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是懂我的吧！別說那些虛的，哪個鑄造世界哪個工廠，不說清楚我就不去！如果是那些軍用品也別來找我！”看著坐在對麵的熟人，薩卡托就覺得變得有點陌生。明明前幾天還能在一起口無遮攔的喝酒，怎麽今天就是這副拘謹的模樣。難道……

  發現好友出現異常的中年人，一時也想不到什麽好的方法能讓萊頓自己說出來。而如果自己貿然去問，觸了黴頭，這朋友還做不做。陷入僵局的薩卡托，隻好同樣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臉色。

  細細觀察對方的不止是薩卡托，還有萊頓。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原本和善如慈父的臉漸漸變得像是冰山般僵硬，但從他的眼瞳中萊頓仿佛看到了那和八年前一樣的火焰。它燃燒的很安靜，但始終沒有熄滅的跡象，隻要是人看到了都會認為它能一直安靜地燃燒下去。

  全身依靠禮節支撐的男人終於放棄了抵抗，他知道今天如果還是按照那些人的計劃，自己注定隻能無功而返。

  “我就知道你這裏不好糊弄！那群人還是太年輕……唉！”

  “怎麽了？”一看到萊頓又露出這副失意的樣子，薩卡托趕緊靠著椅子轉身看了看樓道，學徒依舊在倉庫裏忙碌，沒有過來的跡象。

  “我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知道薩卡托你這個匠人沒有受到鑄造世界的管製。然後那群人就把我找上了門。說什麽要請你去幫他們做做開廠前的指導！”萊頓則看了看大門，麵色緊張，就好像這道門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大群甲士給踢開一樣。

  “如果他們在鑄造世界開廠，不想花錢請在職的匠人，你找我過去，我倒是無所謂！”

  “關鍵人家不在鑄造世界，就隻是個黑作坊！”看著老友滿不在乎的樣子，萊頓就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道。彎曲的指節狠狠敲在木桌上，那像是子彈發射藥爆炸的聲音就好像代表了他的怒不可遏，他多麽希望單靠這幾下就能把這糊塗蛋敲明白。

  “黑作坊？黑作坊現在也會去請人做什麽安全指導嗎？”薩卡托就好像是聽到別人信誓旦旦的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般，忍不住快要笑了出來。這年頭敢出來和官辦搶生意的人居然會在意是否安全生產？他們踏上這條路的勇氣呢？都去喂狗了嗎？

  “我就知道你他娘的不會信！當時我被找上門的時候也懵了！那群膽子肥得不行的家夥，現在居然也開始惜命了！”喝下去的熱水就好像是烈酒入喉，漲紅了臉的紳士，也就開始一點都不顧忌披在身上的這身皮了。

  “但我知道這些家夥是真的怕了，這些砍頭都不會吭一聲的人真的怕了！他們就怕到時候出了事連個全屍都沒有！就怕到時候連土都入不了！就怕到時候家人隻好事後拿著牆灰和櫃子裏的那幾層破布來安葬自己！”

  “有這麽嚴重？”雙目赤紅，麵色猙獰就像是惡鬼出籠一般。薩卡托雖然知道自己這位老友有表演的天賦，但還是被他現在的表情嚇了一跳。

  “怎麽可能！隻是稍微誇張了點！”萊頓的臉部肌肉以幾乎肉眼不可處理的速度複原成了原狀。

  “但來的人都不是什麽好相處的貨色！最起碼都是返鄉會的社員，而且一個個好像是欠了別人不少錢的樣子，特別著急！”

  “做什麽的他們有說嗎？”

  “應該是香水之類的。”

  “那還行！什麽時候去！”

  “越快越好！誰不想找點抽身啊！”

  “那就現在吧！”說完，中年男人立刻起身開始找自己不知被扔到哪裏去的上衣。

  “哎！你早上沒其他事？”

  “小安！你先把符文石放下回去吧！我們要出趟門！對了！給我拿個蘋果！”

  “好嘞！”

  “我早上除了訓訓我這徒弟還能有什麽事！走著！”薩卡托伸手接過徒弟的蘋果，拍了拍還在愣神的萊頓，大步流星地出門去了。

  ……

  幽靜的院子裏，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但香樟也逃脫不掉落葉的命運。隻是一道紫色倩影迅速掠過，驚起一片煙塵。那速度之快，連落葉都未曾逃脫。但在這間能人輩出的私塾裏，大多數人還是能看清她的動作。

  “嘿！安潔！你今天怎麽才來啊！都要遲到了！”坐在課堂裏最後一排的黑發少年也是看清楚的其中一位。隻是他有點好奇，原本應該是最早過來抄作業的那幾位，今天居然會差點遲到。

