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攤牌
作者:袋鼠媽      更新:2020-12-28 01:13      字數:7145
  “那不是,我隻是比較特殊。你看張黛玉昨天因為最後,我們冒充的那家公司感覺不對勁。派了一些人過來,張黛玉還挨了一發。”

  “這樣啊!可我總覺得還是怪怪的。你們的勢力那麽龐大,為了覺醒我也不至於扯上那麽多黑社會啊!你這麽計劃不是在增加成本嗎!”

  “我也想直接找上門,然後在你家裏刺激一下你。是因為地上的警察要求我們搞到這些黑社會的犯罪證據,所以才會這麽計劃。其實主要是因為我們每次下去覺醒有時候都會搞出一些特大事件。地上的政府要求我麽這些也不過分。”

  “我猜猜,你說你來這有三個月了,那去年年末的那場爆炸,會不會也是……”少年的好奇心總是很重,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眼前唐霖的琥珀色的瞳孔開始暗淡。少年見勢不妙,趕緊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額,對了你們這裏有沒有紙筆,葉子說我能給林芸他們寫封信報平安!”

  “沒事,這裏應該會有,容我去問問。張黛玉,你……”唐霖剛要叫她,卻看見原先站在那欣賞夜景的張黛玉,此時正蹲在欄杆後麵,盯著樓下斜對角的一間屋子。

  她似乎感受到了視線,朝著唐霖的方向勾了勾手,示意他過來。

  “你先等一下。”唐霖囑咐完了王東,也佝僂著身子,像鴨子走一樣到了她身邊。

  唐霖雙手扒著欄杆,腦袋稍微越過一點。這個視角還算不錯,透過窗戶,能稍微看到一點屋子裏的情景。

  幾個穿著樣式粗陋的和服,腰挎著各式刀具的浪人,正把一位披著殘破淡青色羽織的義選組組員逼在牆角。那位隊員似乎被人下了陰招,一手扶著牆才勉強站住。

  現在已經到了晚上,習習江風,吹得唐霖身上有點發冷。在這風中他還能隱約聽到女子的哭聲。

  “怎麽了。”唐霖按捺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那群家夥,是……”張黛玉突然神色一緊,就看見原先還隻是用人數逼迫對方的浪人,全部拔出了刀具,對著那受傷的組員展開包圍。

  張黛玉雙拳緊握,幾乎是到了暴怒的邊緣,但還是努力地用公式化的口吻命令道。

  “去隔壁!三號方案!人質兩名!準備戰鬥!”

  為什麽?

  為什麽?

  我回落到這幅田地!

  我叫伊藤勇,出生於天空城“昌邑”的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本地人,說說是本地人,其實就是最早幾批逃進天空城的難民的後代,在昌邑附屬的武器廠當一個普通技師,雖然生性木訥,但技術水平過硬,成了一個小工頭。母親則是第二代的外來戶,原本就是僥幸擠上船的小家碧玉,家裏倒是有幾分錢財,當初為了活命盤了間鋪子,雇了幾個老婆子,賣一些原先家鄉的吃食。到了現在,做的還算紅火。

  我的童年還算是優渥,家裏人也都是嚐盡世俗艱辛的,所以對我一向寵溺。每次到了學堂,就數我的午餐盒最大。其他孩子不是窩頭就是饅頭,我的盒子裏永遠都有幾塊肥瘦均勻的紅燒肉。書包裏也總會出現各種父親在閑暇給我手工製作的小玩具。

  這種生活惹人眼熱那是自然,所以,在社區學堂裏我總是會被其他小孩要求。

  “伊藤,伊藤,你能不能給我一塊。”

  “勇哥,你看你家裏這麽有錢,那就給我吃幾口唄。”

  “你給我玩一下嘛,又不會弄壞,我絕對不會弄壞的。”

  “你給我玩玩嘛,哼,真小氣,以後再也不跟你玩了。”

