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追近了白衫女子。

  “道長苦追，是為何故?”綸月轉身明知故問。

  灰衣人獰笑，“當然是殺了你!”

  他宗師頂峰，壓綸月一頭，話尤未落，寶刀即直劈而出。

  “鏘!”

  綸月長劍震飛。

  灰衣人卻驀然變了臉色。

  一股強大的氣息，自身後逼近。

  “薛道長!”綸月驚喜道。

  灰衣人斜刺衝出，欲擺脫前後受敵之不利。

  但薛通的拳影更快。

  灰衣人隻覺勁風淩厲，僅距後背咫尺，不得已反身一刀。

  一記悶響，灰衣人捂胸仰天摔出。

  “老實答話，就饒你一命!”薛通冷冷喝道。

  ……

  灰衣人隨高晟入境。

  “高晟令你見素心宗人就殺?”

  “高真人未說，反倒提醒以寶物為重，少生事端，樂某覺得去第三境困難重重，不如撈些眼前實惠，就打起了這位道長的主意。”

  “混賬賊子!”綸月罵道。

  薛通一番盤問，得知高晟不知從哪弄來的青玉牌，分了灰衣人一塊。

  高晟亦坦言，已和魘森聯手，秘境合作奪寶。

  “高晟魘森不合，怎搞到了一塊?”

  “詳情不知，但天人境修士寥寥，魘森為求重寶，聯合無死仇的高晟，亦是可以想象的是吧。”

  “秘境有何重寶，你聽說了什麽?”薛通問道。

  “三境的寶貝即讓素心宗翻臉，四境可想而知，至於具體何物，在下豈能知曉。”灰衣人說道。

  “三境的寶物有何傳言?”

  “僅知素心宗分贓不均，寶物或流入了黃公泰之手。”

  薛通心頭一震，立聯想到重水煉術。

  他盤問過後履行了承諾，“今日就饒你一命，再犯到本尊手裏，就沒這般好運了，滾!”

  ……

  “謝道長搭救，但為何不殺此賊?”綸月施禮感謝，又有些不滿說道。

  “薛某為得信息放他生路，與不計晶龍舊案，放你生路類似。”

  “薛某有事問你!”

  薛通此刻才注意到綸月果然有幾分姿色，難怪大真觀主不顧身份，與其糾扯不清。

  “甘嶽寧可是在素心宗?”

  “是，在素心當客卿，求道長他人跟前，勿提舊事，綸月拜投妙清前輩，與甘嶽寧基本斷絕了來往。”

  “說說晶龍的事，勿瞻前顧後，隻管說真相，無論誰是凶手，薛某概不追究。”

  “凶案係三王子主謀，馮西明煉的凶器，事後被王子滅口，甘嶽寧做的中間人。”

  “馮西明與你交好，後因甘嶽寧而死，而你卻和甘嶽寧好上了!”薛通有些不齒道。

  “綸月找了馮西明二十年，木已成舟，又能怎樣?甘嶽寧並非主謀，亦曾勸止三王子，放過了綸月，不是道長想象的那樣。”綸月麵紅，羞中帶愧說道。

  薛通擺擺手，“好吧，這事便不計較，你投妙清門下，深得仙姑信任，被帶至秘境，總知道些六十年前聞吧，當年發生了什麽，仙姑與道法、黃公泰等人關係又是怎樣?”

  “六十年前三境開啟，道法、丹陽守甬道入口，由黃公泰、廣承子搜寶，但最終兩人俱不承認發現了寶物。”

  “惱怒之下，道法與黃公泰拚了幾招，此後事情不斷發酵，丹陽宣稱是廣承搞的鬼，廣承不堪其擾，離宗出走，道法的憤怒也最終爆發，打鬥時失手殺了丹陽!”綸月說道。

  “到底誰得了寶物?”薛通又問。

  “無從查證，黃公泰遠走高飛，多半是他了。”綸月說道。

  “你因蛾群與妙清前輩走散?”

  薛通話題一轉，問道。

  “是，毒蛾太多，仙姑保不了我和師姐，隻得各自逃命，不期遭遇賊子，險些喪命。”

  “秘境危險，尤其你初晉大成不久，或回一分境為佳。”薛通說道。

  “難說，回一分境的人多了，遇外宗的可能大增，或更不安全，道長意思，是不打算帶上綸月嘍?”

  “薛某無暇他顧，需抓緊找三境入口，同行不便，你找個安全隱秘的所在，保護好自己罷。”薛通實話說道。

  ……

  東北五百裏。

  薛通點燃篝火，藏身百丈外石洞。

  此舉煞是大膽，無論引來強力妖獸或魘森之流。

  薛通白晝搜尋入口，夜間則誘殺妖獸，他每日搜尋的麵積，比之與徐博梁修結隊時，擴大了一倍有餘。

  甬道縮成素心穀盡頭那般的青色光球，大力轟擊之下，即會鋪展延伸開來。

  薛通已搜尋了五日。

  “咚、咚!”不大不小的足音。

  薛通辨聽，妖獸自西南而來。

  正當他的赤金瞳，往昏暗的西南方望去之時，竟與一血目眸光相遇。

  一匹似馬非馬的凶獸，仿佛很早就察覺篝火不過乃一誘餌，而將關注放在了火堆左近那些陰暗的角落。

  白身黑尾，腦門兩尺銳角，四爪如虎。

  “駁獸?常食虎豹的異獸?”

