“我這裏是怎麽了，之前恨不得他去死，他現在真的死了，為什麽這裏好難受。”

  茹娘捂著自己的胸口，低聲喃喃著。

  鳳緋然和無方對視一眼，不由搖頭歎息。

  “無方小師傅，如今茹娘凡塵恩怨了結，她會怎麽樣？”

  “她執念消除，也沒有留在世間的必要了。”

  無方雙手合十，一本正經的回答。

  “這麽說茹娘會消失？”

  鳳緋然皺著眉頭，整件事情裏隻有茹娘最為無辜。

  “冥冥之中，早有定數，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無方搖搖頭，低聲喃喃著阿彌陀佛。

  “也是，”說著這話的時候，鳳緋然看向魂體茹娘，鄭重其事的問，“你要不要去見見你妹妹芸娘。”

  茹娘長長的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

  鳳緋然已經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她了，她也知道一直待在她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芸娘。

  芸娘同樣愛慕著何雲生。

  剛剛給何雲生送斷頭飯的人就是芸娘，這些年來芸娘默默保護著她另一個孩子。

  隻可惜，一切都難逃長樂大公主的魔爪。

  她很想去見芸娘一麵，哪怕說一句感謝的話，可是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我已不在人世，何必沾惹是非。”

  就算和芸娘相見，她又能說些什麽，她為何是這個模樣，解釋起來還挺麻煩的。

  “既然你已決定，那我隻好選擇尊重。”

  鳳緋然露出淺淺的笑容，站起身準備離去，無方趕忙喊住他，並把寶貝葫蘆贈予她。

  “這個給你。”

  “嗯？？”

  鳳緋然微微茫然，無方不是挺在乎這個葫蘆的麽。

  為何大方的送給她。

  “茹娘和你有緣，或許你就是茹娘命運中的那個變數，這個還是你拿著，等到合適的時機再還給我吧。”

  無方語氣誠摯，聽到他如此說，鳳緋然也沒有猶豫，接過那葫蘆說聲告辭，之後便帶著茹娘離開了。

  她剛推開房間的房門，一身道袍的清夢道長冷冷的站在門前。

  “清夢道長。”

  鳳緋然笑著打招呼。

  清夢道長並不在意，“我今天來是為了告別。”

  鳳緋然心下疑惑，“清夢道長為何走的這般著急，你才來京城沒幾天，不如我帶你四處走走看看，這裏的新鮮玩意很多，你一定會有喜歡的。”

  之所以對清夢道長的態度如此友善，是因為書房窗簾的秘密是清夢告訴她的。

  鳳緋然知恩圖報，清夢道長的人情，她時刻記在心中。

  “謝謝你，不過不必了，對我而言，這裏是個傷心地，所有的悲傷都源於這裏。”

  清夢道長想起自己悲慘人生的開端，以及長樂大公主的逝去，不能接受的一幕幕在眼前晃過，她再也做不到平靜。

  隻能遠離此地。

  “那你幾時走，我去送送你。”

  鳳緋然也沒有繼續挽留，長樂大公主對清夢道長的意義，隻有她自己真正的明白。

  “不必，我今日來說告別的話，就是不希望你們去送我。”

  清夢道長失魂落魄的擺擺手，勉強擠出一抹蒼涼的笑容。

  “清夢道長，你？”

  鳳緋然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不過他這人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

  何況長樂大公主之死，和她有脫不了的幹係。

  如果她再說些悲天憫人的話，倒顯得她白蓮聖母。

  不喜。

  好在清夢道長能夠理解。

  “道可道，非常道，就算不是今日的你，他日也會有他人，大公主作惡多端，必定付出代價，舉頭三尺有神明。”

  “清夢道長能這麽看就好，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不管怎麽說，我傷害你重要的人。”

  鳳緋然的語氣滿含愧疚。

  “我離開京城之後，不會直接回蜀山，我要去人世走一遭。”

  清夢道長留下這句話，告別和她牽扯頗多的鳳緋然和無方，轉身離開了酒樓。

  留下一個踽踽獨行的背影。

  她離開蜀山之前，蜀山師傅留給她的入世訓練，這才剛剛開始。

  以後的路，她自己走。

  以後的道，她自己尋。

  鳳緋然望著那個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希望她一切平安。”

  不多時，兩人結伴走出酒樓，正要告別，一人匆匆的跑來。

  “老大，無方小師傅，清夢道長和你們在一起嗎？”

  “謝三，”鳳緋然看著滿頭大汗的謝文蘊，神色怔忡，“你找清夢道長有什麽事情？”

  難不成要平安符籙？

  “老大，不是我找她，是整個神機營都在找她。”

  謝文蘊著急的解釋，這下鳳緋然越發的茫然不解。

  “神機營要為難她？”

  這是鳳緋然的第一個猜測。

  “老大，聽說是聖上召見雲逸先生，清夢道長，無方小師傅，雲逸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清夢道長尋不到蹤跡，還是無方小師傅最讓人省心。”

  謝文蘊有些叫苦不迭，這種跑腿的事情，他下次絕對不會再做。

  不過要是下次還是給皇帝跑腿，鳳緋然覺得他還是很樂意的。

  “聖上為何召見他們三人？”鳳緋然茫然地問。

  “聖上要見我？”

  無方也愣住神，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氣喘籲籲的謝文蘊。

  “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我就是個跑腿的，”謝文蘊左顧右盼了一會兒，還是沒發現清夢道長的身影，急切的追問，“老大，清夢道長在哪裏呀，端王殿下率領神機營尋了大半日。”

  “哦，她剛剛和我們告辭，說是要離開京城。”

  鳳緋然眯眼一笑，唇角勾著淺淺的弧度。

  “不好，老大，這事比較急，我先走一步，以後有空請你吃茶。”

  謝文蘊匆匆的告別，一眨眼人就沒影了。

  鳳緋然也不在意，還沒回過神來，慕容燁便率領神機營的人迅速趕到，把她和無方圍個水泄不通。

  “無方師傅，還請你隨本王走一趟。”

  慕容燁語氣沉沉，不容反駁。

  如此嚴肅，如此架勢，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鳳緋然還沒想明白，無方微笑著走上前，態度平和，一點沒有畏懼之意。

  “那就有勞端王前麵帶路。”

  無方告別鳳緋然，跟在慕容燁身後離去。

  慕容燁從始至終都沒看鳳緋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