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烹美閣

  今夜的公用食堂比往日可是熱鬧不少，建城日雖然隻放一天假，可對於那些平日裏上夜班的來說假期才剛剛開始。

  幾個糙漢子哄著家裏的妻兒睡著之後，就趕了過來。反正因為今天的遊街，煙花巷裏肯定人滿為患，以前就連隻值百來塊錢的二十五以上的老女人，今天開口就是一千。那還不如叫上幾個老哥們兒到烹美閣裏喝兩杯。畢竟這裏供應給隔壁那些軍爺的酒可不會漲價。

  走進店門，原本前幾年這個時候應該還有幾個位置的食堂，現在倒是連個站的地方都沒了。走進一看，就看見幾乎整個食堂的人都圍在吧台附近，時不時還傳出幾聲怪叫，搞得整個食堂好不熱鬧，

  幾個人早起了興趣，平時工作嫻熟的配合，也讓他們很輕鬆的擠進人群。就看到在那吧台上放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黑盒子，在盒子上麵還有些會動圖像，而且就這個盒子還在發出嘈雜的聲響。仔細一聽，像是在歡呼。

  他們揉了揉眼睛，發現這上麵會動的圖像就是今天早上遊街的實況。

  年輕的時候，就會因為想要去看那些花魁，翹班發現然後被老師傅罵死。而且以前還會因為喜歡的花魁把自己一個月的工錢包在袋子裏扔到花車上，就為了向平日裏吃的白白胖胖的小子爭一口豪氣。結果差點沒有餓死在工作台上，最後還是靠那小子活到了發薪日。不過自從有個覺醒之人失手拿錢袋砸死了個花魁之後，現在就不在允許打賞了。

  現在的自己雖然還是會去外麵胡混，但是已經不會在那種地方過夜了。畢竟哪怕那些小姑娘長的再漂亮，那也不如自己老婆看得順眼。

  不過今天還能看到遊街的盛況，倒也是意外之喜。瞄了幾眼，卻發現自己滿腦子出現都是自家老婆新婚的那一晚。甩了甩頭，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現在的他隻對那個會放出遊街時的黑盒子感興趣。走到吧台的另一處，拍了拍正在和別的客人聊得熱切的小順子。

  “呦！白師傅！今天晚上不上班想喝點啥！”

  “給我來一箱黃的，還有二十碟串串，今天我們幾個兄弟要好好聚聚！”

  “好嘞！二十碟串串！”朝著後廚喊了一嗓子，就從吧台底下搬出一箱啤酒。

  “順子，你來給哥哥說說，那個小盒子到底是個啥！咋還能把人放進去！”

  “你就別瞎說了，那個玩意兒叫手機，地上的那些人人手一台。最近隔壁哨站裏又從地上來了一個小哥。剛好碰上建城日，在地上他可沒見過這種陣勢，本想著自己親自去”

  “可沒成想領導把他拉過去出勤。這沒辦法他隻好叫那些隊友把整個遊街拿那個手機給錄下來！”

  “錄！那是啥意思！”

  “就是像廟會裏的畫匠畫的一樣，把那一片景兒給截了下來，隻不過這圖可比畫畫清楚細致多了，而且速度還很快。那一張張圖呢，就以很快的速度，放給我們看。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嘍！反正我也不是太懂，你現在都是鑄造世界裏的大匠了，實在不行你找幾個接觸過地下人的問……誒！你等一下，我要招呼一個貴客！”

  雖然聽的還不是太懂，但知道地下的人總是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自己作為幹了十幾年的匠人，都看不懂。這些東西都不連著氣，到底是怎麽動的呢！

  小順子的眼就和狗的鼻子一樣靈驗，隻見他快步穿過人群，就來到店門口，撩起門簾。剛好屋外的人走了進來，是一位穿著統一製服的小蘿莉。

  就見那小蘿莉，雖然眉眼長得嬌滴滴的，但今天的臉色似乎並不怎麽好。

  在走道旁的一桌漢子似乎已經喝醉了，原本醉眼朦朧的看到小順子，一臉恭敬的來到門口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沒想到隻是個穿著漂亮黑裙子、毛都沒長的小丫頭。這喜慶的日子還穿黑的，真不知道是誰家的倒黴孩子。真是晦氣！

  想著想著，就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朝著食堂裏麵，問了一句。

  “喲！你們都好好看看，這是誰家閨女來領人了啊！都瞧仔細了！別到時候……”