  “呼呼……呼！別提了！所羅門！我爹今天居然忘了叫我！沒遲到吧！”

  “確實沒遲到哦！這位LADY！”隻是接茬的並不是一旁的所羅門，而是一位手持折扇的中年文士。淡綠色的衣袍和這些學生們有著明顯的區分。

  “那還好！那還好！”坐在位置上的紫發姑娘並不在意接茬的人是誰，繼續自顧自地給自己順氣。

  “但是！安潔莉娜小姐，你的功課可不要再晚交嘍！”

  “咳咳咳咳！會的！一定會的！”氣沒喘上來的女孩，開始劇烈咳嗽。隻是旁邊在座的人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反倒整間課堂都哄笑起來。

  “肅靜！肅靜！該上課了！”

  對於並沒有領略到讀書樂趣的少女，不論先生講的東西有多有趣，她就是聽不進。但礙於自己過去逃課失敗的經曆，她還是選擇老老實實把昨天沒做的功課先補上。

  因為基本都是先生在講台上拚命地講，並沒有什麽多餘的互動，所以私塾的課程時間並沒有學堂的那般漫長。一個上午的功夫，比學堂兩天還多的內容就已經講完了。

  “諸君！回去以後，一定要勤加溫習啊！下課！”

  “先生辛苦了！先生再見！終於下課啦！明明昨天已經睡得夠久了，怎麽一上課還是困啊！”

  “先生說你這是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多抄幾遍書就好了！”所羅門正努力學著先生的口吻說道。

  “所羅門！我唯獨不想這麽被你說！”紫發女孩指了指黑發的少年。

  “是啊是啊！大天才安潔！”少年看著少女那副認真的樣子，立馬放棄了抵抗。畢竟自己在怎麽努力讀書也比不過每天吃吃睡睡就能做狀元的天才！

  “哎呀！今天作業好多啊！不想做！就交給你嘍！”

  “好！好！好！”

  “哎呀！今天兜裏沒帶錢啊！肚子又好餓啊！”

  “好！我請！我請！”

  “呦！兩位都在啊！”就在安潔正在趁機敲詐，身邊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女聲。

  “是啊！格洛芙！有人請客！一起去嗎？”紫發少女回頭看去，就看見一位有著紅發紅瞳穿校服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後。長長的馬尾辮直接垂在了腰部，小麥色的膚色很顯然姑娘熱衷運動。隻不過給人有點違和感的就是她的穿著。

  這身校服和他們那些寬大的校服有著極大的不同，幾乎所有寬大的部分都被強行束緊，更適合運動。但這樣也就遮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尤其是胸前的兩隻香瓜。即使白色的裹胸布纏了一圈又一圈，可這位姑娘稍微一動彈，還是讓旁邊的所羅門覺得晃眼睛。

  “好啊！去老地方？”

  “嗯！老地方！”雖然安潔接著話茬，但視線卻一直集中在格洛芙的胸口，似乎打算看出什麽端倪。

  這家夥是不是又長了點。太恐怖了吧！好歹是個拳師，長這麽大真的不會影響嗎？以後切磋的時候決定不能再硬接她的鐵山靠，手會斷的！絕對會斷的！

  ……

  三個十六歲的少年少女平時的生活除了學習也就是出去玩了。但作為幾個自認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他們可不屑於去敲詐勒索幾個窮學生或者行俠仗義給自己加點聲望。

  對於他們而言，俗世依舊是他們興趣來源的養料，但按圖索驥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現在探尋未知的神秘才能算是最有趣的事。尤其是大人世界中的神秘。

  “歡迎光臨！斯芬克斯的小店！三位對吧！”隻見一位身穿白色長袍，臉部被完全遮蓋的人正站在這家飯店的後門口。雖然白色長袍上的裝飾異常華麗，但在這穿著校服的三人麵前依然在規規矩矩的鞠躬。隻是因為視線被遮住的緣故，導致他鞠躬時撅起的屁股正好對著剛到這裏的三人。

  “反了！反了！”

  “哎呦！”

  安潔一腳直接踹了過去，白色的長袍立刻出現了個黑色的腳印。受到重擊重心不穩的男人立刻向前栽去，所羅門見此趕緊扶住。但即使被揣倒，言語上的恭敬和沉穩依然沒有變化。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三位過來呢！”

  “今天有酒嗎？”紫發的少女一個人走上樓梯，看著正在清理滿桌酒瓶的夥計，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有有！一定有！”那身穿白袍的人不知是怎麽做到的，即使眼睛被遮住，看不掉目標，卻依然如海中遊魚般輕快靈動，眨眼間就來到了安潔的身前。隻是諂媚的語氣依舊。

