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喜歡、被囚
作者:安矣      更新:2020-12-28 03:13      字數:3443
  送別了唐三、小舞、唐昊與幾位老師,孟薑突然感到有幾分迷茫。說實話,她其實並不清楚自己要去哪裏,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便撿了塊石頭,麵向城門將石頭向後拋去,準備看石頭落在哪裏,就往哪個方向走。

  可她卻沒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音,隻聽到一聲痛呼的“哎喲!”。

  ——糟糕,怕是砸到了人。

  她有些惴惴地回身:“……桑棘?是你?你還好嗎?”

  “還好。”少年揉著腦袋,隨即放下手,方才被砸到的地方被一縷碎發擋住,令孟薑看不清他的傷處如何。他眼神飛快地閃爍一下,輕聲道,“你……要走了?”

  “是呀。”孟薑點點頭,“比賽結束了,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嗯……”桑棘輕輕應聲,那雙孟薑很喜歡的眼睛突然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其中的色彩竟顯出十分的沉鬱,讓孟薑有些莫名。

  “……怎麽了?”孟薑心中突然一跳,“你要是沒什麽事,我就走啦……?”

  “等等!”桑棘卻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孟薑手腕,五指緊扣在那段白晢的腕子上,仿佛是一道鎖扣。

  孟薑一對細細的彎眉輕蹙,覺得手腕有些疼痛了,“有事你就說呀,別吞吞吐吐的。”她還想盡快離開呢。

  “屬於冠軍的那三塊魂骨……你為什麽不要?”桑棘用氣音問道,話語輕飄飄的,仿佛是自彼岸歸來。

  “就這事?”孟薑卻更覺得不解,“隻是不適合罷了。”她覺得自己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急著想走,又考慮到桑棘是她朋友,不應該表現出太多的不耐煩,遂耐下心來。

  她看得出桑棘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但她並沒什麽心思等對方將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於是她出口的話語便是告別,“我真的要走啦,等後麵有機會,我再來找你玩兒呀。”

  轉動手腕示意對方鬆手,那隻拉住她的手鬆了一瞬,隨即扣得更緊,而手的主人更是一用力將她拉扯進懷裏緊緊抱住,“孟薑……我……”

  少年的嗓音有些顫抖,孟薑被他按住後腦,下巴抵在對方有些瘦削的肩膀,看不見少年漂亮的紅眸彌漫著一層水色,清秀的五官於是變得我見猶憐,讓看到那雙眼睛的人心存不忍。

  ——他竟是要哭了。

  “我喜歡你啊……好喜歡好喜歡……”

  孟薑掙紮的動作一頓,本凝聚了魂力想要拍向對方的一掌驀然散了力量,改為攥緊桑棘後背的衣服。

  她的聲音很平靜:“可是我不喜歡你。”

  想了想,她決定把話說得更絕,扯住對方的衣服輕輕後拉,“我有情緣緣啦,你得不到我的回應的。如果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可以繼續抱著。”

  然後,她感受到懷抱自己的少年身體劇烈的顫抖,“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麽?”

  “沒有。”孟薑回得果斷,“我真的要走了,放開我吧,桑棘。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桑棘沒有回答,也沒有鬆開禁錮住孟薑的一雙手臂。

  靜默充斥了整個空間,少年的身體逐漸不再顫抖,他的呼吸卻開始變得粗重。

  孟薑終於察覺到不對,重新開始掙紮,“桑棘,放開!”

  魂力運轉凝於掌心,孟薑心中不安愈甚,偏偏她沒有感覺到絲毫惡意,於是這一掌猶豫著遲遲沒有落下。

  卻見少年突兀地笑起來,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邊,自薄唇中喚出原本隻有唐三會呼喚她的稱呼,“阿薑。”

  他說:“好孩子要變成壞孩子啦。”

  拍向桑棘後心的一掌中,魂力毫無預兆地消散,緊接著是全身魂力瞬間消失,而與此同時,孟薑偏偏能感覺到,那熟悉的力量出現在了桑棘體內。

  她驚惶地睜大眼,原本嫣紅的嘴唇失去血色顫動著,驀地噴出一口血來,染紅了桑棘的肩膀。

  下一瞬,孟薑軟倒在桑棘懷裏不省人事。

  少年臉色蒼白,而他眼中的火焰在接住女孩的身體後熄滅下去,然後逐漸複燃,灼燒成燎原大火。由於因為瞬間奪取了過量的魂力,桑棘一時間全身疼痛,於是他慢慢又將孟薑的一部分魂力還給對方。

  他一隻手支持住孟薑的身體,另一隻手在肩頸部抹了一把還殘留著溫度的腥甜,一點一點重新將孟薑的嘴唇染成朱紅,“阿薑,你再也走不了啦。”

  “老師不許,我、也不許。”