  ……

  我想我是個大方的人,隻要是組裏的大哥有什麽問題,我絕對會第一時間出手。但在小時候我總給人一副小氣鬼的印象。

  因為我知道,在貧窮而且缺乏希望的生活環境下生活的人,隻會覺得當錢握在自己手裏的時候才能叫錢。

  我盒子裏的肉隻有四五塊,包裏的玩具最多也就兩三個。我可滿足不了全班三十幾個人,隻要我一心軟。哪怕我隻心軟了一次,我就再也吃不上肉,玩不上玩具了。

  幸好小時候的我還算聰明,每天吃飯都是找先生能看到的地方,每到放學都在學堂坐到最後一個才回家。先生以為我比較好學,就在天空城比較亂的那幾年,天天把我拉到新移民居住區,參加由夫子玉主辦的詩會。順便在結束後,把我親自送回家。而我隻要跟家裏人說老師在給我開小灶,他們也願意讓我跟著先生去。

  但天總有不測風雲的時候,因為落難王孫無差別的襲擊事件,讓當時很多人對新移民非常仇視。連帶著和新移民交好的夫子玉,這些大部分都是由做研究的文人組成的學社,也受到了鄙視甚至是追殺。

  先生為了避風頭,而不得不讓我一個人回去。

  那天,我被幾個小子裹挾,拉到那個區的偏僻小巷裏。沿途無數貪婪、輕蔑、苛求、麻木的眼神紮的我瑟瑟發抖。

  聽著那群小子嘲諷我膽小,沒種的話,穿過幾個渾身腐臭,沒有生氣躺在涼席上不知死活的老人封鎖的巷口後,我們到達了終點。

  現在那裏已經是一家巨大的花樓,好像還因為出了好幾個花魁,生意火的不行。但原來,那裏隻是一片擁擠的棚戶區。不敢去登記的黑戶,躲債的,逃犯等等,形形色色被恐懼支配的人們就在那裏苟延殘喘。那時是幾個吸福壽膏的年輕人掌管。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我應該是那群小子早就計劃好的肉票,先向家裏勒索,那時誰碰到這事,都不敢報案。出了這些事,鄰裏肯定要議論,萬一被那群想象力非常豐富的長舌婦,傳出和地痞流氓有勾結的風聲,全家的日子都不用過了。至於那群混混,隻要把我身上的價值隨便榨取幾次,就把我剁成幾塊,喂給院子後麵養的豬崽。

  那時候的我自然沒想那麽多,寒冬臘月的天景,身上的襖子又被那幾個小子扒了個幹幹淨淨。我呆在漏風的小屋,縮在幹草堆上,和幾個被抓來的小孩一起聽到未來的命運之後,直接被凍暈過去。

  我也不知道當時過了多久,隻感覺到一陣響動。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人背在背上。到現在隻記得,背著我的那位大哥,大冷天上身隻穿著一件淡青色的羽織,上麵還有些不知名的香氣。溫暖的身軀雖然有點瘦弱,但是足夠精壯,一雙光腳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踏地飛快。

  他的身邊還有幾個跟他穿著同樣羽織的大哥們,一路上有說有笑。雖然盡是些被先生所不齒的葷段子,但不知為何卻聽不出半點褻瀆的味道,能感受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快意。

  也許是平時養得好,沒過幾天我又變的生龍活虎。隻不過自從那次之後,母親的店裏多了幾個吃飯不付錢的客人。雖說是不付錢,但那些都會記到一個月要交的租子上,如果超了,甚至還會倒貼。每次他們見到我,他們還會熱情地打招呼。我也不知道為何能和他們聊得很開。周圍的鄰居看見我能和覺醒了的大人物談笑風生,也都對我們家羨慕不已。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城市裏有這樣一群人組成的黑道。義選組。我也是在那時被種下了一棵種子。

  生活在小市民家庭的我,從小就被灌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思想。所以就無比憧憬他們遇危難行俠仗義,見不公打抱不平的生活。

  一晃就到了二十歲,已經可以從武器廠的學徒工正式轉正的我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但也許是那件事大難不死的後福。我覺醒了。這下,內心的種子瞬間破土。我有力量了,那我為什麽要繼續過原來那樣充耳不聞的生活。我能為這冰冷的世界添點火熱,為什麽不去做!

