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綺羅如夢錦如塵」

  我叫霍雨浩，是一名唐門弟子。

  母親早逝，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被長老帶回了宗門。六歲那年，我覺醒了武魂，本體武魂靈眸與先天一級魂力。

  我的修煉天賦很差，但宗門並不會因此便輕易放棄一個弟子。在我廣泛學習了各種知識之後，我被發現了魂導器的天賦。

  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我也因此得以拿到保送去史萊克學院學習的名額，成了一名特邀生。

  我對即將到來的學院生活是十分期待的，哪裏想到在到達學院的第二天就鬧了個笑話，差點得罪了人。

  在食堂吃完飯後，我準備回寢室修煉，正撞上剛來的室友。

  這天天氣晴朗，和煦暖陽自幹淨通透的玻璃窗外照射進來，溫柔籠罩住對方。一張豔麗已極的容顏之上，殷紅的嘴唇緊抿，鎏金雙眸認真盯著手上逐漸成型的木雕。

  我聽見脈搏鼓動的聲音。

  我的視線從對方精致的側臉移開，閃爍著飛速略過白晢腰側金色的神秘火焰紋路，隨後落在自雪白衣擺下露出的那對修長雙腿上。

  ——這是……女孩子？

  我聽見自己開口。

  “那個……同學。”

  聲音有幾分幹澀。

  “四樓開始才是女生宿舍。”

  對方將手中刻刀收進隨身小包裏——我懷疑那是魂導器——然後將木雕放在桌上，歎了口氣，飽含複雜情緒。

  我的心突然急促跳動起來。

  那雙金色的眼睛看向我，如一隻慵懶驕傲的貓，眼底流淌著一條同樣金色的河，像岸邊的流沙、像冬日的爐火、像黑夜的明燈。

  他說：“我就是你的室友，你叫什麽？”是清亮的少年嗓音。

  這時我才發現，方才側麵看時，我隻知道他容顏極盛。我從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又見他帶有異域風情的穿著與一頭長發，便下意識以為這是個女孩子。

  可從正麵看，那雙漂亮的眉眼卻絕不缺乏男性的英氣，或者說，這是一份帶有攻擊性的美麗，咄咄逼人。

  我的掌心開始冒汗。

  ——完了，誤會了對方的性別，我會被討厭的吧？

  我紅著臉鞠躬認錯，心中慌亂不似平常，講話也磕磕絆絆沒什麽底氣，“對、對不起！我叫霍雨浩……”

  “唐昨玉。”他告訴了我他的名字，又強調道，“我是男的。”

  我簡直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

  他卻被我的反應逗笑了，唇角的弧度如流光乍起，寬慰我一句，開始打掃地上的木屑。我能看出他在家應該是很少做這種事的，動作很不熟練。

  再觀他身上金飾，如他這般的富家天才子弟，往往跋扈，他的性格卻很溫和。

  隨後他拿起桌上的木雕出了門，我沒看清那個木雕就是刻的什麽，隻依稀是個人形。

  在房門關閉的下一秒，我捂著發紅發燙的臉撲倒進被褥裏。

  我不清楚我究竟在臉紅什麽，隻是心髒跳得過快，超速的心率讓我有些缺氧，甚至比長老第一次考教我功課時還要緊張。

  腦海中還留有他的笑，鎏金貓眼彎成兩道月牙，柔和了五官的鋒利銳氣，卻更顯得鮮豔奪目。我已經能料想到開學後，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生得俊秀，脾氣也好，誰會不喜歡呢。

  “唐昨玉”，我咀嚼著這個聽起來十分有詩意的名字，在意識到嘴角的笑意時突然發出一聲哀嚎。

  “啊——我實在是太遜了！”

  在床上滾了一圈，我坐起身。

  一定是因為不小心將他當做女孩子，我才會心跳這麽快的！一定是！

  那身衣服露腰又露腿，他還有一頭長發，我會認錯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不再想這些亂糟糟的事情，我盤腿坐在床上修煉。我的起點本身就比別人低，哪怕在宗門內我可以得到資源來輔助修煉，我的等級也才剛到史萊克學院的標準線。

