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再見

  然而，一旁的麟姬卻沒有停下來。她站在地火精鐵下麵，眼裏冒著火焰。在凡塵身上的火絲全部消失後，麟姬頭上的地火精鐵融進她的身體。她猙獰地吼叫，把地元精氣也融入自己的眉心，整個洞府被熊熊火氣包裹著。

  一頭渾身是火焰的麒麟張牙舞轉，“噗！”一聲對凡塵噴出一口火焰。然而凡塵卻感覺自己身上的灼熱正逐漸褪去，恰好能隔著這層火光清晰看到外麵的一切。

  隻見祈麟碩大的腦袋搖了搖，張了張嘴，仰天長嘯一聲，轉頭看向麟姬：“想不到你竟然重新煉製我的身體！”現在的麟姬身體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若隱若現地飄浮著，在空中一歎：“我也想不到你竟然還有存活的意識。”麒麟點點頭，“當年我靈元自毀時，另外三隻神獸正好趕來，把我最後一點意識封入我的體內。

  後來咒靈來到洞府，他發現被封存的意識，於是將之引進他自己的秘法裏。所以我現在還能和你對話，不過——你真的很像她。”

  麟姬露出嫵媚，“急什麽？一會兒就能見到了嘛。”

  話音剛落，祈麟巨大的身體抖動著，接著化作一人。絕美，這是凡塵唯一從心裏跳出的字眼。臉龐線條完美，眼眸如水靈動，一襲如瀑的長發披在肩上。白皙的眉心顯出一朵紅色的蓮花。若不是穿著一身青衫，凡塵幾乎要把他當成傾國女子。

  等等，按照麟姬的描述，他應該正是祈麟的正身！祈麟瞟了凡塵一眼，冷笑道：“想不到咒王能力竟強到這般境界，看來當初小覷了他。”接著轉身問麟姬：“決定好了嗎？”然而麟姬反問道：“現在的我和她，你願意和誰一起走？”

  祈麟有些遲疑，頓了頓：“我已經不能離去，留給我的也就一個時辰而已，要是非得選的話……”他轉頭看了看正在迅速長大的小麒麟，溫柔且篤定地說。“她。”

  麟姬的靈元已生成靈智，很顯然他已經察覺到了。略微停頓之後，他朝身影如霧的麟姬深深一拜：“對不起，是我的自私，讓你在此獨等千年。是我顧慮不周全，導致你千年修成的靈智毀於一旦。”

  麟姬眼中滿是瑩瑩之光，“這些都不重要了……我隻想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是愛你的，哪怕擁有自己的靈智也依然愛你。我就是麟姬啊！你說的這些話難道是對她說的嗎？”

  祈麟愣住了，渾身顫抖著，想過去抱住麟姬。然而就在他走到麟姬麵前時，她帶著淒美的笑容如霧消散了。

  空蕩蕩的洞府中，隻剩凡塵和祈麟呆呆站著。凡塵也看到麟姬的消失，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也許她才是真正的麟姬吧？她才是那個千年心不變的麟姬。

  祈麟歎歎氣，走到凡塵麵前，“咒靈還活著嗎？”

  “已經死了。”

  “我雖然隻出來這一會兒，可是憑借他的修為，我感覺不到能把它殺死的存在！”

  凡塵一言不發，將指骨拿出來。祈麟接過手指，放到眼前撫摸著，眼神裏流露出一絲落寞，“想不到秘法的副作用如此之大，連他都……”說完，抬頭看看凡塵，突然伸出食指，點在凡塵眉間。片刻之後他收回了手，“你不是魔族也不像人族，不過有些魔族的氣息。我竟看不到你的身世，你到底是誰？”凡塵搖搖頭，自己到底是誰？他何嚐真正弄懂過？

  祈麟轉身過去，緊接著手裏出現一隻很漂亮的麟角，晶瑩透亮，閃著五彩的光芒。他口中念著咒語，手持麟角朝凡塵眉間刺來。凡塵沒有躲避，卻沒有受傷，眉心卻現了一朵蓮花印記，“咚！”祈麟的身體被震飛了出去。

  “哈哈哈，沒想到，如今世上竟有如此能耐之士！”狂笑之後，一陣迷惘浮現臉上，“是啊，畢竟過了那麽多年，不知他們如今……罷了罷了。”

  他飛回凡塵麵前，將手中的角遞過去：“方才用了你的地鐵、地炎，這是還你的。凡遇到獸族人，隻要拿出它，不管什麽境界的獸族人都不敢對你出手。不過，不要對任何人提到曾遇到我。”

  凡塵沒有接東西，也沒有答應他，隻是抱著手直視祈麟。仿佛是遇到了難纏的孩子，祈麟先皺皺眉，然後“嗬嗬”無奈笑著，從衣衫中掏出一本書來：“很久以前我殺了一個魔帝，得到此魔書。雖然殘缺不全，但此物不凡。”