  薛通更堅定了秘境係由仙人創造，才會有往往需在靈界、仙界，方可得見的異獸。

  妖駁天人初期!

  他從未與天人級妖獸對戰。

  薛通大喝，躍出石洞。

  駁獸四足重重一蹬，身形立消失不見，化作一道光影。

  一大團暗物，猛烈撞擊而來!

  薛通身前，驀然多出一具猙獰魔影，他全力轟出的天悲重拳。

  “轟!”

  駁獸結結實實撞上魔影!

  巨力撕裂虛空，撞擊波紋幾乎肉眼可見。

  薛通手臂沉重，大口吐出胸中濁氣。

  駁獸單足飛撩，利爪閃電一抓。

  薛通繞轉半圈，避了開去，渾天鎲雲平地飛卷。

  “去死!”薛通大吼。

  鎲力數倍於拳擊，當可拿下駁獸。

  駁獸感覺到巨力來襲，縱聲嘶鳴，身軀霍然一亮，覆蓋一層厚厚的白色硬殼。

  “嘭!”

  殼甲碎片雪花般散開，妖駁順勢躍躥，眨眼已在百丈開外。

  薛通的如影隨形。

  駁獸迅若神馬，風馳電掣。

  薛通已很久不曾全力狂奔。

  他足尖沾地的瞬間，力脈熱流及足底法力，即如爆彈般炸開，推動軀體衝出三十餘丈，於一息間奔縱兩裏。

  他的遁速，從未輸給天人級對手。

  但今日卻稍遜駁獸一籌。

  數百裏後駁獸的身影越來越遠，依稀難辨。

  薛通緊盯足印，又追出兩百餘裏。

  直至眼前一浩渺大湖，才讓他有了一種無果落空的感覺。

  “混蛋!”

  駁獸潛入大湖，水底狀況複雜，又非其強項，薛通湖邊輾轉，最終放棄。

  “道法反複交代，勿在湖底、潭底浪費時間，還是陸上找尋光球要緊!”

  薛通搜了半日，驀然一道暗紅光芒，自頭頂劃過。

  “甬道被人開啟!”

  “源點貌似不遠，僅百餘裏之遙!”

  薛通花半盞茶功夫趕到。

  甬道入口，坐著的是外宗修士!

  “離遠點!”

  中年人大聲嗬斥，驅趕薛通。

  薛通在素心宗的名聲，顯然還未傳至外宗。

  按約定，外宗人先入甬道，素心宗需空等兩日。

  薛通也不囉嗦，老實遠坐，靜觀其變...

  趕至甬道的第三人係素心修士，令中年人微微流露緊張的神情。

  “擔心我倆殺他，再慌稱甬道係由素心宗發現。”薛通笑道。

  “外宗家夥還搞不清狀況，道長要殺早殺了!”素心宗長老佟畢節，說道。

  而當外宗修士陸續來了幾人，中年修士又顯露不屑，頗有幾分趾高氣揚起來。

  薛通視若無睹，默默煉功。

  ……

  外宗修士一陣騷動。

  魘森老祖!

  “魘老魔來了，會否找我倆晦氣?”薛通輕聲道。

  “要不再離遠點?”佟畢節不安。

  魘森行為難料，總歸小心為上。

  “已經蠻遠了，故意找事總歸找到理由，但總不至公然殺人。”

  魘森冷哼一聲，果真走了過來。

  佟畢節惶恐起身，“前輩...”

  “你倆滾遠點，靠這麽近幹嘛!”魘森白眼喝道。

  “那前輩說待哪好?”佟畢節小心問道。

  “老夫看不見為止，山坡後麵!”魘森指了指，冷冷道。

  “老祖，道法宗主很快就到，吾等會恪守約定，不用待山後吧。”薛通插話。

  “小子找死?!”魘森手臂微動，耳光直抽。

  若非他心情尚可，又在通道口附近，早就痛下殺手!

  薛通一隻手，護住麵龐。

  “啪!”

  一聲脆響，薛通麵不改色，手臂亦穩穩幾乎未動。

  “哎呦，難怪坐這麽近，敢情道法另請了高人!”魘森眉頭一皺。

  薛通識海波瀾起伏，念想呼呼打轉。

  “殺了此賊，說不定能畢其功於一役，令外宗修士無力爭寶。”

  “但魘森實力非凡，爭鬥會很辛苦。”

  “犯不著當眾殺人吧，除非...”

  薛通隻等魘森發作，逼迫自己不得不戰。

  魘森卻收了回去。

  “好吧，你們就待這，懶得與爾等計較!”魘森亦無把握，眼下己方有利，又何必再冒風險。

  薛通未再出言不遜，拉了拉佟畢節衣袖，坐遠了十丈。

  ……

  秘境中的人，陸續抵達，總共十三人。

  素心八人，外宗五人。

  “剩下的都死了還是回一境了?”

  道法心情不爽，說話難聽。

  “或許回一境了吧，比如徐博、梁修。”薛通說道。

  “綸月也沒來”妙清神色黯然。

  “你們好好等著，可別偷偷違反約定，做沒臉沒皮之事!”魘森哈哈大笑，率先走入甬道。

  高晟不見喜怒，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