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說近，是真的近。

  不到五分鍾，車就在一棟小樓前停下了。

  容非湊過來幫喬檸解安全帶，溫熱的氣流噴在她臉上，有點兒燙。

  “阿檸妹妹，要不我抱你上去啊？”

  “……”

  喬檸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容非愉悅地笑了笑，然後下車把輪椅弄好，又低頭抱起喬檸放到輪椅上，推著她進電梯。

  ……

  容十五在所有兄弟中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能打的，但卻是容非最經常帶在身邊的。

  所以，容十五一向以此為傲。

  不過這一天，容十五的三觀受到了嚴重的扭曲。

  當他正拿著雞毛撣子打掃小客廳的花瓶的時候，他居然看到他們那不近女色到讓人懷疑是gay的四少帶了一個女人回家。

  容十五使勁擦了擦自己眼睛，確定自己真的不是出現了幻覺。

  “四少？”

  容非撇了他一眼。

  容十五鬆了一口氣。

  不是冒充噠。

  “你等會兒，我去拿藥箱。”

  “嗯。”

  不過半分鍾，容非就拿著藥箱過來了。

  而喬檸看著他從藥箱裏拿出一大卷繃帶，還有各種藥瓶。

  喬檸看清其中一個藥瓶的標簽後喉嚨動了動，沒說話。

  不過，眼看著容非真的拿起那卷繃帶往她頭上比劃，她忍了忍還是道：“我頭上隻是一點淤青。”

  連血都沒有，你用什麽繃帶啊？

  容非愣了愣，有點委屈：“那也是受傷了啊。”

  喬檸額頭上青筋不明顯地鼓了一下，“冰袋敷一下就行。”

  “可是你受傷了……”

  容十五在一邊一遍又一遍地打掃著那個花瓶，一邊暗自注意容非他們的動靜。

  一聽疑似少夫人的女生要冰袋，趕緊屁顛屁顛去廚房冰箱拿了倆冰袋，然後殷勤地遞到容非麵前：“四少，冰袋，嘿嘿。”

  容非還拿著繃帶的手頓了頓，把繃帶放下，接過冰袋，順帶用暗含冰碴子的目光瞥了容十五一眼。

  容十五被看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想想他幫四少追過未來少夫人就興奮，還想到那些個兄弟麵前好好炫耀一下。

  畢竟他可是四少最看重的下屬了，沒見四少連這種機密都沒瞞著他嗎？

  另一邊的喬檸從容非手裏拿過一個冰袋，自顧自敷上額角。

  看了看麵前盯著她手上的冰袋的容非，又瞥了一眼拿起抹布一遍遍擦著桌子還好像有點自我陶醉的容十五。

  喬檸：……

  “外麵下雨了，要不待一會兒再送你回去？”

  喬檸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想了想道：“好。”

  容非又笑了，看得出來很高興。

  喬檸心裏卻又多了一層疑雲，不過尚未想到什麽東西，手裏的冰袋就被容非搶過去了。

  喬檸看向他。

  容非沒說話，隻是輕輕地把冰袋貼上她的額角。

  喬檸垂下眼眸。

  容十五輕手輕腳地擦桌子。

  小客廳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安靜，仿佛連人的心跳聲都能聽見。

  ……

  “好了。”

  容非把已經半化成水的冰袋放在桌角，湊近喬檸，細細打量了一會兒：“已經消了很多了。”

  喬檸眉頭微蹙，不明顯地移了下腦袋。

  聽聲音，外麵的雨還下得很大。

  “估計還有一會兒才能停，”容非的眸色有些亮，“我帶你去我工作室看看？”

  喬檸沒應，容非就當她默認了，推她乘電梯到了三樓。

  他習慣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工作，他的工作室也一向不喜歡讓人進，出了讓打掃衛生做得特好的容十五去整理一下，連盛邑得沒進過幾次。

