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接過書，也沒著急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酒入喉，香味頃刻四溢開來，唇齒間都是一種享受。

  陌陌原本沉寂的眼眸猛地一張，又急急地喝了一口，像是確定了什麽一般，喚來櫃台上的書生，急急地問道：

  “這酒是誰做的？！”

  書生愣了愣，被男人眼中的急切嚇到，隨即想到了什麽，開口道：

  “是在下所製，客官覺得如何？”

  陌陌原本亮起的眼眸沉寂下來，原本激動的心也如石沉大海般沒了動靜。他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手裏緊緊地握著被子，壓抑著開口：

  “沒事了，你下去吧。”

  書生有些心虛地躲閃著視線，怕再呆下去被他發覺，快速地離開了。

  黑子此刻已經有些微醺，搖晃著腦袋，看著陌陌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疑惑地開口：

  “這是怎麽了？”

  他已經許久沒見過他這般的模樣，原本還以為他已經好了。

  “沒事。”

  陌陌低聲說道，悶悶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黑子撇了撇嘴，聞言便沒放在心上，端起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仰頭，頃刻見底，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讚歎道：

  “你還別說，這酒是真的不錯！好久沒喝到這般好喝的了！”

  他有些回味地吧唧了幾下嘴，補充道：

  “就是覺得好像在哪兒喝過一般，真是奇怪，我什麽時候喝過這樣好喝的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饞著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陌陌舉著酒杯的身子一僵，原本強行壓抑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他將手裏的酒杯放到桌子上，玩弄著杯身，眼睛明明是看向杯子的卻又仿佛不在上麵。再次開口，嗓音低沉，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般：

  “像她釀的酒。”

  “她？”

  黑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呢喃道，腦子有些犯迷糊了，眼睛有些迷離地看向陌陌。良久才想起來他說的是誰，整個人打了個機靈，連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對！這酒太像丫頭釀的了！我就說怎麽會讓我覺得有些熟悉。”

  他激動地說道，隨即看向櫃台上的書生，遺憾地開口道：

  “可是剛剛那掌櫃的說這是他釀的，應該是巧合吧。”

  他有些失落，倒是希望這真的是那丫頭所做，這樣他們還能再見麵，到時候他得好好教訓她一頓，這一走就是這麽久。自己況且如此，也難怪陌陌剛剛那麽激動。

  “你若是喜歡這酒，我們便多帶點回去。”

  黑子深怕再惹起陌小孩的傷心事，不敢在他麵前再提及那個人，有些小心翼翼地討好的。

  “嗯，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說完，陌陌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外。

  “等等我啊！”

  黑子在身後著急地喊道，順手拿起桌上的書，去櫃台跟書生說將酒送去他府上後急急地追了出去。

  書生看見兩人離開的背影，原本繃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掌櫃。

  還好馬車還等在那裏，黑子上了車坐了進去，見著車裏的陌陌已經在閉目養神了。

  車輛開始行駛，黑子坐在陌陌對麵，一直盯著他，掙紮了許久開口道：

  “陌小孩，你沒事吧？”

  “沒事。”

  陌陌語氣平淡地開口。

  “……”

  黑子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在心裏呐喊道：丫頭啊，你怎麽就給了我個這麽難的任務呢？陌小孩他油鹽不進可怎麽辦啊？

  很快就到了家門前，黑子率先跳了下來，將手裏的書遞給隨之而下的陌陌，說道：

  “我也不懂這些文鄒鄒的東西，你拿去看吧。”

  “好，我先回去了。”

  陌陌接過，大步流星走了進去。一旁的丫頭都偷偷摸摸地看著他，沒有一個敢靠近，她們都清楚，這位楚公子最不喜女子的接近。

  黑子顯然也適應了他的這個模樣，沒有再管他，與迎上來的丫鬟們熱情地聊著天，走了進去。

  陌陌一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手裏的書隨時放在書架上，有些疲憊地躺在了床上，看著天花板，紅了眼角。

  楚楠楠，你當真是陰魂不散，連喝個酒都讓我這般得難受。這才一年，我自以為已經好了許多，卻還是這般軟弱。接下來的歲月，你讓我如何熬過？在那個世界重新做回神仙的你，可曾對我有過半分的懷念？應該是有的吧，畢竟你的那裏也隻過去了短短一日。突然覺得，其實你那邊的時間過得快也沒什麽不好的，這樣我才有些把握你不會忘了我，你還舍得再回來。

  他難受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敢跟時間下一個賭注，他怕自己到頭來輸的一塌糊塗。

  我蒙著麵紗走在大街上，隨意地逛逛。這時，一輛馬車從我的麵前快速駛過，激起了一地的灰塵。我趕緊捂住嘴鼻，皺著眉頭扭過了身子，等車身消失在盡頭才放了下來。

  走進店鋪，書生笑著將我迎到了座位上，將賬本交給我過目。我匆匆略過，覺得差不多就還給了他，反正這些我也不是很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對這書生還是放心的。

  書生笑著接過，也沒有揭穿我，給我倒了杯酒後坐在我的對麵跟我詳細地說明這個月的開支和收入。

  他說得清楚，我心裏也大致有了些數。

  “對了，今天店裏來了兩個男人，一個身材魁梧，一個模樣俊秀，喝了酒後向我詢問釀酒之人，我想著掌櫃的不願暴露身份，便說是我釀的了。”

  他想起來了這件事，不忘跟我補充道。

  身材魁梧，模樣俊秀？不會是黑子和陌陌吧？他們難道已經回來了嗎？

  “掌櫃的？”

  書生開口喚我。

  “……哦，你做的很好，若是以後他們來尋，切莫說出我。”

  “我知道了。”

  書生說完離開了。

  我靜坐在椅子上，腦子亂糟糟的，若真是他們，是發現我的蹤跡了嗎？還是這隻是個巧合呢？

  我想不明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接下來的幾日我再沒去過店裏，窩在客棧好好寫自己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