  瞞著父母,和那些救過我的大哥搭上線。又因為我覺醒了,直接就過了初審。過初審的當晚,我醉醺醺的回到家,手裏拿著大哥送我的肋差,狠狠地向父母炫耀了一番。

  父母嘴上說著不過問我今後的生活,但還是掩藏不了眼中的笑意。義選組已經庇護了這條街十年。這十年間,沒有一戶人家淪為黑戶,也沒有什麽街頭混混過來找茬。整條街也變得越來越繁華。

  那時的我就已經正式開始跟著原來的那群大哥混了。雖然對我平常訓練的要求很高,但這也是隻有我才能得到的小灶。而且平時也會帶我這個初哥去那幾家高檔的地方花天酒地。

  我也就在那認識了小小。記得那時候她是第一次正式掛牌。當時那群大哥和樓裏麵的姐姐,把我和她推進了一間小屋子。

  那時的她已經被她的姐姐們脫得隻剩下褻衣,一個人坐在床邊瑟瑟發抖。我也被大哥們扒得隻剩下兜襠布。

  從沒見識過這種場麵的我,緊張地背對著她,聽著在外麵大哥和姐姐們不停地起哄。有點心煩意亂。

  但我隻感受到背後突然有一種軟軟的觸感。頭一扭,就看見小小從背後抱住了我。她那時就像是一個終於找到家的小野貓,淚眼汪汪的雙眸印在她楚楚可憐的小臉上。瞬間就讓我失守。

  那一夜我們成長了許多。

  小小後來跟我說,以前剛進入這一行的時候。雖然姐姐們一直在幫她,但感受到那些大腹便便的客人令人作嘔的視線,渾身還是會不停地發抖。可當她第一次看到義選組的小先生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他們不會對姐姐們用強,有些時候過來隻是找我們喝喝酒,喝醉了也不會打人。他們陽光自信的笑容讓自己覺得我就像他們的兄弟姐妹一樣。

  我隻記得那三年我過的很輕鬆,武藝上有大哥們的照拂,一日千裏,而且大哥們都很喜歡我,我隻要混夠了三年資曆,成為正選隊員完全沒有問題。平時又有小小紅袖添香,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那時候的我就認為,我天生就該取走這條路。甚至開始幻想成為義選組組長的日子。

  可到了現在。

  隻能說,我果然還是太嫩了。

  又是一個冬日,我因為家裏有事沒有過去,大哥們來到一處白手套的點子門口。當時還有另一隊人馬也要一起來打掉這個買賣人口的點子。

  平時獨來獨往的大哥們也有點意外,不過也就放心地把後背交給了他們。那一次行動起初很順利。

  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衝天的大火,白手套的混混,要救出來的奴隸還有我的大哥們都在裏麵。我站在那間木房子前,隻感覺渾身發冷,又回到了被當成肉票的那一夜。

  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個弱小無力的自己。我獨自開始了調查,但越查我越心驚。那隻過來協助的隊伍傷了些人手,悄悄溜到醫館一看,那些傷口都是我大哥獨門的刀法所為。

  原本活在大哥麾下的我,從來不知道隊裏還有這樣的蠅營狗苟。應該說像大哥這樣純粹的任俠,整個義選組幾乎沒有。

  但我的運氣似乎不差,大哥生前的兄弟幫了我一把,讓我能夠有機會參加正式入隊考核。而且他還跟我說,隻要成了正式隊員,跟著他,絕不會有事。

  今天,就是入隊考核的日子。雖然我的武藝壓倒了所有人,但是因為大哥們都不在了,我的履曆沒人認可。大哥的摯友也是好話說盡,就是沒人同意。

  最後還是一位大人物看中了我的武藝,暫時先招進候補隊員,等日後再議。

  雖然領到了義選組的羽織。但我實在感受不到當年的溫暖。披著它走在街上,每一個路人還是對我敬畏有加。但我隻感覺這層遮羞布隨時都有可能蕩然無存。到時候肯定會像白手套一樣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來到三年前去的花樓,小小就在一間客房裏等我。今天似乎有什麽通情達理的大人物來了,讓小小來陪自己。

  跟小小撒謊說,我已經是正選隊員了。看她發自內心高興的樣子,我隻覺得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義選組那些惡心的勾當!

  可,他們終究,是來了。一群穿著舊衣服的浪人闖了進來。但一看他們動作,就知道是義選組的編外隊員。

  啊!怎麽會……

  肚子怎麽,中毒,是什麽時候,難不成是中午……

  肚子突如其來的劇烈絞痛,讓我幾乎站不起來。

  要是再小心一點,要是再……

  可哪有什麽如果。

  我,

  完了。

  大哥,看來你這個不成器的小弟,要下來陪你了!

