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不見變小，林嘉願沒站很久。

  斜了斜傘骨，幾絲細密的雨線打了進來，濡濕了林嘉願的發尾。

  過了一會兒，她抬步沿著來路返回，，快到公墓園口時卻直直碰上了來人，林嘉願似有些許怔愣，不過轉瞬，那抹怔愣已盡數消散，隻餘一縷淺笑。

  喬檸和風嫣攜著冷風而來，同乘著一把黑色雨傘。

  風嫣看到林嘉願時有些意外，不過她和這位林家千金一向沒有往來，上次聽到她的名字時還是拍電影時蘇夢然的那個緋聞。

  蘇夢然簽在林家的一家娛樂公司下，她的金主就是林嘉願的父親。

  前段時間聽說蘇夢然的下場不太好。

  不過她從來不關注這些和自己無關的事就不怎麽在意，一聽就過了。

  “林小姐。”風嫣禮貌疏離地喊了聲。

  林嘉願笑意柔和：“風小姐。”

  喬檸的目光絲毫沒有掩飾的放在她身上。

  “你先過去吧，我和林小姐有些話要說。”喬檸把雨傘推進風嫣的手裏。

  風嫣有些遲疑。

  林嘉願卻一點兒沒意外，把傘往喬檸這邊移了移，喬檸移了兩步，挨著她。

  風嫣看了看她們，沒忘了她來這裏的目的，因著最近的事情她本來神情有些疲憊，也沒什麽探究的**，隻微頓了頓便點了點頭說：“好。”

  風嫣的背影消失後，林嘉願才笑看著喬檸說：“表妹想問什麽？”

  喬檸聽到林嘉願喊她“表妹”時眸光動了動。

  “你和陳夫人很熟？”這個問題對於在某些事情都心知肚明的兩人來說就是個雞肋問題。

  可林嘉願還是很有耐心地回答：“有時候會約著聊天。……不過那條街我隻和你去過，陳小姐還是比較喜歡喝那些高檔酒。”

  後麵那句話好像是她忽然想起來，於是便隨口解釋的。

  林嘉願眉眼柔和，絲毫不掩飾：“她告訴了你什麽？說我知道很多？”

  “是。”喬檸也沒猶豫，“她說，你知道的比她多。”

  林嘉願沒有意外，輕笑。

  溫和輕柔的嗓音在這個公墓的背景下顯得有些不協調。

  林嘉願道：“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挖到不少東西了？”

  喬檸抿唇不語。

  林嘉願輕輕一笑：“你想知道什麽？”

  喬檸抬眸，雨絲灑在她的手背，微微泛涼。

  “去年，你在一個拍賣會上爭拍一條礦脈，你是為誰去競拍的？”

  林嘉願有些訝異，不知道是因為喬檸的問題還是因為好奇喬檸怎麽會知道。

  “還是問個別的吧。”林嘉願麵色柔和：“表妹，你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犀利了，至少現在，我還不能說。”

  林嘉願如果給了答案幾乎就等於告訴她她知道的所以東西。

  她現在還不能說。

  至少，在那個組織還隱於暗處時，她不能說。

  否則，林家……

  她其實並不太在意林家，隻是，她那個父親啊，什麽都不會，就知道靠分紅花天酒地，林家倒了，他就也完了。

  林嘉願從小到大，自從選擇走上這麽一條路，唯對兩個人有過愧疚。

  喬檸早就知道林嘉願不可能輕易就把所有底牌和暗線說出來，所以也不失望。

  她聳聳肩跟林嘉願道：“那我暫時沒什麽問題了。”

  林嘉願垂下頭斂了斂眉，看著泥濘汙濁的地麵以及她的高跟鞋上漸上的泥水，好一會兒才又抬頭打破寂靜。

  “喬榛那邊，你可以多注意著。”

  喬檸一瞬間冷了臉，“你什麽意思？”

  林嘉願沒想到喬檸竟然會這麽在意喬榛，一時也不免錯愕。

  隨即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平靜地回答：“你能找到陳敏鳶那裏，應該不可能沒有發現喬念那裏的異樣。”

  喬檸聞言，雙眸徹底冷了下來，垂在腿側的手不覺間已經握成了拳，骨節處已然開始泛白。

  “這個蠢貨想動手了？”

  林嘉願對喬檸以“蠢貨”代稱喬念不可置否，輕輕頷首：“是，隻不過我還不知道她想對誰動手，總歸也就一個你和一個喬榛了，我那姑姑姑父，她現在還不敢有這個心思。”

  喬檸涼涼勾唇，眸中泛著鋒芒：“那就沒辦法了，隻能，先下手為強了。”

  話語之中，毫不掩飾其中的戾氣。

  林嘉願見到另一麵的喬檸還有些新奇，覺得和那幅不管遇到什麽都淡然處之的模樣相比，這樣的喬檸似乎更好。

  不過，她還是提醒道：“我以為，你會留著喬念這條線順水推舟。”

  喬檸掀了掀精致的眉眼，笑了聲，透著無盡諷意：“如果她沒把心思動到不該動的人身上，那還能安生兩天。”

  林嘉願道：“按理來講，表妹和喬榛根本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你為什麽對他這麽在意？不僅給他找了一流的小提琴老師，還處處護著他。”

  喬檸繃直了唇線，沒有回答。

  林嘉願也不在意，又好奇問了句：“我想知道，你究竟記不記得你出意外時的場景？”

  喬檸蹙了下眉，看著她，“你知道？”

  當時那種場景，隻有她和喬念兩個人在，林嘉願怎麽可能知道？以喬念的性子，絕對不可能說出去。也是因為隻有她們兩個，所以喬念總是害怕她“恢複記憶”，可同時又有恃無恐。

  林嘉願也沒隱瞞：“我催眠過她，從她嘴裏知道的。嗬，她可真是又毒又……”

  林嘉願本來是不屑，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卻突然啞了聲。

  喬檸看著她，有些疑惑，覺得她的神情似乎不太對。

  就在她想問出口時，林嘉願卻先說話了：“既然你記得，為什麽不說出來，你就不怨她鳩占鵲巢嗎？”

  聽到林嘉願的問題，喬檸麵色平靜地說：“當年我被救回來時一直在醫院，等我能夠清醒著說出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在機場了。”

  林嘉願像是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眸光顫顫，啞然不語，麵上的笑也早已落下。

  喬檸卻沒什麽感覺，繼續道：“更何況，我當時確實因為長時間的高燒忘了當初的具體情況。”

  林嘉願動了動唇，半晌才問：“那你記起來後為什麽不說？隻要你說出來……”

  “隻要我說出來就能讓喬念付出代價？”喬檸看著林嘉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