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下心，伸手一點點地掰開他的手，語氣清冷：

  “回去吧。”

  他像是被打擊到了，頹喪地跌落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我的背影。

  “為什麽？為什麽放棄了我？”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死心的倔強。

  “太累了，不想繼續了。”

  我閉著眼，傷人的話脫口而出，快得讓我的心為之一抽。

  “不會了，我會變好的，不會再連累你的。”

  他著急地起來，迫切地說著。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堵一段未知。”

  我冷漠的話成功地止住了他的激動，澆滅了他最後的希望。

  他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纖瘦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一點點地遠離，直至消失不見。

  身後再也沒有了動靜，我才敢睜開了眼睛，一滴清淚悄然落下，滾燙的溫度似乎要灼傷我的臉頰。

  陌陌，恨我吧，這樣你以後會好受些。

  天色有些黑了，一排排的燈籠掛了起來，點亮了整個村子，昏黃色的燈光灑在每一張喜悅的臉上，一張張餐桌擺了起來，村民們聚坐在一塊吃飯。

  “來！這一杯敬我的夥伴，不辭辛苦，終於取得青蓮！”

  黑子站了起來，豪邁地斟滿一杯酒，舉杯說道。

  “好！”

  眾人紛紛舉杯。

  柳常源右手也跟著舉起，左手像長了眼睛一樣準確奪過露亞手中的杯子，換了一杯水給她。

  露亞無奈地撅著嘴，乖乖地接過水喝了起來。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陌陌坐在我的身邊，沉默地看了我一眼，也喝了一杯酒。

  “這第二杯敬這裏的所有人，讓我們住在這裏，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先幹為敬！”

  “客氣啥！我們歡迎你們再來！”

  “對、對、對！”

  “常來啊！”

  ……

  村民們熱情地說道，回敬一杯。

  我舉起一杯，再次喝下。

  陌陌緊跟其後。

  “這第三杯嘛！敬……敬天敬地敬……今晚的月色……”

  黑子磕磕碰碰地說完，抬起頭一看，烏黑的天上哪來的月亮？連星星都沒有。

  “嘿嘿……”

  黑子尷尬地抓了抓頭。

  “哈哈哈……”

  眾人笑成一片。

  我和陌陌顯然是格格不入的，像是賭氣一般一杯接著一杯，沒有停下。

  “丫頭，今晚我可真高興啊！”

  黑子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一把摟過我的肩膀，笑看著我。

  “你高興什麽？”

  “有了青蓮，陌小孩就有救了，這樣你就不會做傻事了。”

  黑子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睛迷離，有些站不穩得晃來晃去。

  我趕緊扶住了他，心裏一陣柔軟，因為我，他才這般高興的嗎？這家夥，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煽情了？

  陌陌在旁邊一臉陰沉地看著那隻放在女孩身上的手，斟滿酒一飲而盡。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

  我穩住他的身子，開口道。

  “不要，我還能喝！”

  黑子大力地一揚手，這力道差點把在另一邊攙扶他的我甩出去，這家夥，可真壯實。

  “別鬧！”

  我板著臉，語氣略沉。

  黑子慫慫地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瞟我的臉色。

  “回去了。”

  我將他的手臂放在肩上，帶他艱難地走回他的房間。

  放下這個大塊頭，我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站在床邊甩了甩還有些酸澀的手，抱怨道：

  “你怎麽這麽重？”

  “唔～”

  黑子舒服地在床上打了個滾，一把抱住枕頭睡了過去。

  安置好了他，我又回去，此時天色更加得黑了，人群也已經散得七七八八了。

  少年趴在我原本坐的地方，用手臂擋著自己的臉，似是睡著了。

  我四處看看，柳常源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怎麽就不管陌陌了？這麽晚睡在外麵著涼了怎麽辦？

  我快步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他。

  他難受地輕嚀一聲，抬起頭看了過來，眼睛迷離，仿佛沒有焦距一般。

  “回去睡吧。”

  我輕聲說道。

  “不要。”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似乎甩得自己的腦袋更暈了，難受地按了按，語氣嬌軟地開口道：

  “我要等楠楠的。”

  我眼睛微張，仿佛蜻蜓點水一般，讓我的心池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等她做什麽？她都不要你了。”

  良久，我輕聲說道，像是一個壞人殘忍地搶走小孩手裏最後的一顆糖。

  “才沒有！”

  他激動地說道，眼睛瞬間紅了，積聚了淚水，嘴難受地抿著，像是個傷心到極致的小孩。

  “好、好、好，沒有！”

  我趕緊改了話，深怕他在我麵前哭得稀裏嘩啦的。

  “嗯。”

  他乖巧了下來，沒有再鬧。

  “那我們回去吧。”

  我揚起一抹笑意，再次溫柔地提議道。

  “不行，我要在這裏等楠楠的，她要回來的。”

  他的眼皮不停地往下耷，明明有些困了卻依舊強迫自己不要睡著。

  “我就是楠楠啊。”

  我指了指自己，這家夥看來是喝昏頭了吧。

  “嗯？”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眨著眼睛湊近了看向我，隨後一臉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

  “是有些像。”

  “不是像，我就是楠楠。”

  我解釋道。

  “你不是。”

  “為什麽？”

  我錯愕，我什麽時候不是楠楠了？

  “楠楠才不會不管我，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兒。”

  他的聲音抹上了哭腔，像是被欺負慘了，委屈極了。

  我忍不住伸手撫摸著他柔順的頭發，眼中是埋藏的溫柔：

  “沒有不管你，隻是不想耽誤了你。”

  “那就好，管我就好，你要好好管我。”

  陌陌破涕為笑，一把抱住我的手臂，不忘交代道。

  “那你聽嗎？”

  “聽。”

  “那現在回去好不好？”

  “好。”

  於是，我帶著他一路走回了他的房間門口。

  “進去休息吧。”

  我指了指眼前的門。

  陌陌回頭看了我一眼，明明已經是醉得看都看不清，卻還是能很神奇地一把抱住了我。

  我愣愣地靠在他的懷裏，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陌陌像是小孩拿到最喜愛的玩具般笑開，將我抱得緊緊的，埋在我的發絲裏，舒服地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