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羅大陸的新年在孟薑看來其實沒什麽年味兒，比不得長安熱鬧紅火的街市。

  這是文化的差異，但更多的是因為聖魂村其實算不上富有，因此家家過節也不會準備很多，不過一套新衣與一頓相比平日更加豐盛的飯菜。

  而到了孟薑和唐三這裏，連新衣都省了。

  但孟薑還是在新年的飯菜上下了大功夫，哪怕今年一起過節的隻有三個孩子，她也弄得豐富，不止飯菜色香味俱全，還有漂亮的擺盤和用食材做出的雕花。

  她的滿級烹飪技藝可不是白練的。

  小舞不自覺地就吃撐了，撒著嬌求孟薑幫她揉一揉鼓鼓的小肚子。孟薑摟過小兔子，出聲攔下了想要洗碗的唐三，準備第二天再和他一起洗，畢竟是新年的晚上，還是放鬆一下更為重要。

  新年嘛，因此孟薑和唐三都給另外兩個人準備了禮物。

  孟薑給了小舞一個兔子玩偶，是她自己縫製的，又給了唐三一把紙扇，也是她自己做的，不過苦於手中沒有毛筆，她隻在上麵繪了簡單的畫，卻沒有水墨畫來得有意境，但唐三能看出這作畫的功底很深。

  唐三送小舞的是孟薑在小時候常玩的九連環，而孟薑則收到了一對被打造成抱著竹子的熊貓模樣的耳釘，憨態可掬。

  “我看到阿薑你打了耳洞，隻是一直沒見你戴過什麽，就打了這個。我鍍了銀，應該就不會過敏了。”

  “鍍銀？你哪來的銀？”孟薑挑眉，接過那一對小巧的耳釘，然後在心中感歎果然是唐門的，在哪裏都和熊貓有不解之緣。

  或許……她以後可以拜托唐三弄個唐家堡的機關小豬來玩玩？

  “不是有銀魂幣嗎……”唐三摸了摸鼻子，語氣有些發虛。

  孟薑：“……你可真厲害。”

  二人其實挺有默契。他們準備禮物時都是背著另外兩個人的，但給小舞的禮物卻都有著娛樂性，倒都是把小舞當成了孩子寵著，其中以孟薑程度最甚，堪稱縱容。

  小舞抱著自己的禮物左右看看，高興的同時又有些不滿與不好意思：“哎呀！你們怎麽也不告訴我要準備禮物啊？弄得我現在都沒有什麽可以送給你們的，多不好呀……”

  “這又有什麽關係？”孟薑戴上唐三送給自己的耳釘，然後揉一揉小兔子的頭發權當順毛，“為兄為姊的給自己妹妹準備禮物不是理所當然的麽，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小舞嘟嘟嘴：“要不……我給你們跳舞吧？當做新年禮物，你們可是第一個見到我跳舞的人哦。”

  孟薑和唐三對視一眼，合掌笑道：“不勝榮幸。”

  唐三問小舞道：“需不需要伴奏？”

  “有嗎？”小舞好奇問道。

  “等我一下。”唐三站起身來，快步跑出門去，自樹上摘了片合適的樹葉回來，於是孟薑了然。

  是葉笛。

  在略微尖細的笛聲下，小舞擺好起手式，隨後開始跳舞。

  孟薑看到那旋轉的輕盈舞步，思緒一下子飛遠，不知怎麽的，就有些難過。

  舞姿是極好看的，嬌俏的女孩身體十分柔軟，能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小舞一個下腰，衝二人笑了一下，隨後起身旋轉來到孟薑身前，拉著她的手轉了一圈。

  孟薑還有些愣愣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跟上了小舞的動作變換舞姿，於是一人舞就變成了雙人舞。

  小舞眼睛一亮，驚喜於孟薑也是會跳舞的，而且能看出功底十分紮實深厚。

  待一舞畢，小兔子興奮地撲到孟薑身上，說話時還有些微喘：“薑薑，沒想到你也會跳舞呀！”

  “……嗯。”孟薑慢半拍回應道，“從前和朋友學的，她跳舞很好。”

  “從前？”小舞疑惑。孟薑不是才七歲嗎？

  “咳咳咳！”旁邊的唐三突然像是要把嗓子咳出來一般猛咳起來。

  孟薑一個激靈，終於回神，開始瞎編：“啊對！就是從前，我從三歲就開始學跳舞了。”

  唐三捏緊手中的樹葉，努力按下蠢蠢欲動想要向上勾起的嘴角。

  “哦，這樣啊。”小舞得到了回答就把這個問題丟在了一邊，也不細想，問道，“那薑薑會跳什麽舞呀？能不能跳給我和三哥看看呀？”

  “會跳的不少……”孟薑想了想，遂點點頭，“那就跳淩波舞吧。”

  語畢，她衝小舞笑笑，再次旋身而出，飄然登場。女孩舞姿柔軟，舞態輕盈，似空中浮雲，又似蜻蜓點水，更似龍女踏波而來，窈窈窕窕。沒有奏樂，孟薑就自己哼唱，悠揚的調子猶如仙樂，低垂著眉眼徑自舞著，眼角飛上一抹薄紅。

  唐三不自覺屏住呼吸，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女孩隨著舞蹈的動作漸漸披上白紗廣袖、珠環玉佩、玲瓏寶飾，真就如神女下凡、謫仙入世。

