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

  陌陌低聲怒吼道，聲音都有些發顫，放在空中的手止不住地發抖，看著我奄奄一息躺在黑子懷中的模樣，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寒徹骨的慌張和害怕，有什麽認知在呼之欲出，他卻不想承認。

  “她……為了救你，吹了青笛，如今……怕是……不行了。”

  黑子哭得一抽一抽的，開口說道。

  “！！”

  陌陌瞳孔一縮，腦子瞬間炸裂來了，震懵了他。許久他像是接受不了這件事一般，著急地在自己的身上翻找，打開了乾坤袋，將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慌忙地尋找，卻哪兒還有什麽青笛的身影。

  “在這裏。”

  我輕聲說道，指了指放在我的身旁的青笛，黑子擦了一把眼睛，伸手將它從一旁的地上撿了起來。

  陌陌猛地一把奪了過來，眼中的憎惡像是要溢出來了一般，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它摔在地上，哪怕是徒勞，哪怕沒有損害它半分，仿佛它是什麽罪惡之物。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你總是不問問我就自己作主，決定我的人生？你可問過我願意嗎？我不願意啊！”

  他紅著眼朝我質問道，像是一個被欺騙慘了的小孩，又一次豎起了自己的利刺。

  “對不起，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知道如果告訴你，你一定不會讓我這麽做的。陌陌，如今隻有這個辦法了，我不想放過這個救你的機會。”

  我看著他絕望的模樣，和盤托出道，我守了這麽久的秘密又少了一個，心裏的負擔又少了一分，我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做得最不好的地方便是對他的隱瞞，這一直是深埋在我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你才情願一直推開我？你才會不要我？你才會說那些話來傷我的心？”

  他終於明白她不要自己的理由，原來她早就打算好了，她早就決定要離開了，他的存在還是給她帶來了如今的滅頂之災。

  “陌陌，你看，我費盡心思地讓你不要再對我有什麽念想，忘我也好，恨我也罷，到頭來還是白忙活了一場。”

  我失笑，原來，一直以來要他忘了我這件事不過是我的癡心妄想，我終究是狠不下心，終究是無法狠狠地將一把小刀插到心愛之人的心上，讓他徹底忘了我，恨上了我。可能是我還是不甘心呐，不甘心就此被忘了，不願意呐，不願意至此被恨上，我還是個自私的人，我不想以後自己來到的這個地方與他形同陌路。看來，在情字麵前我有了太多的癡念，太多的無可奈何，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你想都別想，我是不會忘了你的，我要將你一直記在心上！牢牢地記著，時時刻刻地記得！你別想跑！無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要你記得我！”

  陌陌失聲吼道，他想要她對這裏有所牽掛，可是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堵她的回來，他想讓她心軟，可憐可憐自己，想要給她一個再次歸來的理由。

  “你這又是何必呢？這樣隻會讓你徒增煩惱。”

  而我不想讓他難過那麽久，等那麽久，未來充滿了未知，於我這樣的仙人而言已然習慣，無所畏懼，而陌陌如今過的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他不應該再承受這些，他應該找尋屬於他的幸福，雖然這樣的幸福中沒有我的存在。

  “楚楠楠，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之所以說我受不了那十三年的相思之苦，是想讓你可憐可憐我，想將你長長久久地留在我的身邊，而不是想要至此忘了你一了百了。”

  陌陌咬牙切齒道，縱然他強調了千萬遍，他還是攔不住楠楠做這樣的傻事，他真的要瘋了。

  “我明白，陌陌。可是我是怎樣的人你還看不出來嗎？我一旦選擇這麽做了，注定要離開了，我就要除去你未來會傷心難過的所有可能，哪怕這是出自我，我也不忍心讓你一直痛苦，想要你可以放下我，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

  “可若是我的命是用你的換來的，我怎能苟活下去？怎能心安理得？”

  陌陌紅了眼眶，一點點地靠近了我，單膝跪在地上，將我輕輕地攬了過來。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睛的困倦愈發得沉了，我強迫自己清醒著，抬起頭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龐，語氣虛弱地說道：

  “不要做傻事，陌陌，好好珍惜你自己的身體。我自私地想要你活著，哪怕這是要了我的命。可是十三年的時間，終是太久了，思念的滋味很不好受，我怎舍得你遭受呢？你還是忘了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陌陌積聚在眼眶中的淚水留不住了，通通傾泄下來，緊緊地抱著我，破罐子破摔道：

  “你休想！休想就這樣沒有任何遺憾、頭也不回地離開。若是你就這樣去了，我定不會忘了，我要長長久久地記得，日日夜夜地恨著，恨你的離去，恨我的軟弱，恨這橫跨在你我之間的宿命。你休想……休想就這樣擺脫了我……休想……我要你始終、始終記得這裏的我……”

  這個傻瓜，我在心中暗罵道，眼皮像是有千斤般沉重，我怎麽可能會毫無遺憾？怎麽可能會忘了他？我想要告訴他這些，想要抹掉他臉上的淚水，想要再碰碰他，然而，手就像是失去了力氣般地垂落，我還是抵抗不住困意，慢慢閉上了眼睛。

  “楚楠楠，不許睡！我不許你離開！你快醒醒！”

  陌陌嘶吼道，不停地搖晃著我的身體，呼喚著我，試圖想要叫醒我，卻是徒勞。

  “楠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他將頭埋進我的肩膀上，淚水沁入我的衣服灼燙了我慢慢涼下來的皮膚。乞求的聲音不斷地響起，每一聲都透著一股寒徹骨髓的絕望，像打翻的墨水一般染了整顆心髒。

  然而我卻再也聽不到了，我看不見他如今的模樣了，不然得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