  話說到一半，原本以為坐在身邊的哥們兒，會和自己一樣樂一樂，卻沒想到，他那沒喝醉的哥們正對著自己瘋狂的使眼色。

  這位醉漢這才反應過來，發現原本喧鬧的烹美閣瞬間安靜了下來。這時候的醉漢突然感覺芒刺在背，整個人背上的冷汗瞬間就被嚇了出來，一下子酒就醒了大半。

  回頭一看，就直接跪了下來，原本眼中的黑裙子變成了隔壁哨站快反部隊的黑製服。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子……”

  原本隻要在天空城裏的人從小就被灌輸人不可貌相的規矩，可喝醉的人哪裏看得清楚。原本身高七尺的大漢，瞬間就變成了磕頭蟲。

  “小順子！”齊隊長並沒有理他，隻是叫了一聲旁邊的活計。

  “……誒！”愣了一下的小順子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今天怎麽生意這麽好呢！”

  “哎！這些想要去鬼混的糙漢子，去不起今晚的煙花巷，隻好來這裏混口酒喝！您大人有大量……”

  話還沒說完就被隊長打住。

  隻見隊長先是清了清嗓子，讓整個食堂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

  “今個我隻是過來買幾瓶白的！沒想到還擾了大家興致！實在不好意思！順子，給我來兩瓶白的！我這就離開！”說罷像是個社會上的大哥一樣，朝著四方抱拳致意。可所有人都不敢接這一禮，隻能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誒！好，好嘞！”順子也被隊長這麽一出搞得雲裏霧裏。但好歹是做了幾年跑堂的老手，趕緊反應過來，飛奔到吧台，抱起兩瓶白酒，走了過去。

  所有人直到目送著這尊大神走了出去，才敢有所動作，剛才那一桌的人也不敢在這喝了，草草散場。

  不過坐在吧台的那位大匠倒是沒變什麽顏色。常年在鑄造世界裏工作，早就見識過不少大人物的他，倒是對這位沒什麽架子的官人，開始感興趣。到不論那位一身蘿莉體型，那一套熟悉的江湖禮節，倒是讓他眼前一亮。

  “你們這家店不會真正的掌櫃就是隔壁的吧！”

  “您就被折煞我了！我們這家店都開了幾百年了，而隔壁是近十年前才搬過來。聽說是模仿了地下的軍製。剛才那位還是給我手機的哥們的上司嘞！”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剛才那位醉鬼的話倒是讓自己嚇了一跳。如果真惹惱了這尊大神，今晚誰也別想活著出去了。

  但抱著兩瓶有他現在個頭大小的白酒的隊長可從沒這麽想過。

  原本以為自己能在食堂好好喝幾杯，卻不想出了這檔子事。隻是盯了他一眼，就被嚇成這樣。果然，不管到哪都一樣嗎！沒有力量隻能任人宰割，往昔的一幕幕不由地冒了出來。

  “師兄幹的不錯啊！一出手就把賊人給結果了！”

  正在懷念過去的隊長，一下就被一個熟悉的不和諧音給打斷了。

  朝著在側門陰影裏的那位拱了拱身前的白酒。那人會意，抬手拿去一瓶。

  “小九！你又皮癢啦！”

  “七哥！哪敢啊！不是七哥你在那裏抓了個想要搞事的賊人，那是不是又可以多放幾天假啦！”二人慢慢踱步，到了燈火通明的港口，隨意和把守的軍士打了聲招呼，就跑到了自己的船上，從船艙裏抽出一張小幾，找了個適合看星空的位置，坐了下來。

  “想太多，MD！我還真是開光嘴！前幾天敢跟你說過要忙死。這不！事情就找上門來了！”

  “那群老頭子說了啥！”

  “這次大動幹戈，卻沒想到並沒有人要出來搞事！那個小崽子確實是帝國發展的探子，可他不是來搞恐怖襲擊的！”

  “那是？”

  “具體也不清楚，他的上線倒是很小心，雖然露了臉，但隻是叫他寫個‘行動中止’的字條放到一間雜貨鋪裏。”說罷，齊隊長抱起一瓶白酒就開始給自己灌了起來。

  “這不就可以順藤摸瓜，扯出一批人來嘛！”一旁的玖支隊長見顯得要文雅了多，取了一隻小杯，給自己滿上。

  “根本不可能！就我抓他鬧出的動靜，一個時辰內整個天空城都能曉得。不過，幸好沒出事！這次的情報可是出了大問題！如果真的出事，我們的腦袋肯定保不住！還有，如果伊藤勇這小子死了。我們倆的黑鍋肯定是背實誠了！”