  “多少度！”

  “不敢太多！”

  “你……”一聽到沒有，安潔手中就握緊了拳頭，但剛想發力，手腕就被身後的格洛芙握住。

  “安啦！安啦！有就行啦！店長你也不用帶路，我們都知道怎麽走啦！”

  “謝，謝謝！你們要的酒，我馬上送過來！”一聽到她的話。店長如蒙大赦，立刻飛身下樓，招呼起了夥計。

  “嘖！就平時喝的那些果汁！不帶勁哪！”

  “我們可沒你那麽方便的能力啦！要是被我爹知道一個練功之人出去喝酒，豈不玩完啦！”

  “麻煩！”

  “安啦！安啦！進去就好啦！反正有酒喝就行了啦！”

  一邊安慰著不爽的安潔，一邊格洛芙推著紫發少女來到了目的地。

  同樣也是飯店酒館，也一樣有著設計空間的冗餘，隻是這一處和其他酒館在那些角角落落有所不同，這一間暗房就在這間酒館的中心。

  如果隻是三個普通的十六歲小屁孩想要受到那些自認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的認可，顯然十分困難。即使他們三個的爹都是百年難遇的好爹，那些人也不一定會認賬。

  但如果這三個小屁孩一個繼承著家裏的秘術，一個比他手下的雙花紅棍的還能打，另一個有著精妙絕倫的交涉技能。那這件事談成的可能性就很高。

  於是，原本這間破破爛爛的三層小店就多了幾根可以用來製冷和製熱的水管。雖然效果有時不算太好，但聊勝於無。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在酒館裏說話的內容也在順著水波傳到了這間酒館的中心。

  無數的情報從他們自己的嘴裏流出，但他們三人並沒有從自己的嘴裏流出一分一毫。而是用著比練字還要工整的字跡，記錄下了一條條真實可靠的情報，最後交給了他們可以信任的上線。

  隻是他們的上線也沒想到自己隨手下的閑棋能得到如此成效，本想強製讓他們每天像是苦工一樣為自己幹活。但看到了他們三個人親爹的資料，萬般無奈地對著自己的手下留下一句。

  “他們想來就來，想要啥就給啥！伺候好了這群大爺，你們自然會有好日子過！”

  吃喝玩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隻是兩個小時的功夫原本幹淨整潔的監控室，已經充斥著酒精和食物的香氣。雖然三個人隻是喝著極低度數的水果酒，但麵對幾乎一沾就醉的安潔，這些就已經足夠讓她睡死在小房間裏了。

  而格洛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吃貨，在紫發少女喝醉之後，幾乎現在桌子上所有的食物殘渣都是她一個人造成的。幸好房間裏腦子清醒的少年還記得時間，看了眼手上鑲金懷表，工作的時間要到了。於是所羅門緩緩起身，慢慢走到醉倒的安潔身邊。

  “安潔！醒醒！醒醒！該開始了！”

  “啥……什麽開……唉！所羅門怎麽會有三個！”眼前喝醉的紫發少女，正倚靠著身前的桌案。但她可受不了和式那矮小的家具，因此兩條修長白腿十分隨意地交疊在榻榻米上。雖然有灰色校服作為遮掩，但其間露出的縫隙反而更讓人覺得晃眼。但眼前的美景他可沒時間欣賞。

  “醒醒！安潔！醒醒！”伸手抓住安潔指向自己的手指，按下了想要用物理手段叫醒她的想法。少年輕輕將她攏在自己懷裏，嘴巴小心湊到了她的耳邊，用著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語氣慢慢說道。

  “安潔，工作就到今天為止了嗎？以後就可以安心做個大家閨……”

  “不……不是！”

  “那……”

  “我休息好了！”沒兩句話的功夫，少女的雙眼就已經不是剛才那副醉眼朦朧的模樣。其實以她對液體的親和力，完全可以做到千杯不醉。所以如果剛才某人真的有動手動腳的想法，恐怕榻榻米上就要多一具沒有一點水分的幹屍了。

  恢複理智的少女，一聞到整間屋子迷漫的酒氣，就覺得眼前一陣恍惚。隻見女孩身上突然湧出無數藍色的氣焰。而在此時她伸出了雙手，像是軍隊的指揮官一般，而空氣中的酒精就像是收到命令的士兵，在空中凝結迅速凝結成幾個液體團。隨著安潔雙手一合，幾個液體團也慢慢融成一塊。

  “瓶子！”

  坐在一旁開始消食的拳師少女十分默契把地上的空酒瓶踢到了桌上。

  “去！”

  安潔一聲令下，此刻這塊酒精團就像是從水龍頭噴出的水柱，十分精準的落入那空酒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