  一進去時，喬檸心中有些訝異，沒想到容非的工作室會是這樣。

  古樸的木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年代久遠的物件，整個工作室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容非把她往裏推。

  最裏麵是一張雕刻著花紋的紅檀木桌，桌上有幾盞小台燈，喬檸的目光在桌角微微停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移開。

  “怎麽樣？”

  “還行。”

  “有人找我修東西，我平時遇到感興趣的就直接跟人買下來，久而久之就積了一些東西下來，不過大多都存在京城那邊了。”

  聽著容非的解釋，喬檸一邊觀察著這些老物件，發現年代都挺久了，有些東西還可能是古代宮裏出來的。

  這時喬檸倒是想起來了，蔣琴月好像是隨口提過一嘴，說容非是文物修複師，那有渠道買到這些也就不奇怪了。

  “有喜歡的嗎？”

  “怎麽，送我？”

  容非垂下頭與喬檸對視，一雙眼睛攝人心魂：“是啊，隻要你喜歡，都給你。”

  喬檸愣了愣，移開眼睛。

  “雨快停了。”

  她沒顧容非，自己控製著輪椅往外走。

  容非在原地盯著喬檸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從桌子拿了個東西塞進風衣的口袋裏，追進了電梯。

  “我送你。”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喬檸不說話，容非也沒有引起什麽話題。

  車在樓下停下後，容非就熟練地把喬檸抱下車。

  喬檸把手放上輪椅的扶手，說了句“謝謝”就往裏走。

  “走這麽急幹嘛？”

  喬檸頓了頓：“還有事？”

  容非煞有其事地點頭，然後拿出一個小木盒：“這個給你。”

  喬檸沒接，連手都沒動一下。

  容非卻是直接拿起喬檸的手，把小木盒放上去。

  “你什麽意思？”

  “你不用防備我，”容非趁喬檸不注意縷了縷她的頭發，一看到她皺眉了就趕緊放下，“我隻是見你喜歡，想討你開心。”

  “你對誰都這麽自來熟？”

  如果喬檸沒有記錯，她和這個容家四少今天還隻是第二次見麵，而喬檸的記憶不可能出錯。

  容非笑了笑，沒回答，“我走了，你回家吧。”

  容非的車的殘影，喬檸抬手無意識地在輪椅上敲擊。

  這個人……

  對她好像太殷勤了。

  沒有停留多久，喬檸就坐電梯上了樓。

  喬檸還在想著容非的事，可剛到家門口，看到門口縮成一團蹲在那的人，喬檸就沒心情再想了。

  喬檸湊近去，拍了一下喬榛的腦袋。

  喬榛被嚇了一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喬檸，趕緊爬起來。

  “你回來了。”

  喬檸“嗯”了一聲，取出鑰匙開門。

  喬榛拍了拍屁股，然後一邊揉眼睛一邊跟著喬檸進去。

  外麵的燈有些暗，喬檸開了客廳的燈才看清喬榛現在的模樣。

  她皺了皺眉，問：“淋雨了？”

  “出來的時候沒帶傘……也沒帶錢……”

  喬檸沒問他為什麽突然來這裏找他，而是走進江弄住過的房間，推開門。

  “先進去洗澡，裏麵有衣服。”

  “哦。”喬榛低低的應了一聲，嘴唇蠕動，想說什麽。

  喬檸靜靜地看著他。

  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麽，隻是煩躁地抓了幾下濕漉漉的頭發，就進去了。

  喬檸見他關了房門，轉身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喬檸房間的燈不會特別亮。

  是一種暖色調的光。

  有時候，她會整夜整夜的不關燈，如果燈光太亮會讓眼睛痛，所以她住的地方一向是這種色係的燈。

  燈光下，喬檸拿起容非給的盒子，摸著盒子上雕刻的圖案。

  打開盒子，一根玉簪靜靜地躺在裏麵，由玉雕刻的花孤獨地開放著。

  喬檸的手指微動。

  這花，是……歐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