  見凡塵依然不為所動，祈麟睜大了眼睛，將臉湊近凡塵，怒喝：“你這小子不識抬舉！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把火燒死你？！”

  “不信。”凡塵平靜如水。

  祈麟啐一口在地上，背著手轉著圈子，“好啊！你以為我不知道有結界護著你？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這結界是麟姬給我下的，起初我也隻是猜想，後來你驗證了它的存在。你想把手伸進來直接殺了我，但卻發現在結界之外，你根本接觸不到我的身體。聚集全身力量，才能伸進一個手指。而且剛剛碰到我就被震飛出去了。第二次你想用武器，確實成功了。武器能進入結界，那又能怎樣？我想現在的你應該沒多少修為了吧？因為剛才那一震，已經用盡了你身上的所有力量。”凡塵冷靜說著。

  “我要殺你？那為什麽我還要給你東西呢？”祈魔一臉無辜。

  凡塵回答：“你叫我拿東西，並沒有把東西遞進結界，而是放在你身前。我想我隻要伸手去拿，你就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拉出去。”

  祈麟微微一笑：“我為什麽要殺掉你呢？理由？”

  “隻有死了，才不會亂說見到過你。”凡塵盯著祈麟的眼睛。

  祈麟狂笑著拍手，“你隻猜對了一半。我開始的確是想殺掉你，可當我出手時，卻發現了你的結界。我就很好奇呀，麟兒她雖然不殺人，可從來也不會保護壞人。還有，就憑你的修為，咒靈的王族指印怎會無緣無故地在你手上？我猶豫了，很好奇地抽取你的記憶，想看一看。卻發現你的記憶被人封印了起來，而且此人功力極強。至於第二次我用我的麟角，是想看看你身後的人到底是誰，結果卻隻看到一株蓮花，沒想到被震飛！到底是死了的人了啊。”

  說完，他神情威嚴，長袖在空中拂動。凡塵身邊的紅色結界消失了！

  他拍拍凡塵的肩膀，“哎，麟兒的所有功法都是我教的。我若真想殺掉你，需要那麽麻煩嗎？”

  凡塵咬咬唇，將他手裏的魔書和麟角拿了過去。祈麟有些驚訝，接著爽朗地笑了起來：

  “哈哈！行了，看你小子那麽聰明，以後也知道怎麽做，不過還是善意提醒你，你身後的人很強大。一些人強大後就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簡單了。”

  凡塵鄭重抱抱拳：“謝謝前輩提醒。”

  祈麟背朝凡塵，“我得謝你才對。你知道你損失了些什麽嗎？地火精鐵、地元精氣——這兩個至寶早已認你為主了，卻被我們強行拿走。現在你身上隻有一點點殘留的地鐵與精元。而我能幫你的也很少，隻不過是你手中兩樣東西罷了。”

  凡塵卻搖搖頭，“晚輩不才！以兩位前輩的功力，完全可以殺掉我再取走至寶，但你們卻用了其他的方法，留我一命，我已經很知足了。”

  祈麟笑起來：“哈，這倒很像當年的我。好了，這樣吧，我再給你三塊麟兒的火玉。以後用你體內的精元點燃火玉，她便會前來搭救。隻要在界域，不論任何地方都可。另外，有沒有看到那株花？那是我以前為麟兒而養。如今既然麟兒要沉睡一段時間，幹脆把它們送你吧。不過養活此花不容易，不能澆水，也不能見陽光。一旦見到陽光，就不可斷絕一絲光線。它們千年生葉，千年開花，千年結果。結出的果實有助於獸族進階神獸，所以此花名為‘夢千年’。”

  麒麟說完招招手。花園裏的一團錦簇便飛進了一個小盒子裏。他順手遞給凡塵，接著說：“還有幾顆種子，應該還沒發芽。我也不知那幾顆為何物，是當年在混沌場上撿到的。喏，其他一些小草也不平凡，皆是火精元結成。有時間，你可在花草中修煉，有助恢複火精元和地鐵。畢竟它們已經融入了你的血脈，隻是成功與否就得看你自己的修為了。”

  凡塵深深鞠躬：“感激前輩提攜。那麽麟前輩……？”祈麟掃了一眼，笑曰：“毋掛，她自知如何行事。”再看看麟姬，此刻的她已經不是麒麟形態，而是女子之狀，外形和消失的麟姬一模一樣。凡塵和祈麟都明白，她就是麟姬，她就是她。

  末了，祈麟對凡塵說：“好了，我送你出去吧，我所剩時間也不多了，身體被重新煉製，我就要做她的劍，護她一生。”

  凡塵點點頭，耳邊風聲呼嘯，眨眼間已經站在了一條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