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撲通，撲通……

  不對，不對，快點快點！

  凡塵心裏甚是忐忑，額頭上直冒冷汗，匆匆忙忙趕回北域。見到眼前的一幕，心涼了一大截，低聲道“不好……”見其呆滯的眼神下，還有其滿臉的不可思議。

  著眼見此時的太清宗內，那本來熟悉的一眾麵孔，卻早已經是人去樓空。隻留下那一個嬌弱的身影，躺在地上，老遠便查探到來自她身上那冰冷的氣息。那一張白稚的臉上，本來可見一雙深黑的瞳孔，能感受到其內心的堅強。此時，隻見那緊閉的瞳孔上，一對泛黑的眉山！不在有那充滿生機的顫動，木愣之中，有些僵硬、有些發白，也有些冰冷……

  其周圍，再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也沒有任何的響動，安靜……出其的安靜。在這無盡的安寧下，隻聽到一個緩緩移動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來自何處？又是誰的？

  四處打量的凡塵，顫抖著身子，再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腳步聲啊，見其走到影舞身邊。

  拉起那剛才早已經觸碰過的手，沒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也沒有那麽多嘈雜的聲音響起，那本來如玉一般的芊芊細手，依舊是冰冷僵硬！如剛才一般，可是，又有些不一樣！是什麽不一樣？

  那身體中流淌著的血液，那靈動且強大的靈魂，再也沒有了！

  凡塵探查一番影舞的身體，低歎喃喃之後，再看此刻影舞的身體，早已經沒有一絲血液了？有的，隻是那寒冷透骨且冰涼的氣息。

  而此時的凡塵，在其驚愕之中，根本就沒有回過神來。這時候，從影舞的空間戒中浮現出一隻斷臂，散發著金光。隨之響起了醉夢情的聲音，“你，終於回來了啊，閣主她可是隨時念叨你啊！”

  隨即，從斷臂之中飄散出一顆元神，元神落在影舞身上，“罷了，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了。唉，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停留了。這接下來的路，還得你一個人走啊。還有，影閣主的空間戒中，留有一幅她的畫像。上麵，有我與她的元神氣息。你可要保護好啊。我且用我的元神暫時滋潤閣主的身體。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能不能救活她，還是得看你啊……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還有，閣主剛才不許我出來。她讓我告訴你，‘在你身邊，她很開心。她終於清楚自己內心的情感了，她希望，能一直在你身邊。’她也知道你心裏有其他人，所以，她隻是在你身邊，陪你走一程而已。”

  凡塵顫動著身子，像是自問自答一般，“是誰？這到底是誰做的？！！”

  撕心裂肺的怒吼回蕩在空空蕩蕩的院子裏。幾近於暴走的凡塵，愣是沒聽到任何回應，醉夢情的聲音也再沒有響起。

  片刻之後，從凡塵的身上，升起一股猩紅的氣息。那本是在北域上空的結界與陣法，也在瞬間消失！

  有些呆滯的凡塵，看著眼前的影舞。腦海中浮現出與其一起的時光，有過很多感情！也有過很多時光，這些，自己不曾忘記，不敢忘記……那第一次見麵之後，那第一次救下自己之後，為了子……這個人，為了自己，做了很多！她總是借口說，是因為自己師尊——楛沁，也總是說，是她想要保護自己罷了！

  可是，自己有何嚐不知曉她的內心？正的是因為師尊嗎？真的是因為她想嗎？凡塵啊，你所虧欠她的！不隻是命，更不是她的感情！你欠她的，是一句守護。那個依靠一己之力打下五洲之內的一席地，那個以一己之力，拿下西洲的女子！其實，她也有軟弱，她也有脆弱的時候，她要的，不是其它的任何東西！她要的是一個依靠，一個守護！

  而自己呢？在剛才的最後時候，自己做了什麽？自己還想用她的實力來保護那些人！那些自己覺得很重要的人！明明都看到了太玉臨已經對其出手了，都看到那些人已經盯上了她！可是呢？自己還是那樣做了，她也許知道了，也許不知道！

  可就算是她知道了，她明白了，她恐怕也不會說吧？這就是影舞，那個一直以來，都在自己身後，從未離開過的影舞！那個第一次見麵，腦海中的——世人豔羨又懼怕，狠辣卻又嫵媚，冷酷又善良的女子……

  許久、許久之後，抱起地上影舞冰冷的屍體，踱步走在路上。心裏，早已亂成一團。有些泛紅的眼神，從沒有體會過這麽真實的自己！那顆有些沉痛的心，好真實……有些麻痹的心，能感受到，自己竟然還活著！喃喃自語，“師兄，冰皇，你出來啊！你們快出來啊，你們在哪？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天空依舊寧靜，身邊也依舊靜謐無聲。凡塵的眼淚，卻是再一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卻在此時，一道黑衣身影出現在凡人身邊，“陣脈傳人，有人叫我帶話給你，‘你的玉佩在她那裏！’”

