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誰叫你開口了。”

  李嬌生氣的看向身邊的丫鬟，她一直不想說這事兒，她知道，周長智對她和對劉氏恐怕都沒有感情。

  這麽多年了，她也算看明白了，如今生下孩子，安生的活著，將孩子帶大就好，感情什麽的，她已經不奢望。

  然而周長智卻是麵色嚴肅的看向露珠，沉聲問道：“誰要下毒？什麽時候的事？”

  這一下主仆二人不說話了，露珠哪還敢開口，隻要是少夫人不準的事，她死也不開口了，剛才若不是看不下去，一時衝動，她也不會說出來。

  周長智並不傻，他一直忙著外頭的生意，倒是不曾細想妻子的事，眼下一提點，想起一些往事，他也慢慢明白過來。

  周長智伸手握住李嬌的手，原本以為自己會感到不舒服的，周長智沒想到似乎對李嬌也慢慢地有了感覺。

  畢竟有過肌膚相親。

  周長智歎了口氣，叫露珠先退下。

  屋裏隻有夫妻二人了，周長智沉默了許久，方說道：“嬌兒，是我對不住了，耽誤了你這麽多年。”

  “你當我是個負心人吧，我的確以前利用了你的感情，也欺騙過你，沒經你同意便將劉家女接入了府中。”

  “這一次的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不會再讓你難過。”

  周長智似下定了決心。

  李嬌卻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她一臉平靜的看向周長智，說道：“是為了我大哥大嫂的稻米還是為了紅糖，或者別的什麽？”

  “我前不久抱著孩子去大哥家裏時，我已經跟大嫂說過了，你們的生意我不會參與，我也不建議大嫂將紅糖的生意交給周家。”

  “如今你要反悔還來得及，我願意和離的，但孩子必須跟我。”

  周長智第一次感覺到自打李嬌生下孩子做了母親後，有了很大的變化，再也不是以前隨便幾句話就能打動的少女了。

  “你以為我現在這樣，是因為你娘家的權勢？”

  周長智苦笑了一聲，腦中想起不少往事來，看著妻子說道：“我周家雖是世代住在陵城，我生來就是周家的少東家，糖糕鋪的繼承人。”

  “我已經比不少人要過得好，吃的穿的用的，樣樣都比莊戶精致，但是我並不快樂。”

  “劉氏一家也在陵城，當年我的確對劉慧動過心，隻是那時候年輕，什麽也不懂，而對你，我一開始並沒有感情。”

  “我小的時候發生過一些事，我……我心裏頭一直有些陰影，我對你，隻能說抱歉，但我不會與你和離，孩子也會在我和你的照看下一起長大。”

  “嬌兒，你以後不要再想我是不是圖你娘家的權勢和手藝，也不必想在我心中的位置，你就帶著孩子，好好的在這兒生活。”

  “和離，對你名聲不好，而且孤身一人帶著孩子，也很辛苦，至於這院裏的下人，都由你來安排，我不會再插手半分，平時的晨昏定省之禮，我也與母親說了，你不必再去。”

  “以後東院不會有人來打擾你，我也會時常過來陪伴你的。”

  周長智話落，李嬌卻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她一臉平靜的給周長智盛了湯，沒有接他的話，卻溫聲道：“吃飯吧，菜要涼了。”

  周長智還想要說的話不得不咽下，夫妻兩人默默無聲的吃著。

  等周長智從東院出來時，長隨已經拿著李府的帖子在外頭等著了。

  周長智看了一眼帖子，隨即吩咐道：“查一查劉家母女這一年來的動向，還有劉家的族人，可是都聯絡上了？”

  周長智眉眼間帶著一抹狠戾，這些年的糾纏，也得有個結果，這一次她們動了他的逆鱗和底線。

  長隨應了聲，隻是這請帖……

  “是要去一趟李府了，嬌兒就不帶了，我一個人去就好，備馬車吧。”

  於是主仆二人出了府。

  周長智獨自來李府，在白錦預料之中，她知道他會來的，稻米和紅糖，哪一樣都是周家所渴望的。

  堂前，李三福和白錦過來，看到周長智時，李三福衝上前就要提住了周長智的衣襟，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若不是白錦在一旁，三福真就打了下去。

  周長智麵露愧色，一臉堅定的說道：“以前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請求原諒，但是我不會跟嬌兒和離，大哥若是不能泄憤，我不會還手，隻要大哥能平息怒火。”

  白錦看著站在眼前有些瘦弱的周長智，想起當年初次見他時的感覺，他變化真是大。

  周家是過好了，至少如今出門身上都是上等的好杭綢料子。

  “三福，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白錦將丈夫拉到身邊一同坐下，周長智理了理衣衫，也坐下了。

  白錦不繞彎兒了，直接開口說道：“當年你娶劉氏為妾時，我們並沒有插手，但這些年，劉氏起了野心，要對嬌姐兒下毒手，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不要問我是怎麽知道劉氏下的手，畢竟我家嬌姐兒六七年來第一次懷孕生下周家唯一小輩，不會再有其他人會有這種想法。”

  “現在你既然說不願意與嬌姐兒和離，那我們也就明著跟你說了，我們家的紅糖可以出讓一份交給你們周家賣，條件是，你不能有妾室。”

  “至於稻米，我現在不打算售賣。”

  白錦想囤糧，但這事不會告訴別人，這些日子，她有一種奇怪的直覺，若外頭真的亂了，誰手中的糧食最多，誰就能話事。

  周長智聽到這話，他神然平淡，似乎對她所做的請求並不覺意外。

  不過，就算沒有這糖生意，李家也會逼著他處理了外頭的妾室，周長智知道，嬌兒的娘家人這些年在陵城越來越有權勢。

  看著還是莊戶，但是如今的李三福已經是武舉人，有官職在身。

  半晌後，周長智開口相問：“糖生意如何做？”

  白錦原本還對他抱些希望，盼著他將嬌姐兒留在身邊是因為感情，而不是她的娘家權勢，但顯然她想錯了。

  利益上的事，反而簡單了。

  “我辦糖坊，你賣糖，你不是我李家唯一的糖商，畢竟將來我們李家的糖量會逐年增加，你們周家賣不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