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本還想繼續罵道，但抬眼就看見原本應該作為長輩的老爺子，像是一個煢煢孑立的孩童，無奈地把玩著手中僅剩的玩具，一時失神。

  “唉！一個二個怎麽都那麽麻煩！”茶杯裏的茶水被老吳一口飲盡，剛想砸在堅固的舷窗上，算是發泄一通。但手剛伸出就又垂了回去，無力地落在桌上。

  1898年12月24日平安夜

  望天父憐憫！

  雖然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間歇，但終於讓我有空閑好好寫日記了。

  萊斯勳爵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把露西接走了，雖然讓整個修道院裏沒了幾分活力，但這不愧是明智的選擇！

  幾年前我們在到這裏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努力總算是和當地的居民有了良好的關係，並且還因為某些人高尚的品格受到了大家的熱捧。

  但這種友誼實在脆弱不堪。在今年的十月，東印加公司的員工告訴我在清國的北方東山行省發生了規模龐大的農民起義，而且對象不是別人，就是我們這些外國人。那個前來告解的水手虔誠中夾雜著半點恐懼地告訴了我們這令人驚訝的消息。

  可我們八月份那時候並沒有在意，隻是照常的修道院裏繼續著研究，而我剛好又有了新進展。雖說是光之力量的反麵，暗影。

  在最近的研究中，我倒是發現光除了定點灼燒以及製造強光以外，居然還有一定的侵蝕能力，不過準確的來說是一種強製轉換。在我製造飛行光球的行進路途上，幫助我研究的約書亞修士發現了空氣中有一定的能量被轉化為了暗影力量。雖然我看不出來，但還是聽從約書亞修士暫時收斂力量。

  果然我的直覺感受到了那裏居然會有一種陰森的氣氛。就像曾經在霧都中白教堂區感受到的一般。隻不過那裏並不是如同南柯爵士所描述的是開膛手的活動地點，而是一些躬耕與黑暗而奉獻於光明的刺客。當年如果不是給刺客組織做過線人賺了點小錢，我也活不到現在。至於那種陰森的氣氛也正是刺客組織過多的使用暗影力量所引發的。

  所以有了過去經曆的啟發，我就通過光的轉化能力開發出了這種類似刺客組織隱身的能力，隻不過時間很短，沒過幾分鍾就感覺四肢無力。

  彼得修士倒是希望我能善用這種能力，因為現在局勢比不友好，平時出門都要最起碼三人一組。可這樣雖然保證了安全，但對探查消息確是十分困難。如果我要是能有刺客組織的水平，最起碼就能獲得更多鬆江城相關的信息。

  說到消息，那個東印加的水手倒是捎來了一份萊斯勳爵的信。萊斯勳爵雖是一名貴族，但還是要遵守軍令，到清國的北方去打擊農民起義軍。而且還是帶著小露西一起。雖說帶著女兒上戰場並不是件好事，但他沒法選擇。希望這位善人在戰場上不會遇上羅賓漢一般的人物吧！

  我不能再寫了，現在是輪到我加固教堂了。雖然每一次都是幾個小孩子受到大人的命令，拿一些小石頭和耕牛的糞便砸到教堂的外牆。但彼得修士還是擔心什麽時候，小石頭會變成攻城用的巨石，於是就讓我們暫時停下研究，開始加固整個教堂，希望不會有用上這些防禦措施的一天吧！

  ……

  唐霖自從那次抓捕任務之後，整個人貌似就閑了下來，每天就窩在自己的艙房裏，閱讀古樸的日記。

  至於張黛玉雖然已經從昨晚的昏迷中醒來，但主治醫師還是建議她多在床上休息，不過他還是在探病的時候看到另外一件艙房裏進進出出的白袍科學家。估計他們也收獲不少。

  但張黛玉好像並沒有了原來的那副勁頭，以往哪怕是藥師用著不由分說的口氣對她命令，都會打些折扣。可現在在居然會聽從這些凡人醫生的醫囑，隻是躺在病床上，開始了淺眠。看這樣子，她應該是發泄的是夠了，近期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

  不過這樣也好，唐霖現在看書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光是今天一天的功夫，他就啃下了三分之一，再結合之前的內容，足足有三分之二已經被解讀完成。

  雖然自己感覺英語水平有了不小的提升，可是前麵並沒有什麽說得上有用的東西，當然這是在沒看到這一篇之前。

  唐霖回想了一番在回來之前的那場教堂裏的戰鬥，那位修女應該使用的和這位史密斯神父是一套功法，最起碼應該是同一理論的產物。再加上前麵提到鬆江教案裏的那位花姓商人，看來這淵源還不小啊！