  ……

  “崩!”

  突然從屋頂傳來一陣巨響,伊藤勇,再也支撐不住,護著腰間的肋差,倒下了。

  “崩!”

  從屋頂傳來一聲悶雷般的巨響,瞬間讓那些耀武揚威的浪人們失了神氣,有幾個倒黴鬼甚至直接喪失了聽覺。緊接著恐怖的衝擊波裹挾著無數木屑磚石,席卷了整間茶室,濃鬱的煙塵直接順著窗戶衝到了河道上才開始消散。

  率先突入現場的是唐霖,隻見他整個人幾乎縮了起來,就好像身前有一塊透明的盾牌在保護他。有了保障的他極速落地,砸碎了擺滿食物的桌案。一個翻滾避開還在驚慌失措的浪人,迅速抄起倒在地上的伊藤,趕緊後撤到小小所在的牆角。然後把生死不明的伊藤甩給小小。自己則把左手橫在胸前,用力往地下一按。“噗嗤”一聲,脆弱的榻榻米,瞬間就有了個口子。右手裏憑空出現一把羅馬樣式的短劍,直挺挺地對著煙霧中的浪人們。

  緊隨其後的張黛玉,先到的卻是一杆長槍。隻見張黛玉借著長槍,一個側踢,直接把那位還在努力穩住身形的浪人,踩在了地上。大腿一擰,倒地浪人的胸腔就癟了下去。

  張黛玉拔出長槍,又往地上猛地一紮。一個早就倒在地上的浪人,瞬間被紮了個透心涼。隻見她緩緩把浪人挑起,長槍被浪人的體重彎成了一個恐怖的弧度。張黛玉右臂猛地往身後一甩,浪人殘破的身軀撞爛了窗戶,砸在平靜的河道上,還打了幾個水漂,才沉了下去。

  大開大合的槍法,順著電光,滌蕩了整間茶室,眾人的視野都恢複了清明。隻見張黛玉兩邊的牆上多了兩道血痕,而在她身後則是變成了門洞大小的窗戶。

  那群浪人見到這番場景,死命穩住自己戰栗的身軀,聚在其中一個還算鎮定的正選隊員身邊,顫抖的雙手舉著各種各樣的兵器,構成了一個脆弱的刺蝟陣,而自詡武者最後的尊嚴支持著他們不要退縮。

  “你們,是,是什麽人。”發顫的聲線瞬間出賣了那個正選隊員的心思。全身都靠右手緊握地薙刀撐著才沒有倒下,左手指著張黛玉,配合著沒有絲毫霸氣的質問,看來這家夥已經被嚇破了膽。

  “小子!你知道八年前,有一群橫行街頭的瘋子嗎!隻要是敵人,哪怕是用牙齒咬也要把勝利的小鬼嗎!”右手甩了幾朵槍花,反手握在手中張黛玉的身軀開始蜷縮、扭轉,整個人就像一張被拉成滿月的弓,隨時準備擊發。唐霖見此,趕緊將手裏的短劍化為長槍,整個人也迅速變為投槍的預備動作。

  “不,不可能。落難王孫不,不是死,死絕了嗎?”那正選隊員聽到那句話,瞬間想起,幾年前在一個小巷子裏,作為義選組備選隊員的他,看見一群像瘋狗的孩子,拿著木棍、磚頭、甚至赤手空拳在和渾身披掛的前輩們廝打。有的被砍了隻剩半個身子,一邊嚎叫,一邊也在用牙齒拚命撕咬的小鬼們。

  “是啊!他們是死絕了!所以啊!你們就真的能高枕無憂了嗎?啊!渣滓!”恐怖的咆哮,響徹整個世界。張黛玉全身突然一扭,長槍就像離弦的箭,急速飛去。

  “散開!”正選隊員隻覺不妙,下意識地喊道。雖然常年的訓練,讓他的手下還能有所動作。可被圍在人群中間的他,無處可逃。

  隻一瞬,那杆槍就來到身前。稍微一偏腦袋,長槍呼嘯而過。感謝正選隊員常年的訓練還能讓他不被直接命中。可這於事無補。

  那正選隊員還在慶幸,躲過了這恐怖的一擊,但他突然嗅到股焦臭味。他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瞳孔猛地一縮。

