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聲轆轆，很快就到了丞相府前。

  府前掛著兩串紅燈籠，二姨娘和三姨娘站在燈下，身上披著厚實的鬥篷，在風中搓著手。見馬車到了，皆是臉上一喜，快步走到了馬車前。

  付滿齊和薑菀最先下車，二位姨娘行了一禮之後就到後麵的馬車就接自己的兒子。

  付亦烈最先動身，掀開簾子就跳了下去，然後撲進了三姨娘的懷中。

  “烈兒今日可有吃到什麽好東西？”二姨娘撣了撣他身上的落雪，溫柔的說道。

  付亦烈拉著三姨娘的手，十分乖巧；“烈兒吃了很多好吃的，水晶肘子，紅燒獅子頭，還有好多烈兒叫不出來名字的呢！”

  付素冉人坐在馬車上，聽著付亦烈的那軟糯的聲音，不禁感慨不僅僅隻有她會演。

  她是最後一個下車的。

  付滿齊見人都下來了，開口道：“管家已經備好了糕點，去花廳守歲吧。”

  然後他扭頭看向三姨娘和付亦烈：“亦烈年紀小，要是熬不住，你就帶他去歇息。”

  三姨娘乖巧的點點頭牽著付亦烈的手，跟著付滿齊進了府。

  ***

  花廳之中，爐子燒的火紅，整個屋子暖洋洋的，付素冉坐在木椅上，昏昏欲睡。

  這守歲的習慣在她那個時代早就沒了，就算是熬通宵，也隻是因為有什麽著急的事兒，繃著一根弦，很快就熬過去了。

  可是這守歲......

  她抬眼看了看坐在上方，儀態端莊喝著茶的薑菀，翻閱書籍的付亦烈，隻覺得每分每秒都是有一種煎熬。

  付青達和付雅茹看起來也不怎麽困，肯定是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的原因。

  付亦烈已近被三姨娘帶下去睡了，小孩子舒蝶時間長，要他硬熬是不行的。

  看來隻有她不行，不行還不能睡。

  正當她努力的和眼皮子做鬥爭的時候，一直以沉默不語的付滿齊開口了：“素冉，十五日後大婚，入宮之後，可要盡到皇後的職責，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了。”

  付素冉立刻來了精神，進入戰鬥狀態：“父親說的是，素冉入宮之後一定會把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

  “為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作為皇後善妒是大忌。”

  ......

  她妒哪裏了？

  “今兒雖說那些小姐確實是存了一些歪心思，但是你不應該表現得太過於明顯。皇上後宮不會隻有你一人，盡管你們二人互通心意，但是後宮也是拉攏朝臣的地方，皇上勢必會為了穩定大臣而納妃，你要寬容大度。”

  看來除了她自己，其他所有人都認定她和皇上有感情了。

  “父親，女兒今天並不是不喜歡那些小姐，女兒隻是想好好看看這些姐妹都有些什麽才藝而已。”

  付素冉越說越委屈，開始掉起了金豆子。

  薑菀本來聽著付滿齊有些嚴厲的話就有些心疼，作為女子，誰又會希望自己的夫君妻妾成群呢？

  她從位置上起身，把傷心難過的付素冉摟進了懷中，看著付滿齊眼神帶著些責怪：“老爺，素冉還小，誰不是從不會到會的呢？更何況素冉已經說了，隻是想看看那些小姐有什麽才藝而已。跟那些想要靠著才藝容貌博得皇上青睞的小姐，素冉不知道好上多少。”

  付滿齊看著薑菀歎了一口氣：“夫人，她已經要嫁人了，不能再這麽寵著她了。”

  “嫁人了就不是我的女兒了嗎？”薑菀更生氣了。

  “可是孩子終歸是要長大的啊！要是一直這麽天真下去，在後宮那個吃人的地方可怎麽活，夫人我也是為了素冉著想啊.....”

  薑菀沉默了，她低頭看了看付素冉，愛撫的摸著她的頭。

  是啊，她的孩子這麽天真，進了宮，被那些蛇蠍女子害了可怎麽辦？

  “天真無邪”的付素冉從薑菀懷中抽出身來，看著薑菀，又看看付滿齊。

  “父親和母親放心，女兒會小心的。這迎接新年的好日子，父親和母親就不要再為了素冉爭吵了。父親說得對，素冉需要成長。母親也沒錯，素冉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的，母親肯定舍不得。可是呀......”

  付素冉起身，拉起薑菀的手，然後走到付滿齊麵前，把薑菀的手放進了付滿齊的手中。

  “父親和母親，素冉可以既做你們天真無邪的女兒，也可以做端莊賢淑的皇後，你們要信素冉。”

  付素冉語氣誠懇，眼神堅定，付滿齊眼睛動了動，最後隻有一聲淡淡的歎息。

  “罷了，父親信你，也信皇上不會虧待你。”

  付素冉笑了，然後回到了位置上。

  皇上不虧待她？不來找她麻煩就好了，隻要不找麻煩，那他們就井水不犯河水，還可以陪著他演戲。

  如果給她找麻煩，耽擱了她進行考試，她不介意再給他找一點麻煩，不能刺上一刀，惡心惡心他還是可以的。

  ***

  初一

  付素冉熬到了天光乍破，薑菀心疼她，讓她回去歇上了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過得飛快，付素冉隻覺得她剛剛頭才挨著枕頭，下一刻就被青芽給叫了起來。

  “小姐，夫人叫您盡快洗漱，夫人娘家那邊的親人來拜年了。”

  薑家？

  她還沒有見過。

  收拾了一番走出去，外麵已經很熱鬧了，

  主位上坐了一位頭發花白的夫人，麵容和善，和薑菀有個六分像，看來這位就是她在薑家的外婆了。

  付素冉剛剛走進門，就被辛慈夫人瞧見了，連忙招呼：“小素冉，快到外婆這兒來。”

  小素冉......

  付素冉起了淡淡的一層雞皮疙瘩。

  她掛著笑走了過去，走到辛慈夫人前：“外婆安好。”

  “好，外婆好著咧，快到跟前來瞧瞧，好些日子沒有瞧見小素冉了，如今出落得越發水靈，都要嫁人了！”

  付素冉的手被拉著，辛慈夫人對她是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滿意。

  辛慈夫人有些過於熱情，她麵皮上掛著笑，實際上不怎麽喜歡和第一次見麵的人如此親昵。

  “母親，你可別把素冉嚇著了。旁邊有一個美夫人捂著嘴輕輕笑著。

  付素冉看過去。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