  夜幕降臨，唐霖也不打算繼續研讀，反鎖了艙門，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平躺在床鋪上，繼續開始了自己的研究。這次獲得的可不隻是那些案件資料，還有神父提到的能量對於人心理的影響。

  ……

  “小七，小九！”

  “在！”

  “這次的事情老身我是不會怪你們的！畢竟每一個人都有苦衷。對小花下手，我可根本做不出來。更何況這件事，運氣在帝國人手裏，我們也沒有辦法和天命作對！”

  “多謝師傅！”

  “我這個師傅可當不起，也隻是拾人牙慧而已！你們也去休息吧！委屈你們這幾天了！我在爭取早點把你們的軟禁處分取消吧！”

  “多謝師傅！恭送師傅！”

  天空城上哨所前，一位穿著洋裝的女孩和一位華服老者此時正半跪在地上，低垂著頭顱。

  如果現在是男兒身，那可以說是沒遮攔的好漢的齊隊長，現在沒有半點玩世不恭的笑容，十分恭敬地跪在原地，直到那架人力車從眼睛的餘光中消失，才緩緩起身。

  原本是應該處於監禁狀態，等待內部審查的齊隊長兩人，現在居然奇跡般的回到了哨所。隻不過代價就是身後多了幾個臉上一直笑嘻嘻的尾巴。隻不過寢室裏溫暖的床鋪可是遠比禁閉室裏冰冷的地板要好得多。

  “二位，要不我們就不進去了，你們好好休息！”原本微笑著的小尾巴們，在看到他們的居所時，放下了所有監視者的自覺，像是諂媚一般，對著齊隊長他們說道。

  “請便！”支隊長甩了一句話，這對師兄弟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熟知自己身體狀況的兩人，巴不得有個清淨的環境來好好休息一番。隻不過人還沒走進去幾步，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喧嘩。

  “神氣個什麽啊！兩個都快要……”其中一個監視者貌似再也演不下去了，正要開口發泄一通，就被身邊的人給摁住。

  “慎言！不管他們現在如何，他們都是那個人王的徒弟，看那人護短的性格，這兩位再慘也慘不到哪去！”原本擺著笑臉的同僚壓低了聲音在那人耳邊告誡，可對於實力超群的兩位，卻聽了個真切。

  “報告！”

  “哈……請進。”

  像是軍隊裏英姿颯爽的女戰士一般短促而有力的女中音，讓辦公室裏的女子精神一振。打了一個哈氣，抬了抬下滑的眼鏡，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名貴的紅木門被輕輕推開，一位穿著黑色職業裝的女子，用著軍隊裏才有的齊步走姿勢一步步迫近辦公桌，顯然軍隊裏的生活給這位女秘書留下了深厚的烙印。

  “是你啊！怎麽了有消息啦！”辦公桌後的女子這才注意到來人是自己的心腹下屬，而且被自己下達了極其重要的任務，看著自己下屬依舊是那副自信的模樣，憔悴的臉上多了一抹微笑。。

  “額……”隻不過這個問題一下子就讓原本有點神氣的女秘書欲言又止。

  “嗯！”秘書的舉動落在就女子的眼裏，微笑瞬間凝固在臉上，整個人的表情漸漸扭曲。她現在急需一個準確的答複。

  “主，主任。信號還，還是無法鎖定……”原本麵對坦克直接從身上碾過去都不會動搖半分的女戰士，麵對眼前這個身形略顯嬌小，看著隻有三十歲左右的娃娃臉女上司，聲音居然開始發顫。

  “……嘖！你去叫，叫那些負責監視的人全部都過來。”卻見自己的上司突然低下了頭，低聲說道。

  “他，他們都，都還在盡力恢複，恢……”

  “我說了，把，他，們，都，給，我，叫，過，來。”秘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主任的命令打斷，盡管語氣一如既往的低沉，但她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這種生怕自己手下聽不懂中文的方式，更是讓秘書的心髒一陣加速。

  “我，我馬上……”說著，像是一個嚇破膽的人一樣，幾乎是逃跑一般離開了辦公室。

  主任沒有注意她手下的害怕，隻是一個人很不爽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翻騰，希望能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可不管如何，身上總是感受到一種不可抑製的不爽。最後好像是累了，一個人躺在位置上，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摁著太陽穴。

  過了沒一會兒，隨著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狹小的辦公室裏一下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填滿，他們的呼吸略微有點混亂，看這樣子應該是小跑了一段路。