  巨大的閃光瞬間讓他失明,緊接著劇烈的爆炸幾乎撕碎了他的脖子,氣浪夾雜著長槍的破片又紮滿了他的後背,正選隊員一下子便喪失了戰鬥力。但他不愧為正選,在他聞到空氣中因為電離產生的惡臭時,就明白這爆炸他無處可逃,他便拚命的往槍上靠,要不然犧牲的可不就隻有他一人。

  整個過程不過一秒,浪人們努力擺出的陣型就被破壞。而張黛玉則正式開始了她的表演,幾乎是同時,唐霖手中的長槍也被擲出。

  隻見她順著投槍時產生的慣性,全身轉了個半圈。當長槍滑過她身子一般之時,全身驟然一緊。左手抓住槍身,灰色的鋼槍瞬間電光閃爍。左腳一壓,整個人瞬間彈出。

  那身法好像劍術天才衝田總司的絕技縮地一般,眨眼間就衝進了人群,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巧的是,四散飛濺的血漿就落在唐霖臉上,但他現在嚴肅的就和那些機器人沒什麽兩樣。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鬆懈,讓身邊的二人再出什麽差池,那自己肯定要步那些浪人的後塵。

  就在這時,從天花板上的破洞,落下兩個人影。唐霖手中盾牌稍稍一偏,時刻準備應對衝擊。隻不過當看清楚來人,這才放下戒備。

  卻見一位穿著修女服的絕美女子,拎著藥箱跳了下來。在她身後則是一位赤著上身,渾身肌肉的黃衣男子,隻不過他一直緊盯著殺戮場,手中還饒有興致地把玩著一把小刀。

  援兵到達,大局已定。

  唐霖見此解除了警戒,這時才發現小小也受不了這血腥的氣氛,昏迷過去。連忙把這二人放平,給藥師讓出了位置。

  “這兩位是什麽情況。”柔和的聲線,差點讓唐霖分神。但好歹不是第一聽到了,唐霖還是回過神來解釋到。

  “小小隻是嚇暈了過去,男的好像是被下了慢性毒藥。”

  藥師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就開始觀察伊藤的病情。

  “運氣不錯,常見的手段。”藥師翻開藥箱開始醫治。從藥箱裏找出幾個瓶瓶罐罐,各取了一點倒在一瓶試管,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很快一小管藥劑就炮製完成,給他灌下。沒一會兒,伊藤的臉色就開始好轉。

  現在唐霖總算是徹底放心了,一個人坐在狼藉的榻榻米上。突然有點好奇,張黛玉處理地怎麽樣了,偏頭看去。

  義選組隊員的屍體,散落在各處,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各色各樣的空洞,雜亂無章地分散在身體各處,但無疑都是血流如注,淺綠色的榻榻米徹底被染成紅色。空氣中彌漫著焦臭,身體下意識地開始讓他感到反胃。但他還是沒有轉過頭。因為唐霖看到一個義選組隊員還活著,已經彎折的長槍穿過他的鎖骨,整個人被釘在牆上,發出微弱的*****。

  赤luo裸的暴力,沒有絲毫遮掩就這樣呈現在他眼前。唐霖不由地想起劉先生的話。

  果然是跳進了一個天坑啊!

  但他好像並不在意,隻是隨手抹去了臉上的血漬。

  冷血,我估計算不上吧。

  唐霖盯著咬了一口的肉包,鮮香的油汁淌在自己手上,讓他冷不丁的想起昨天那些浪人身上不停流著猩紅血液的窟窿,自己卻和以前一樣一點都不覺得惡心難受。

  具體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

  算了先吃飯!

  舔幹淨流出來的油汁,一口吞下半個肉包。

  嗯!好吃!

  “小順子!再來一籠肉包!”

  “好嘞唐哥!肉包一籠!”

  但坐在他一旁的王東,可沒那店小二精神。估計是昨天不顧葉夜的勸阻就跑到現場,結果就是吐得一塌糊塗,到現在小臉還是煞白煞白的。現在隻能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鹹豆腐腦,補充點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