  這所學院的學生無一不是優秀的，已經沒有時間給我磨蹭了。但我不知為何，無法像往常那般快速進入修煉狀態。

  唐昨玉很快就回來了，那個時候我還沒開始冥想。我發現他帶出門的木雕不見了。

  他開始收拾東西，從魂導器中拿出被褥，上麵還有精致的金線刺繡，坐實了我對他出身富貴的猜測。

  連枕邊貓貓頭玩偶的眼睛鑲嵌的都是紅寶石。

  隨後他開始往衣櫃裏放衣服。

  ……等等，這是裙子吧？

  雖然今天他穿的衣服被我認錯，但現在他手裏這件我總不可能再認錯。

  這絕對是裙子吧！

  你看看這個小蝴蝶！

  你看看這個蕾絲邊！

  我連忙閉上眼。

  都怪我視力太好。

  耳邊的聲音突然慌亂起來，我猜測他正在藏衣服。

  ……似乎發現了室友某些不可言說的小愛好啊，我應該不會被滅口吧？

  為了防止我無心之下又看到什麽秘密，我終於認真修煉起來。

  這一修煉便忘記了時間，不小心錯過了晚飯。睜開眼，新室友並不在宿舍。

  沒辦法，我隻好拿出之前的幹糧墊肚子。

  卻沒想到唐昨玉給我帶了吃的。

  我本不願意接受這些，但他態度大方，說是自己買多了請我分擔。

  他主動要和我交朋友。

  談話之間我不再拘謹，白日的尷尬也消散了不少。

  和我比起來，唐昨玉的性格更加外放，那雙璀璨的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真誠與熱情，卻不會讓人為難，留給他人足夠的舒適空間。

  我很喜歡這個朋友。

  我還發現他見多識廣，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出身。

  既然我將他當做朋友，那麽一些事也沒必要隱瞞，我自然地說出自己是特邀生這件事，眼神不錯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

  果然，他臉上並沒有什麽異色。

  該是什麽樣的父母，才會教導出這樣的人呢？

  雖然他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似乎也很活潑，但這份活潑之下待人接物的細膩圓滑，竟是我遠不能及的。

  他說我來自唐門，他又姓“唐”，這便是緣分。

  分明是牽強的理由，但被他說出來後，我再看他，竟也感到一種親切。

  他和我坐得很近，我隱約聞到一股幽香，不像花香馥鬱甜美，反倒有點清爽，帶著微微的苦澀，更像藥香。

  雖然我在宗門內接觸過很多藥草，但依舊無法辨別出這究竟是什麽味道。

  我手裏握著一根烤串的竹簽，低頭輕笑，“是挺有緣的。”

  後天就開學了，我提前看過公告欄上自己的班級，還不知道我這新室友是哪個班的。

  他回答我說：“一班。”

  我心中歡喜，這下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上課了，“我也是一班！”

  他高興地拍手：“那敢情好，今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我心中一動，就像剛剛那隻手拍在了我的心上。

  當然，之後回想這件事，我覺得我的形容不對。

  以唐昨玉的力氣，如果他用那隻手字麵意思地拍在我心上，我估計已經被拍死了。

  昊天錘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可惜當初的我並不知道。

  我以為那是……哎，不說也罷，說出來總感覺顯得自己智商不夠。

  唐昨玉這個人似乎身體不好，我見他每晚都要吃藥，他身上的藥香也找到源頭了。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強攻係。

  本來我還猜他會不會是輔助係或者控製係之類的，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至於我，肯定是要主修魂導器的，再加上天夢哥的幫助，應該可以當個控製係。

  “哎，今天我出去向學長學姐打聽消息了，據說我們一班的班主任周漪是個很嚴苛的老師。”

  “嚴厲點好。”我回答道，“嚴厲的才適合我。我天賦太差，隻能勤能補拙了。”

  “既然你能成為特邀生，你的天賦就絕對稱不上差，隻不過你更擅長的是魂導器罷了。”他摸著下巴嘟噥，“這東西說白了就是精密的機關器械吧，我倒不怎麽了解，沒這方麵的天賦，還被我阿娘嫌棄沒法兒繼承她的衣缽……”

  “魂導器的發展導致魂師的修煉方向改變，還能彌補魂師在魂環威能上的不足，隻說它是機關器械並不算嚴謹。”我糾正道。

  他點了點頭，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聽進去了，“可我沒魂導器的天賦啊，這個也沒法兒強求。反正隻要實力夠強，難道還做不到一力降十會嗎？直接剛就完事兒了。”

  “沒天賦製造魂導器，但總能學會使用吧？”我有些無奈，“這也是多一道保障。”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他笑嘻嘻的。

  ……似乎依舊沒有重視起魂導器的作用。

  不過他說：“既然雨浩你以後是要當魂導師的，那要是你製作出什麽厲害的魂導器，先讓兄弟嚐個鮮唄？不白拿你的，我跟你買。”

  我笑起來：“好，我給你友情價。”

  魂導器製作材料價格並不低，若想友情長久，就不要扯上金錢糾紛，這樣有來有往才是延續這段關係的最好方法。

  值得讓人高興的是，唐昨玉明顯也明白這一點。

  對了，今天這頓小吃，找個時間我還要請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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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崽崽和霍雨浩的視角交叉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