  待最後一個動作收回，唐三一雙溫潤眉目間溫和笑意如融融春光，輕聲念一句：“淩波微步襪生塵，誰見當時窈窕身？”

  於是，女孩眼角的飛紅更甚。

  小舞雖聽不懂那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但看孟薑的狀態也猜到是誇獎，於是縮在一邊，抱著兔子玩偶捂住嘴偷偷笑。

  *****

  夜深了，三個人鬧了一通都有些疲憊，便洗漱睡了。

  孟薑把原本擋在中間的枕頭往唐三那裏移了移，正好夠三個人都能寬鬆睡開。

  半夜，孟薑於睡夢中被牙根處一陣刺痛疼醒，揉著腮幫子死命咬牙，以期抵住這難以忍受的牙痛。

  她痛得睡不著，小心翼翼翻身，又怕變得粗重的呼吸影響到其他人，於是拿被子蓋住頭，沒一會兒反而把自己憋悶得夠嗆，不得已再次冒出頭來呼出一口濁氣。

  然後她就看到了在黑暗中閃亮的一雙眸子。

  “怎麽了？”被吵醒的唐三小心移過來問道。

  孟薑捂著臉，回答問題前先紅了臉：“……牙疼。”

  唐三：……

  男孩想到了對方這一年來對糖果的執念程度，沉默了一瞬，起身道：“先出去，我給你看看。”

  門外，燒得通紅的火爐依然沒有熄滅，孟薑和唐三坐在爐前，即使身著單薄睡衣也不會冷。

  借著爐子的火光，唐三道：“張嘴。”然後捏著女孩的下顎湊近了去看，“最裏麵一顆牙齒有些壞了。”

  隨後他坐直，沒好氣道：“是誰當時說不會蛀牙的？讓你少吃點糖你不聽，現在都是你自找的。小舞都比你聽話。”

  孟薑自知理虧，也不敢反駁，捂著臉委屈兮兮道：“我真的有好好刷牙的……”

  這小可憐的模樣讓唐三一下子就沒了脾氣，長歎一口氣：“你在這等著，我出去一趟。”

  “你上哪去？”孟薑一下子抓住站起身的唐三，“都這麽晚了。”

  “去劉大夫家拿點草藥。”

  聖魂村雖然小，但還是有大夫的，不然村裏人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還要跑去城裏，路程遠不說，還貴。

  不過這個大夫的醫術也隻能治治小傷小病，但對於村裏人來說，也夠用了，因為大病他們也沒錢治。

  “這不太好吧，大半夜的，人家也要休息，而且這還是新年……”孟薑顰眉。

  “不止疼你這一夜可別想睡了。”唐三拍拍孟薑的頭，“安心，明天我會帶著東西去劉大夫家道謝的。”

  “那……好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孟薑於是放下了手。

  唐三悄悄回屋披了外衣跑出門。他其實也略懂藥理，畢竟唐門調製.毒.藥需要，因此沒讓劉大夫上門看，隻是敲了對方的門，要了些所需的草藥回去。

  他將草藥拿回來洗幹淨，又用器皿裝好搗爛，弄出來遞給孟薑：“放在牙疼的地方咬著，別吃下去。那個藥汁子可能有些苦，忍一忍。”

  孟薑點點頭照著做了。

  她倒是不會像孩童一般怕苦，隻是苦味總歸不好吃，因此依舊皺起了一張漂亮的小臉。

  唐三失笑，還不忘對著孟薑“不安好心”地提醒：“從明天……啊不，是從今天早晨開始，你的糖全部停掉，這個藥也要一天敷三次，連續敷一周。”

  於是孟薑的表情更苦了，含糊不清道：“裏是摘樂赫(你是幸災樂禍)！”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唐三故作迷茫，惹得孟薑忍不住去踢他，卻被輕易躲過。

  然後唐三又想到什麽，忽然問：“你牙疼的那顆牙換了嗎？”

  由於重新生長，而孩童一般自六歲開始換牙，因此才有唐三這一問。

  孟薑搖搖頭。

  “那就好。”唐三鬆了一口氣，“這樣等那顆牙換掉就不會再疼了，還算是有補救的機會。”

  “不過你以後吃糖可要節製，不然等換完牙後再牙疼，可就隻能放著它壞掉或是拔牙了。”

  孟薑有些驚恐地睜大眼，連忙點頭答應。她才不要拔牙，現在就已經夠丟臉了！

  “裏……”剛說出一個字，孟薑就受不了這口齒不清的發音了，索性握住唐三的手在對方手心上寫字，「你不許說出去！」

  “好啊，不過前提是在這一點上你必需聽我的話。”唐三笑眯眯地提條件，“你以後想吃糖必需按照我的規定來，能吃多少、什麽時候吃都要照我說的做，想多吃也要經過我的允許，不然我就把這件事說出去。”

  「你這是威脅！」孟薑憤憤不平，連寫字的力道都大了不少。

  “就是威脅。”唐三大方承認，握住掌心裏孟薑纖細的手指。

  於是，礙於被威脅，天大地大麵子最大，孟薑憋屈地簽訂了這個不平等條約。

  “很好。”唐三愉悅地點點頭，“那麽，這就是我和阿薑之間的第二個秘密了。”

  而第一個……則來自他們初見之時。

  孟薑：「……唐小三你變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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