  如果孟薑還能聽到桑棘對她的稱呼,定會覺得惡心。

  她太依賴自身對於惡念敏銳的感知了,以至於沒有覺察到桑棘對她抱有獨占欲與毀滅欲的喜愛,於是便在陰溝裏翻了船。

  純粹的惡意會被她察覺,但是愛意、那種即使是死亡都要拉著對方一起的愛意卻被她忽略。而原本,孟薑是最該意識到,桑棘是最與她相像之人的。

  那顆心,早已被黑色浸透了。

  再次醒來,孟薑已然成了階下囚。

  喉中似乎還殘留著甜腥的味道,她動了動身體,耳邊響起金屬摩擦撞擊的“嘩啦”聲。

  哦豁,完犢子,她被囚禁了。

  撐著坐起身來,孟薑適應了一下此處昏暗的光線,然後打量起周圍環境。

  很明顯,這是一間牢房,陰冷卻並不潮濕,甚至稱得上十分幹淨,而她躺著的還是厚實保暖的潔白皮毛。孟薑看出這種皮毛出自一種少見的魂獸,有人奢侈地用這皮毛將整間牢房的地麵全都鋪滿了。

  身體內並不像先前沒有絲毫魂力,但她現在的等級經過估算,也不過就相當於一個普通的三環魂尊。

  她再看向鎖住自己腳踝的鎖鏈,那不知是由什麽金屬材質製作,另一端固定在牆上,反正不是現在的孟薑可以掙脫的。而她脖子上亦戴了一個頸圈,看起來該是一種魂導器,不知是什麽作用。監視?還是……還附帶一些其他的小功能?

  嗯,現在看來,她這個階下囚的待遇應該還是頂級VIP級別的。

  “嗤。”孟薑一聲冷笑,低垂了眉眼,慢慢勾起嘴角。

  ——還真是諷刺。

  沒有哭鬧、沒有崩潰、沒有恐懼、沒有聲嘶力竭大喊大叫讓人放她出去、更沒有遭受到背叛欺騙的痛苦與憎恨。孟薑隻是將被人鋪好的皮毛向牆邊移了移,保證自己靠牆而坐時背後也可以靠著皮毛而不至於直接接觸冰冷的牆麵,然後她就蜷縮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呆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外人看來,孟薑不過是在發呆。

  而實則,孟薑的手借著遮掩悄悄移動到自己腰間,摸向了一直係掛在那裏的梨絨落絹包。

  梨絨落絹包早已和她綁定,他人隻以為這小包空落落的並沒有放什麽東西,實則裏麵擁有二十四格的儲存空間。

  但很可惜,裏麵存放的東西中,並沒有什麽可以幫助孟薑逃脫此時的困境,唯二可以作為武器的,一個是她慣常用來見血的銀簪,另一個是被她用作牙簽的龍須針。

  這兩樣東西,以她現在的狀態,都無法做到一擊將敵人致命。

  於是孟薑隻是摸了摸銀簪,感到心下稍安,又將龍須針的小球藏在自己的指甲縫隙內,然後她便不再動作,隻腦子裏仔細回想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

  她和桑棘的初遇是她請對方吃了一頓飯,隨後是見到成為木材店學徒工的對方,在他那裏購買了製作機關小豬外殼的木料,再然後,便是在武魂城。

  先前僅僅兩麵,孟薑不明白為何桑棘就對自己“情根深種”了。不過她似乎有些理解此時桑棘對她的感情狀態,類比她對唐三,隻不過她的手段看起來溫和些,也沒有桑棘那麽簡單粗暴。

  但簡單粗暴的方法有時也是很有用處的,現在她不就被人抓到這裏來了嗎?

  孟薑後知後覺地感覺出,桑棘是和她很像的。那麽,她就可以通過自己來推斷對方的思維模式。

  現在看來,桑棘應該還不至於因為一次情感打擊就想要做出“我得不到你的心就要得到你的身”這種下作手段,但她卻要提防對方“我得不到你就要摧毀你”……

  等等,她現在好像並沒有什麽反抗的資本——如果對方鐵了心的話。

  那剝奪他人魂力的能力應該是對方的天賦技能,因為孟薑並未看到桑棘開了武魂。而自己現在還有一部分魂力,那就代表桑棘的身體無法長時間承受過量的力量。

  ……該死,信息太少,她也推斷不出桑棘具體的能力如何。

  她現在在哪裏?武魂殿?應該吧,畢竟桑棘是比比東的弟子,而比比東又和她同為羅刹神的繼承人,怕是恨不得讓孟薑就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時刻監視著。那麽,她現在的遭遇想必也有比比東的授意了,隻不過以她對這位教皇的了解,對方本應該會殺了自己斬草除根的。

  ——想必,這該是因為桑棘的緣故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是不是還要感謝桑棘救了自己一命?

  嗬,早知如此,她當時就不該在武魂城門口和桑棘磨蹭,更不該在三年前請對方吃東西,隨手的舉動甚至算不上好心,卻挖了個坑在此時將自己給埋了。

  孟薑甚至後悔自己當時怎麽沒有直接掐死桑棘呢。

  ——她無不惡毒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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