  聽到此話後的凡塵，腦海中，又浮現出另外一個身影，那個出塵絕代的女子！那個總是與自己鬥嘴的女子，曾幾何時，那一張臉，出現過在自己夢裏！直到，那一次，在山間的偶遇，自己也明白了那身上的一塊玉！將她的一生都給誤了，那一塊玉，讓她走上了她最為痛很的生活！

  “甘願群山茅屋樂，不將俗世弄心間！

  且做逍遙玉笛歡，弄影翩舞樂己心！

  短冉浮生歇，歌罷歡喜鬧市中！”

  電光石火閃過，凡塵一把拉住黑衣人，“你是誰？你說什麽？韻騫翮她在哪？”

  黑衣人低歎搖頭，“她告訴我，帶話給你，隻說到玉佩。另外的事，我也不知道。隻是聽她說，有人要找她，她是逃不了的！”

  凡塵那本是壓製住了的內心，在瞬間崩塌。那僅有的一絲清明也都消失不見了，回頭觀望。所有的一切，是自己……自己將所有人送上了絕路，送上了不可回頭的絕路！

  身邊的人，都不在了。且聽“砰”一聲，將拳頭砸在地上，身上泛起血紅色的氣息，冷冷的聲音響起，“謝謝你的話，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黑衣人不再做猶豫，且是回頭離開。見凡塵一人，走在空無人影的路上，

  風瑟瑟，入心扉。

  陌路江湖怨，幾人大道無故歸？

  塵散散，入咽喉，

  認劍寒光乍，

  長路孤影誰識身？

  與此同時，整個北域慘叫聲連綿起伏。見通紅色頭發，滿臉靜謐，青素的衣服被附上一層通紅的光暈，一把古琴浮在眼前。一股消殺的氣息，也隨之噴發而出。一路上，不管遇到何人，其結果也都是隻剩下那一灘膿水。而在男子的身體四周，見一道道陣法閃爍著金光。一路慢步前行，也不知他要行走去何處，目的又在何處？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堅毅的眼神下定有一目標。

  而此時在北域外，中洲內，三支大軍緩慢行進著。黑壓壓一群人，也紛紛抬頭，著眼看了一會北域的方向。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出其氣息明顯不同，而且，也都很強大。不過，他們之間也都各自是怒目而視，看似也並不是很和睦的模樣。

  到此，那應該隻是目標一致罷了，也不見他們有任何溝通，隻是盯著北洲。然後，三支大軍在進入北域的瞬間，也都停下了！之間提前進入之人，皆是消失在北域邊界，不知去向。三隊人馬見前者消失後，也都停了下來觀望。

  如若凡塵在此處，定能認出在其中的一隊人馬中，有一男子雙目金光，氣宇不凡，此人，正是慕寒。

  見他身著鎧甲，全身氣息狂放蕩漾，“汝等同族，鏟平北域，尋找上古令！”

  身後的一隊人馬，“是，聖皇！”

  且見另外兩隊人，也各自有各自的領率，不過大抵意思也是要鏟平北域。

  不過，在得到上古令，再一次進攻時，一個瘋癲狂笑狂殺得人擋在千萬人馬之前——從北域出來的凡塵。見其身邊的血跡，讓正要從裏麵趕的眾人，皆是定眼一愣，雙腿不由得打顫。

  而凡塵，則是怒目看向眾人，在眾人正準備出手的時候，卻是被各自的領頭叫住，“汝等停手，他是陣脈的唯一傳人，不可隨意動手！”

  凡塵盯著眼前一眾人，微皺眉頭。而後，見本是在其身前的一眾人，愣是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凡塵自己也慢步走上為自己讓開的道路，從一眾人中間穿過。隨手斬殺幾人後，也獨自遠去了。

  更不見誰敢還手，隻是眼睜睜的看著凡塵離開。在各隊的領頭的命令之下，依舊是進攻北域。

  與此同時，凡塵也是直朝中洲而去。一路上見人即殺。隻要是敢擋在凡塵麵前的，那就難逃一死。

  漫步走在一眾魔氣縱橫的人中間，硬生生殺出一條道路兒。在路的兩邊，也被魔族眾人團團圍住，卻無一人敢向凡塵出手，凡塵自己卻是殺人如同在殺玩偶一般。一路直行，直到，到了一隻雙頭巨龜下方。

  巨龜龐大的身軀如石雕般沉沉不動，**微微向天空抬起。四隻眼睛也是緊閉著。凡塵在巨龜下方布著大陣，隻聽“轟”一聲巨響，巨龜上方傳來一陣怒吼，“汝等何方小輩？如果不是看在你身上有陣脈傳承，我今定不會放過你，快開吧。”

