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不知道容十五對他表示懷疑，揮著農具一下又一下，可能是荒了十來年的緣故，這土著實不太好鬆。

  容非苦苦奮鬥了近半個小時才鬆了一小塊的土。

  這時，有人敲了院門。

  大黑去開了院門，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女人，身上的衣服雖舊卻打理得很幹淨。

  吳寶芳本來就隻是來碰碰運氣，看到開門的是個男人，頓時就覺得是自己猜錯了。

  她心底有些失望，卻還是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為是這家的原主人回來了，真不好意思。”

  原主人？大黑往裏看了一眼，叫住要走的吳寶芳：“請等一下。”

  “還有事嗎？”

  大黑沒回，隻說讓她等一下，而大黑則到裏麵側耳同喬檸說了。

  拿了個鏟子幫忙的容十五一臉好奇，小聲說：“四少，這是誰啊？”

  容非掃了他一眼，“繼續。”

  “哦。”容十五繼續鬆土，眼睛卻往院門那邊瞥。

  喬檸聽大黑說完，停下手裏的動作，“請她進來吧。”

  大黑點了點頭，到院門口跟吳寶芳說了，吳寶芳心一跳，眼睛也亮了，二話不說就跟大黑進去了。

  進了院子，因為一心想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連院子裏還有兩個人都沒注意。

  待見到緩緩從裏麵出了的喬檸時，吳寶芳很快就紅了眼眶。

  “你……你是小阿檸吧？”吳寶芳看著她，還帶著顫音。

  喬檸的手指動了動，她點頭，卻沒說話。

  吳寶芳一把抱了上去，眼淚流了出來，“阿檸，吳姨真是想死你了。”

  喬檸的身體有些僵硬，卻沒推開她。

  半晌，她喊了一句：“吳姨。”

  容非看著喬檸的反應，淡淡垂眸，然後丟下手裏的農具，走過去。

  “您是喬喬的長輩吧？”

  吳寶芳站直身子，擦了擦眼淚，“你是？”

  “我是喬喬的朋友。”

  吳寶芳點點頭。

  容非道：“不如先到裏麵去坐？”

  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推著喬檸進去。

  大黑很自然地去倒水，隻有容十五還苦逼地在鬆土。

  十分鍾後，吳寶芳的情緒總算整理好了，這一平靜下來，她就免不了有幾分局促。

  “阿檸，剛才吳姨太高興了，沒嚇到你吧？”

  喬檸搖了搖頭，“不會。”

  容非看了一下平靜的喬檸，對吳寶芳笑道：“吳姨先喝口水緩緩吧。”

  “誒。”吳寶芳喝了口水，再度看向喬檸，“阿檸啊，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你的家人待你好不好？”

  按理來說，吳寶芳是不該問這話的，可當她看到喬檸的輪椅時，就這麽問出了口。

  要是明姨還在，看到她千嬌百寵的阿檸變成了這樣，怕是要心疼死！

  喬檸看著吳寶芳說：“我過得很好。”

  吳寶芳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那便好。”

  “楊奶奶怎麽樣了？”

  喬檸說的楊奶奶就是吳寶芳的母親，和丈夫離婚的一直是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也是這裏為數不多的和明舒雅關係較好的人。

  提到母親，吳寶芳愣了愣，說：“明姨走後沒兩年，我媽她也過世了。”

  喬檸的手指頓了頓，“嗯”了一聲，點頭時，眼睛微微一顫。

  容非伸手覆在喬檸的手背，因為有桌布擋著，所以吳寶芳這邊看不到。

  掌心觸及的肌膚有些涼。

  容非的手緊了緊。

  他看向吳寶芳，“吳姨留下來吃個飯吧？”

  吳寶芳聽到這話卻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看了下掛在牆上的鍾，神色也有些著急。

  “吳姨家裏還有些事，走不開，就不在這兒多待了。”她說著看向喬檸，“等我閑下來，再來看你。”

  喬檸抿唇點了點頭。

  最後是大黑把吳寶芳送出去的，喬檸一直看著外邊的院子，麵無表情，一雙手還是很冷。

  容非抬起另一隻手，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喬檸眼角泛著涼意的淚痣，聲音輕柔，“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飯？”

  喬檸看向他，眼睛有一瞬的茫然，然後點頭：“嗯。”

  容非扯了扯嘴角，幫她理了理耳邊的發絲。

  ……

  明舒雅留下的繡圖已經積了十一年的灰，就是她刺繡用的線都是特意訂的極好的線，可終究沒有經過好好的保存，到底還是不好補。

  喬檸天天拿著這幅繡品，試了好幾種繡法才定下來。這前前後後過了半個月，這幅繡品才算繡完。

  院子裏的土也鬆好了，還是吳寶芳指點了的結果。

  容非帶著容十五和大黑在菜地裏種了幾樣蔬菜。

  雖然如今是冬天，但南省位置偏南，現在的溫度不算很低，不過還是會刮冷風，有時也會下雨。

  和江弄組隊打遊戲的時候，他一直在抱怨閔城自從下了第一場雪之後就特別冷，出門必須要裹一件厚厚的大棉襖，不然非得凍死。

  容十五去了買菜，周邊倒是有一個離得近的菜市場，但那裏菜不太新鮮，聲音每次買菜都是去縣城買，大黑也跟著一起去了。

  平時喬檸刺繡或者畫畫的時候，容非就在她旁邊擺個電腦看股票。

  “阿檸——”吳寶芳提了個半舊的食盒從外邊快步走進來。

  “來，我新烙的餅，拿給你們嚐嚐。”她把食盒放到桌上跟他們招呼，打開食盒取出一碟烙餅，還冒著熱氣兒。

  容非看了看喬檸，起身道：“謝謝吳姨了。”

  “就是些餅子，跟我客氣什麽？我記得阿檸小時候就喜歡吃這種烙餅，明姨常給她做來著。”

  喬檸推開畫架，“多謝吳姨。”

  吳寶芳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隻讓她趕緊來嚐嚐味道。

  喬檸過去拿起一個咬了一小口，抬頭看著吳寶芳，露了一個淺淺的笑，“很好吃。”

  吳寶芳別提多高興了，“那就多吃點，要是還有什麽想吃的就告訴我。”

  “嗯。”喬檸緩了緩，道：“下午有時間，我想去看看阿嬤。”

  回來半個月了，她還沒去看過阿嬤。現在那副繡品已經完成了，剛好一起帶過去。

  吳寶芳愣了愣，“也好，明姨也該想你了。”

  喬檸頷首，咬了一口餅。

  容非轉頭看了看已經繡好卻還沒收起來的繡品，斂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