  “到齊了嗎？”

  “除了，幾個正在觀察的警衛，所有研究員都來了！”

  “好，關門。你，出去，不要讓人進來。”

  秘書聽著主任的命令，如蒙大赦，立刻離開了壓抑的辦公室。

  “咚！”緊緊閉合的大門像是審判的鍾聲想起，不少人還打了一個寒顫。

  主任努力地把自己從位子裏拔了出來，順手從桌上雜亂無章的文件堆中抽出一份。開始高聲朗讀。

  “亞美利加閃爍通信公司在2015年成功推出的超小型監測裝置，有效範圍是整個加州。歐羅巴德盟的菲利斯通信公司在2016年加以改進了這個裝置，讓有限範圍成功擴大到了整個歐羅巴，並且水陸通用。”

  “我們呢？”

  “你們說，我們一個月以後，就可以成功給軍方拿出覆蓋全球的超小型監測設備，並且可試用於任何地理環境。”

  “好啊！那很棒啊！”

  “可現在怎麽樣了呢？”主任走到台前，用微微顫抖的右手拿下眼鏡。

  “人隻不過是到了蘇省，隔了300公裏信號就沒啦！就沒啦！”手上的文件直接被砸在地上，厚實的紅木家具，也在她的手下拍的嗡嗡作響。

  “你們一個個都是豬腦子嗎！”

  “幾億的經費都被我拿去喂豬了嗎！”

  “我告訴你們，我TM就是把經費拿去喂豬，兩年時間我都能賺回本嘍！而不是到現在連點像樣的東西都沒有！”

  “你小子有什麽不服的！我知道你是最後一個來的！學位又是最高！看不起我這個從人事部調過來的領導！”似乎是手掌用力過度，主任便轉而隨手，抓了一個研究員的衣領，就把他扯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高度。

  “我告訴你！我以前就是工科博士出身！就你們那種騙經費的手段，都是我用剩下的！”

  “還有你！怎麽現在不去找女人啦！啊！天天想著翹班出去泡女人！不去上班！找死啊！”

  “你笑個什麽勁啊！很好笑嗎！每天就知道吃吃吃……”

  辦公室的隔音效果確實不錯，秘書站在門口隻能聽見自己上司模糊地叫罵聲。她倒是慶幸自己沒有被殃及池魚。雖說從軍人到社畜當了有幾年，挨罵也不是少數。但真正讓她心悸的是主任生氣後會發生的事。

  “姐，主任她咋滴了！不會……”

  “都，都給我回去幹活。”

  “你說一下……”

  “滾滾滾！現在她老人家已經發火了，你是真等著她從裏麵出來看到你們一副消極怠工的樣子，再添一把火嗎！”

  “哦，哦，我馬上走！”

  雖然這個小哥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但他隻是個幾個月前進來的新人。但秘書知道，那些有了幾年工作經驗的老員工，眼睛還是尖，一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派了一個和我比較熟的哥們過來打探消息。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知道結果了。開始瘋狂的趕工。

  雖然主任平時很好說話，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發火。近幾年因為公司發展平穩，主任自然不會吝嗇好處，可隻要老員工記得她為數不多的幾次發火，可是足足讓整個科室的人都保持著一種在死亡線邊緣的加班。

  主任她可是把我們每個人工作的極限都算得清清楚楚，然後給安排的工作看上去不多，讓我們也沒處找把柄投訴。但其實每一項剛好都超過我們能力範圍一點點，所以整個人就一直處在……

  “姐姐，有好消息……”秘書正想著過去不堪回首的經曆，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響動，側頭一看，卻是負責監視主任女兒的研究室的人

  “噓！動靜小點。什麽事，那麽激動！”秘書反應也快，趕緊拉住了她。

  “有，有反應了！”

  “真的？”

  “是的，今天下午3點24分，信號終於鎖定了，還在……”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你先別急著進去！要是把主任把火燒到你們頭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

  還好終於是找到人了！

  秘書稍微等了一會兒，發現裏麵動靜下了不少，就立刻推門。

  “我們這項研究，最終是要裝到軍隊的新武器上的！要是真的出了事，就不是我現在這裏給你罵幾句就算……”

  “主任！”

  “我不是說過等……”

  “主任，信號終於鎖定了！”

  “誒！哦！”原本正扯著一個倒黴孩子衣領的主任立刻鬆手，搞得那個研究員一個趔趄。但主任根本不在乎，剛想有所動作，準備趕到監控室，卻發現眼前一陣恍惚，四肢無力，全身不受控製般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