  且是剛說完，又一陣巨響聲響起。凡塵布的陣再次升起，一股氣息，碰撞在巨龜的黑黃腹部之上。

  隨之，情聲響起，一股血紅霧氣直衝龜甲，巨龜上方又開口，“汝等小輩方正如此不放手麽？那吾等也就與小輩過幾招吧，隻是，不要說吾等倚老賣老就成！”

  說完，又一陣低沉聲響起，“佑我古魔，太古凶獸——歲。”

  接著一聲怒吼，從龜甲下方傳了出來。片刻的時間，見一隻魔氣四溢的凶獸，朝凡塵直奔而來。凶獸那碩大的腦袋，綻放著魔氣的身子。看不清真正的模樣，不過，那迎麵而來的魔氣的壓迫感，卻是讓凡塵整個人，心神一顫，

  凡塵直視著眼前的牛頭龍身的魔獸，神之中綻放出血紅色的精光，隨之，一股魔氣也從凡塵身上升起。升起的魔氣之中，一個紅色魔核飛速旋轉著。慢慢的，一個人型模樣的虛影正不斷長大。

  這時候，龜甲上方的聲音又響起，“什麽？汝等竟然有神魔血脈？”此時，見本來攻向凡塵的牛頭魔獸，也匍匐在凡塵麵前。

  凡塵冷哼一聲，繼續進攻巨龜那黑黃的腹部。

  “好了、好了，汝等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就行了，不必在此處如此行事！”

  凡塵，“我們直麵而語，我不喜歡你在上，我在下！”

  隨著凡塵說完，那整個巨龜下方一直挺立的荷枝，卻是在此時發出幽光，下一顆顆光粒砸落。

  凡塵滿臉無解，深鎖眉頭，身上的血紅之氣正逐漸轉變成漆黑的魔氣，頭發也從紅色轉變成紫紅色。而在凡塵腳下，逐漸開出一朵血紅的荷花。

  “砰”一聲巨響下，巨龜下方的荷枝開始激烈的顫抖，龜背上傳來急切的聲音，“汝等且住手！”

  凡塵冷哼一聲，躍上龜背。與此同時，在北域內，升起一道結界。正在進攻北域的一眾人，在被結界阻攔後，各自皺眉。然後，在幾聲令下，本來浩浩蕩蕩的軍隊，也在片刻間，朝各洲散去。

  已經躍上龜背的凡塵，打量著眼前一個中年男子的背影。從氣息上，可以斷定此人的強大，絕對在自己之上。不過，可以斷定，他不敢動手！

  冷哼一聲，“我隻想知道，這次的淨世，最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且見背影上方，聚起一塊綠茵之地。隨之，一股力量將那塊綠茵之地毀滅。然後，又出現新的一塊草地，草地往後，一直出現許多生命，最後依舊是被毀滅成塵土。

  人影發出聲音，“汝輩年紀未過百，卻有千歲萬歲之人難以得到的傳承、難以參悟的天機，這，應當好好珍惜啊！剛才，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於你。不知，你可還有什麽問題嗎？”

  微皺眉頭的凡塵，且是將影舞放出來，“那她這樣，應當如何救？”

  背影低歎，“規則之外，不死血脈，如今周身血液沒有。神魂，也已經不剩一點。就算是千萬年歲月的我，也沒見到如此殘酷的手段啊！若是救……”

  凡塵心裏微微顫動，“既然如此，那她，應當如何救？”

  背影，“孩子，你就不想打聽一下，韻騫翮嗎？”

  凡塵低眉，“先說，我麵前的人，應當如何救治？韻騫翮，我依舊要聽！”

  背影，“殺光所有持令者，方有一線生機。”

  凡塵麵露喜色，“那所有持令者，可在此地？”心裏琢磨：也許韻騫翮她，也在此地，不好說，總之，能先救下影舞，且是再好不過了！

  背影，“天機，不可泄漏？”

  凡塵低眉，“我一直覺得，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不知，可否轉身見我一麵？”

  背影低歎，“我就是他，你想的沒有錯。所以，你也不會對我出手的。因為韻騫翮的事，隻有我知道。為此，你才到我在混沌蓮的下方出手，是吧？我理解，年輕人，你不對我出手，隻對這巨龜出手，其目的，恐怕隻是想理順你那煩躁的內心吧？”

  凡塵皺眉不語，“那韻騫翮，她在哪？”

  背影緩緩轉過身，看向凡塵許久後。其頭頂上方，出現一幅景象。那景象中的人，正是韻騫翮。不過，此時的她，正好被鎖在一間完全幽黑的地方，其臉上的傷，更是觸目驚心。

  隨著景象的消失，凡塵握緊的拳頭，此時更是咯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