  “嘶……”倒吸了一口涼氣的支隊長，原本覺得自己還能有幾點封賞，卻不曾想自己已經被擠到了懸崖邊上！“那原先這麽大的事，當真是帝國的計劃！”

  “八成是！不過，這次的事情蹊蹺的很，好幾處特科情報官的線人、暗樁都說會有襲擊，然後不知怎的，就屁事都沒發生。這麽多情報人員同時暴露幾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這些人平時都是義選組、白手套、返鄉會的老幹部。一般不可能發現。”

  “那這次事情就和前幾天的那次突襲一樣，都是這幾個不安分的幫派過來挑事！”

  “我總感覺沒那麽簡單！諾！你看這個。”

  說罷就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那個手袋，順手一鬆上麵的帶子，小小手袋裏就“乒鈴乓啷”地落下不少東西。

  先是那把製作精美的寶刀，隊長擊敗了那人之後就把他的武器當成了自己的藏品。緊接著就是些零碎的雜物，一串鑰匙、幾個婦人用的首飾、還有幾十枚錢幣落在案幾上叮當作響。最後從那手袋裏飄出了幾張票子。

  “誒！這刀不錯！”支隊長迅速取過那把刀，抽出那柄寶刀。清冷的月光下，這把打刀熠熠生輝。

  “是啊！刀不錯！人更好！”

  “此話怎講。”自己的師兄可是很少誇人的。

  “我搜了他的魂才知道這家夥，還真是個天才。他還真是用看的法子，學會了燕返。你叫那些佐佐木氏道館的正派傳人情何以堪！”

  “還有這家夥，才覺醒了幾個月。隻是被人隨便訓了幾下，我就在武藝上輸給了他。”

  “不會吧！”自家師兄的武藝，他是知道的，哪怕是現在這個狀況下，也能一個人把整隻十人的巡邏隊結陣的情況下，在一分鍾內全部放翻，而自己的身上連塵土都不會沾。

  “我是沒用全力，可還是被他的天賦嚇到了！可惜啊！被帝國給撿了個漏！”

  “是啊！可惜了！”

  “還有幸好，他們那裏隻有這一個超規格的天才，要是所有的帝國外圍成員都有這樣的武藝，幹脆投降得了！”

  “話不能這麽講！像他這種人幾百年也就出這麽一個。這一證明我們天空城也是有人才的。隻要下次盯緊了，自然就能找到嘍！”一旁的支隊長看著有點消沉的師兄，開口安慰道。

  “但願吧！希望這次來的兩個小子能早點長起來，或者唐霖真的是在藏拙吧！我感覺是沒什麽時間了。”

  “你別又開光嘴啊！”

  “是又如何，有個強一點手下，未來才覺得穩當。”

  說罷，二人好像突然沒了什麽興致。默默無言地看著天上的皎月。似乎無論自己再怎麽變化，這塊月亮依然還是和一百年前一樣。就算現在下麵的人已經能在上麵插根旗子，可那又怎樣，該逝去的還是要逝去，該走到盡頭還是會慢慢靠近終點。

  想了那麽久，支隊長突然開口問道。

  “最近那些老頭子有什麽安排！”

  “如果這件事的風聲確實隻從那三個組織傳來，那就還好說。讓幾個隱居的老爺子殺殺人，也算給他們的退休生活添點樂子。可現在我是真的怕帝國的人開始行動了。”

  “敲山震虎？”

  “差不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些黑社會沒一個養的熟。”

  “那具體怎麽辦！”

  “老頭子們說要去那些組織附近組織巡邏，我想讓我們的人去返鄉會和義選組那裏轉轉！”

  “啊！你不怕……”

  “這都是小事，如果這樣就能讓返鄉會洗幹淨嫌疑，倒也不差。”

  “哦！那你說那個暗樁怎麽辦！我可不想出這種事端！”

  “如果真的是葉子選的人，那就不用擔心。最起碼那家夥到死都不會吐半個字！”

  齊隊長繼續抱著懷中的酒瓶，不過現在這幾斤白酒已經空了。可隊長的小臉依舊是灰白一片，看不到半點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