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起看到盛家時眼中略過驚訝，不過並沒有說什麽。

  “馮老師。”喬檸自裏麵走出來，“喬榛說您找我有事？”

  馮國起笑著點頭，剛想說什麽視線就掃到了緊跟而來的容非。

  “你是？”

  容非看了看喬檸，“馮老好，我姓容，單名一個‘非’字。”

  “容非？你是京城容家人？”

  “是。”

  “容正陽是你什麽人？”

  “家父。”

  馮國起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最後隻吐出一句：“你，不錯，有你父親的風範。”

  容非微微挑眉，靜笑頷首。

  馮國起點點頭又在看了看喬檸，他的眼角有著明顯的風霜，一雙眼睛卻一點兒都不渾濁，其中閃爍著歲月流逝後餘留的睿智。

  “你們兩個……”

  喬檸微微抿唇，眸子下垂。

  容非卻沒什麽顧忌，直言道：“晚輩幼時學習詩經，記得裏頭有句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馮國起有些驚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說了一句：“我記得，小喬滿打滿算才19歲吧。”

  喬榛小聲道：“我姐還沒過19歲生日呢……”

  容非看了一眼剛才還一句話不敢說的喬榛，又看了看什麽都沒說的喬檸，沉默不語。

  喬檸：“我們先進去吧。”

  馮國起應道：“也好。”

  喬檸走在後麵，回頭一看，容非還站在原地，看上去有點兒……喪？

  喬檸走回去，“你怎麽了？”

  容非看著她，語氣有點兒可憐：“我真的很老嗎？”

  “什麽？”喬檸覺得她最近可能太久沒訓練，這聽力都退化了。

  容非用他平日裏對著別人總是或清冷或冷漠的帶著些不鋒利的棱角的臉做了一個很可憐的表情，和當初在京城五味齋門口時當著何開宇跟於水的麵兒做出的表情一毛一樣。

  “盛邑上次告訴我，他說蔣阿姨覺得我大了你太多，根本配不上你，這一次，不止馮老，連你弟弟都覺得我太老了……”

  喬檸啞然，見他有越發可憐的趨勢，她才勉強開口安慰：“其實你才二十五歲，不算老的。”

  如果是京城某些世家小姐在這裏肯定會指責喬檸說話實在是太生硬了！

  二十五歲！明明很年輕的好伐？！多少名門千金做夢都想得到容四少的垂青？

  容非卻沒有被安慰到，他悶悶道：“你為什麽比我小這麽多啊……”

  “……”喬檸頓了頓：“其實也沒有小好多，六歲而已，幹媽和馮老師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容非垂下眼眸，不說話。

  喬檸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就靜靜地陪他站著。就在她想說幹媽估計等急了的時候，容非突然開口了。

  “喬喬，你會走嗎？”

  喬檸微愣。

  她總覺得容非的這句話似乎包含了太多感情，隻要有一個一毫米大的缺口，這些情感就會噴湧而出。

  她啞著聲音問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喬檸的聲音透著些許不解。

  容非扯出了一個難看地笑容，並且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麽僵硬：“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我隻是害怕，喬喬你走得太快，我追不上。”

  喬檸覺得他的這個笑容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他不該露出這種神情的。

  她默了默，吐出兩個字“不會。”

  容非笑了笑，這個笑容終於不那麽苦澀了。

  他說：“那我記住了，以後不管是什麽時候，你都不能隨隨便便離開。”

  離開哪裏？

  喬檸沒有問，她隻是輕巧地點了點頭：“好。”

  “姐姐～你和容四哥在幹嘛呀？怎麽還不進來？”盛恬的聲音越傳越近。

  喬檸抿唇看向容非，眼神很專注：“我們進去吧，幹媽估計等急了。”

  容非與她對視，輕啟薄唇：“好，我們回去。”

  ……

  喬檸和容非進來的時候，蔣琴月已經和馮國起聊得差不多了。畢竟從一開始除了客套了兩句，他們就圍繞著喬檸直入正題了。

  見喬檸進來，蔣琴月連忙笑著向她招手，“阿檸呀，快過來。”

  喬檸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幹媽。”

  “剛才在外麵幹什麽呢，待了這麽久？”

  “跟他說了些事。”

  這個“他”是誰，不用說都知道。

  蔣琴月掠過不說，跟喬檸說起了她和馮國起談的事情。

  “是這樣，馮老剛才說有意想收你做學生，想問你的意見。”

  喬檸微訝，看向馮國起：“尹會長沒有跟您說過嗎？我大學不會選擇數學專業。”

  她相信馮國起有了這個念頭後一定和尹洪修說起過，尹洪修也不可能沒有告訴過他這件事。

  馮國起搖了搖頭：“他跟我說過，隻不過，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收過學生了，第一眼見你就覺著你合我的眼緣，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喬檸斂眉，許久不語。

  蔣琴月道：“阿檸啊，幹媽的意思是全看你自己。我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所以也不要求你做什麽，你自己想好了就夠了。”

  “讓我想想吧。”喬檸聽得出來，蔣琴月不想勉強她，但好像還是希望她答應的，“馮老師，我明天再答複您吧。”

  雖然隻不過是多修一門課的功夫罷了，並不怎麽難，但是未來幾年，她還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喬檸抬眸看了看喬榛。

  馮國起聞言喜出望外。

  有戲！

  他連忙道：“好好好，我隨時等你的答複。”

  蔣琴月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喬檸的背，跟馮國起說帶他用午飯。馮國起本來在喬家待了這麽久就隻有一肚子茶水，事情說完了後還真覺得有點兒餓，就沒有推辭。

  他們起身離開後，喬檸看向縮在角落的喬榛，問：“你吃午飯了嗎？”

  喬榛點頭道：“吃了。”

  “嗯。那你跟我過來吧，我有點事跟你說。”喬檸起身。

  喬榛有些遲疑，但見喬檸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喬檸把他帶到了房間。

  “你的小提琴有沒有好好練？”

  喬榛愣了愣，回答：“每天都在練，上次你跟我說的話我也記著。”

  “那好，兩周後我會去G國，你到時候請好假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