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執信出來後便支撐不住了，扶著門框喘著粗氣。

  他本來就沒恢複，從醫院大老遠趕來這裏已經很費心神了。

  管家連忙扶住他。

  風嫣見狀也匆匆上前，“伯父——”

  風執信沒怎麽在意地擺了擺手說：“別擔心我，我沒事。”

  風嫣看了看那扇門，最終什麽也沒問。

  “伯父，我先送你回醫院吧，你的身體還沒好全。”

  風執信沒有拒絕，“好。”

  在風嫣和管家的攙扶下，這位平時總是把腰挺得筆直的風家家主，近乎是佝僂著腰前進。

  風嫣眼睛一酸，轉了轉頭，不敢再把眼睛看著風執信。

  喬檸還沒動，她拿手機先給風嫣發了條訊息，告訴她自己臨時有事，晚點再去找她，然後便把手機頁麵劃到了陳敏鳶給她的信息那裏，看著那句話出神，幽深的眼眸閃著光，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

  ……

  林家。

  林夫人參加完茶話會回來見林嘉願在客廳便喊她來聊天。

  說著說著，林夫人這才感歎說：“真沒想到，陳敏鳶平時看著溫溫和和的，手段竟然這麽狠辣，連小叔子都能弄死！”

  林嘉願很給麵子的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風夫人看著……好像不是那種人啊。”

  “誰說不是呢，你年紀小，不知道，她一開始呀，是和風家二爺訂的親，後來風家二爺在臨近結婚的時候跟人私奔了，這才輪到她和風家主結婚。”

  林夫人一八卦起來就停不下來，“也是她運氣好，否則當初風家主可搶手的很，誰知道她丟了個風家二爺，又得了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風家主！”

  林夫人說起來這話裏還帶了點酸味，畢竟陳敏鳶在她眼裏是真的特別幸運了，就說人家風家主，現在哪家的男人不偷腥啊，偏人家，就是妻子二十幾年肚子沒個動靜都還能對她一心一意的！

  林嘉願含笑聽著這些“八卦”，心裏卻覺得好笑。

  說陳敏鳶心狠手辣？這些世家夫人哪個沒有幾分手段？就說她這位伯母，這手可也不幹淨。

  林嘉願過了一會兒就說還有些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得去趟基金會。

  林夫人本來就隻是想找個人分享一下這件事，聽林嘉願說有事也沒留她，反正這個侄女現在管著基金會的事，她這個伯母走在外麵也挺有臉麵的。

  林嘉願一出林家，這臉上的笑便淡下來了。

  她坐進車裏後，開車的秘書沒過一會兒便遲疑著問了：“小姐，陳敏鳶突然自首，她知道您的存在，會不會……”

  林嘉願笑了聲，卻不太在意，“確實很有可能。”

  “小姐……”

  林嘉願轉了轉頭看向窗外，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著，看得人眼睛發暈。

  她卻看著窗外的風景緩緩露出了個真心的笑容。

  不是那種麵具般的笑。

  這個笑極致溫柔。

  半晌，車裏才響起她溫柔的嗓音：“陳敏鳶是累了，我，也有些累了。”

  最後半句話，她更想是在自我呢喃。

  ……

  醫院。

  風嫣在車上時抽空看了眼喬檸的訊息，回了句“知道了”。

  一到病房，風嫣便和管家一起攙扶著風執信躺上了病床。

  見風執信臉色有些蒼白就請醫生來看了一下，而風執信輸上液沒過一會兒便睡著了。

  風嫣輕手輕腳關上病房門出來，就看見了恭敬垂著手站在門口的管家。

  這位管家據說是隻比風執信大了幾歲，從小就作為風執信、風執禮的玩伴長得，後來風執信逐漸掌權，這位管家也順理成章開始輔佐他。

  管家看了眼病房門，垂頭恭敬問道：“先生睡下了嗎？”

  風嫣點了點頭：“嗯。”

  管家其實是個不太多話的人，可在此情此景，他卻主動跟風嫣說起話來。

  “先生他……一直把夫人看得很重。”

  風嫣抿唇，良久才道：“我知道。”

  她清楚伯父對陳敏鳶的感情。

  她也知道自己心底的想法。

  她不斷在心裏唾棄自己，那人是讓她的人生變得不幸的罪魁禍首，她卻在要怎麽報仇上……猶豫了。

  可笑嗎？

  讓她幼年成孤的仇人就在她麵前，讓她曾經恨得咬牙切齒，想了無數種報複方式的仇人在她麵前，她卻，卻下不了手。

  可笑。

  那人讓她變得不幸，卻又讓她在那些不幸後一度覺得自己也是會被命運眷顧的。

  曾幾何時，她甚至是把陳敏鳶當做母親看的，陳敏鳶的地位在她心裏幾乎和蔣琴月同等……

  “小姐，你知道嗎，你和夫人以前的樣子，真的很像。”

  風嫣看向管家：“……像？像嗎？”

  管家說：“很像，你們的性子幾乎是一模一樣。從前，先生就和我說起過，有時候看到小姐您，就會想起夫人年輕時候的樣子。”

  那是陳敏鳶最真切的模樣，亦是……讓風執信一見傾心的模樣。

  風嫣疲憊地靠著牆，自嘲地笑了聲。

  ……

  警察局。

  喬檸是在風嫣他們離開了快一個小時後才走的。

  得到了某些讓她心煩的消息後她沒有立刻趕去醫院那邊，而是回了公寓。

  用特製的那個電腦登錄了某個賬號後她快速地順著那幾條初見端倪的線查下去，終於挖出了一些東西。

  隻不過，這些消息卻沒給她帶來一點兒愉悅，甚至加重了她心底的煩躁。

  恰在這時，阿爾圖羅卻撥了視頻電話過來。

  喬檸沒心情接，關了電腦，又拒絕了他的視頻電話，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又撥了語音電話。

  喬檸揉了下眉心，煩躁地把電腦往桌裏一推，到底還是接了。

  “什麽事？”喬檸的聲線微涼。

  “……”阿爾圖羅聽出了喬檸語氣的異樣，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才訕訕問：“喬，我是打擾你了？”

  喬檸：“有事說事。”

  四個字，毫無起伏。

  阿爾圖羅一抖，連忙開始說事：“是芙雅的事，他們好像猜到華國能邊了，最近在往華國那個方向查你。”

  見喬檸沒說話，阿爾圖羅咽了咽口水又道：“今年的冬秀缺了你的圖紙，所以芙雅這邊……沒辦。”

  喬檸半眯了眯眼，這才想起來，自己最近好像是沒怎麽注意芙雅的消息，所以才忘記了這一茬。

  喬檸：“……所以？”

  “芙雅對外宣傳由於首席設計師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才導致暫時停辦的。”

  阿爾圖羅其實也挺看不上這幾個新換上來的高層的，看他們玩得這一手分明是清楚An對芙雅的重要性的，偏就這樣還敢去觸喬檸的眉頭？

  果然是一蠢蠢一堆！

  喬檸笑了，眉宇滿是戾氣，跟阿爾圖羅說：“那就讓我看看他們是怎麽把自己作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