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晟雖然走了，但是金吾衛並沒有離開，他們整夜都在清理西山鎮的屍體，掩埋到鎮子後麵的荒山之上，這才離去。

  至於後麵的鎮子規劃，也就不是他們操心的了，自然有當地的郡守來負責此事。

  龍北之還活著的消息在獵妖師的圈子內流傳了出去，但是緊接著就被旬千刀勒令禁止外傳，包括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要保密。

  第二天一早旬千刀沒有打招呼就帶著所有的獵妖師們一同離去了，但是將旬伶香留了下來，至於他的用意也就非常明顯了。

  兩人剛剛相識不到一天，就這麽放心地把自己的女兒交到了龍北之的手裏，可以見到他這位獵妖師掌舵人是有多麽信任這位龍殿下。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就算是沒有感情也不妨礙在一起不是？我家伶香做小就可以了。”

  這是旬千刀留下的唯一一句交代給龍北之的一句話，這讓龍北之有點無地自容。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父親？把羊親自送入虎口不說，還貼心地撒好了調料。

  客棧的大廳之內，眾人聚首。

  繡繡娘娘的美目一直在龍北之，小泥螺，旬伶香，甚至還有望香寒身上來回大量，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儼然是要為龍北之挑選媳婦的架勢，甚至是越看越喜歡。

  趙淵渟看著渾身不自在的小泥螺說道：

  “說起你們冥仙門，曾經和我牧山門還是同出一支，隻是後來慢慢分裂了出去。冥修很危險，但是實力也很強大，這也就是為什麽你們門派人數稀少，卻被江湖上各大門派所忌諱。”

  “你體內的冥鳳是你們冥仙門的根本，曆任的宿主沒有一個是有好的結局的，這一點你比我更要清楚。”

  小泥螺點了點頭，冥仙門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可以在體內滋育一尊冥獸，融合冥獸的力量為己用。但是為什麽人數稀少，是因為很多修士在融合冥獸的同時，日日夜夜都要小心冥獸的反噬，還要忍受冥獸帶來的痛苦。

  冥獸不同於仙獸，瑞獸，或者是妖獸，它們自身就帶有了強烈的負麵情緒，這種情緒隨著和宿主之間的修行，潛移默化地影響到宿主的心理，最終將會變成和冥獸一樣的邪惡，甚至是成為一代魔頭。

  “我知道，但是我改變不了。”

  就像龍北之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一樣，她也無法改變自己成為冥鳳宿主的結局。從那年被冥仙門從龍北之身邊將自己接走，再到現在，她無時無刻不在反抗，但是沒有任何結局。

  “但是你很幸運，我家小師弟為你結局了這件事情，現在正是冥鳳最虛弱的時候，你要是能抓住機會，徹底將冥鳳收為己用，征服掉他，那麽你將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傳奇。”

  小泥螺看了一眼龍北之，臉上紅暈慢慢升起，頭也低了下去。

  龍北之麵對小泥螺，臉上沒有任何謙虛的神色，笑著說道：

  “你看，我們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五年前是這樣，現在依舊如此，所以你就從了我吧。”

  小泥螺麵對龍北之的調戲，一個白眼甩了過去，說道：

  “想得美。”

  趙淵渟看著兩人的打情罵俏不為所動，而是看向了旬伶香。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看你願不願意接受了。”

  旬伶香在得知龍北之的身份之後，就一直表現得非常的乖巧，小聲答道：

  “前輩請講。”

  這一聲前輩，讓趙淵渟有點唏噓，自己明明是正當年的好時候，為什麽就變成了姑娘嘴裏的前輩，真的有那麽老嗎？

  趙淵渟喝了一口茶，嚴肅地問道：

  “我隻問你，你甘願嗎？”

  他看著伶香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以你的天螭之身，成為名震一方，流芳百世的大人物不成問題，但你要知道，如果你甘願成為龍北之身後的人，你要放棄的有多多嗎？”

  “我知道作為龍北之的師兄，看他越強大越好，但是我更不忍心為了這個目的，讓一名妙齡女子失去了該有的風采，你還年輕，你能擁有的將比你現在得到的多得多。”

  伶香姑娘猶豫了一下，眼神放在龍北之的後背之上，久久沒說話。

  繡繡娘娘歎了一口氣，眼神之中充滿了疼愛，她說道：

  “這件事不急，你有的是時間來考慮，要知道沒人會怪你，這是你的名，不是別人的人生。這一輩子很長，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毀了這一生。”

  龍北之站了起來，看著眾人說道：

  “我想你們搞錯了，這件事情是我和她的事情，我不同意。”

  “不，我同意！”

  伶香姑娘直視著龍北之的眼睛說道：

  “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沒有一個人能夠走進我的內心，我總覺著他們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其他人。但是昨天，我感覺到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趙淵渟歎了一聲，說道：

  “小師弟，你相信因果嗎？”

  龍北之身體頓了頓，他想到了在甘棗山上那個土地老爺也曾經問過他一樣的問題。

  “你是這個世界出現的一個變數，而這個變數會衍生出無窮的變數，而她也是你的變數之一。她出生，以這樣一個身份出現在世界之上，是因為你的因，而她最後的歸宿，是你們之間的果。而這種因果也有著無窮的變數，她可以成為你的善果，更可以成為你這個變數的變數。”

  因果這種東西玄之又玄，就連天上仙人也都隻能順應因果，根本就無法改變。

  趙淵渟沒有刻意去說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兩個人不一定要發生什麽關係才能相互裨益，隻要伶香伴隨在他身邊就足夠了。但是這樣的結局或者是過程，對於伶香來說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情。

  小泥螺閉上了眼睛，將自己五感封絕，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讓龍北之左右為難。

  龍北之依舊搖了搖頭說道：

  “我是我，你是你，因果這種東西我不信，這條路我想自己走，你也好，小泥螺也好，當我回頭的時候，能看到你們開心的樣子，就已經足夠了。”

  “這條路上，已經風霜雨雪了，別再憑添波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