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北之正專心致誌地切著這塊價值不菲的巨石，雖然他隻道他想要的東西就在這原石的正中心，但是為了盡量不去破壞裏麵的肉質，他每一刀都切得小心翼翼。

  被人突然就這麽多大聲地打斷，饒是對外人好脾氣的他也有些惱怒，而且那個人的話語也並不友善。

  圍觀看熱鬧的人本就是想要開開眼界，兩萬兩黃金開出的石頭到底會是什麽樣子。被人這麽一說也都一個個怒目而望，要是因為這個人出言不遜打攪了這一場熱鬧，該是有怎樣的可惜。

  但是眾人望過去的時候，眼神從憤怒，變成了尊敬。因為這個人是牧羊鎮這兩條賭石街上最有名望的人，認識的人見了，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句‘石仙’。

  石仙這個人原本是中州一大戶人家的子弟，偶然間來到這牧羊鎮，迷戀上了賭石這個行業。一入賭石深似海，慢慢地散盡了千萬家財。他的老父親也因此鬱鬱而終，中州的宅子也被典當出去，拿著最後的幾千兩白銀開始了最後一搏。

  說來也怪，賭運一直爛到爆的他，突然開始了自己的翻身生涯，一天切十個原石，其中每次都有一兩個會切漲，慢慢地原本散盡的千萬家財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裏。

  這個人在重新成為有錢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花錢贖回自己在中州的老宅子，而是花了大價錢找人給他重新去了一個名字：張漲仉。

  賭石之人，十有九垮，但是這個人一路切漲，恒運再身，慢慢地也就有了石仙這麽個稱號。

  龍北之看了一眼這個人，發現他身上掛滿了各種玉石飾品，而且還有各種佛道兩家的符籙和法器，頗有點不倫不類的暴發戶的感覺。

  “這石頭是我自己花錢買來的，我想怎麽切就怎麽切，你管我？”

  這名張漲仉切石頭的時候最講究各種儀式，時辰要選好，穿著的顏色也有講究，禮佛燒香，甚至遇到大賭的時候還要開壇做法，反正歪門邪道的把戲層出不窮。但是不管別人怎麽詬病他，人家就是能開出好東西。

  “你這是對這尊石頭的不尊敬，更是對玉的侮辱！”

  “怎麽著，我是不是還得給他磕三個響頭，把它當菩薩供上一段時間？”

  張漲仉抬起右腳就要上前，卻被一再在一旁看熱鬧的錢多鐸給攔在了外麵。

  這群人中數他心裏最為激動，並不是因為花的錢是他的，而是他的癮頭實在是太大了。

  他冷聲說道：

  “你要是想看個熱鬧，我就奉勸你在外麵站著，別說話，要是不想看就趕緊給我滾，看著你就煩！”

  被兩個人懟了一番的張漲仉麵紅耳赤，這麽多年在這牧羊鎮馳騁玉場，走到哪裏都是被人尊敬有加，什麽時候來了兩個門外漢就敢如此對他出言不遜。

  他怒聲喝道：

  “我賭你垮！”

  龍北之看著糾纏不休的他，終於放下了手裏的刀，皺著眉頭說道：

  “你想和我賭？”

  張漲仉點了點頭。

  “那就拿點彩頭出來，讓我看看值不值得，畢竟這塊料子是我花錢買的。”

  張漲仉從懷裏摸出一塊白玉，上麵雕刻著一直栩栩如生的玉蟬，看肉質也有了一級的品質。

  龍北之搖了搖頭，從小狐妖那裏摸出一塊原石，還是當時夏桀那裏的三塊原石之一，其餘兩塊都已經在錢多鐸的店裏切了，就剩下這枚有沁紅的原石，原本是打算當做賭注和望香寒那個小丫頭賭的，但是現在可能要提前露出真容了。

  龍北之再次龍儀刀飛舞起來，就在眾人滿臉疑問的時候，這塊石頭就被他解了出來。

  解出來的玉料隻有半個手掌大小，而且厚度也隻有一指寬。雖沒有經過後期的加工拋光，但是隨著龍北之慢慢走出店鋪將它置於陽光底下，一隻宛如蝴蝶飛舞的沁紅色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龍北之看著張漲仉，說道：

  “我拿這個當賭注，你拿什麽來賭？”

  看到這一手解石張漲仉有些懵，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憑什麽能夠如此精確地找出原石中好肉的所在。

  此時他已經心生退意，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並不好惹。

  但是麵對周圍群眾的起哄聲，他這個名譽牧羊鎮的‘石仙’進退兩難。他把眼神放在那尊原石之上，他曾無數次細細端詳過，一直都不看好，他相信自己的賭運，咬著牙說道：

  “我用他來和你比！”

  說著小心地從脖子上取出一個掛件，在陽光下的照耀下，光澤柔和均勻，質地細膩，糯性十足，更難能可貴的在陽光下的照射下通體呈半透明狀。

  錢多鐸看著這枚雕刻成葫蘆形狀的白玉，饒是他看夠了世間美玉珍寶的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羊脂級？”

  張漲仉看著眾人崇拜羨慕的神色，也是自豪地一仰脖，配上他因為激動而變得麵紅耳赤的臉頰，活脫脫就像是一隻打了勝仗的大公雞，趾高氣揚地四處炫耀。

  龍北之點了點頭，勉為其難地說道：

  “我這塊沁紅的白玉雖然肉質不算太好，但是勝在渾然天成，肉中有蝴蝶，隻需要能工巧匠稍一加工，不比你這羊脂白玉差。”

  這些年隨著對玉石礦的開采，像羊脂白玉這種頂級的美玉已經是很少能看見了，其價值不言而喻。

  張漲仉咬咬牙說道：

  “那就賭！”

  龍北之對著錢多鐸說道：

  “你可得看好你的羊脂白玉，可別讓他跑了！”

  錢多鐸一聽這話的意思，連忙問道：

  “你是說贏了就送給我？”

  龍北之對他一笑，說道：

  “我要那麽多羊脂玉幹什麽？”

  他這才想起這個家夥身上還藏著兩塊沒切的好石頭呢。

  龍北之重新走到那尊巨石旁邊，再次舉起龍儀刀，這次不再像之前那麽小心翼翼了，大刀闊斧地直接切了起來。看得張漲仉和身後的眾人止不住地心疼，因為他們看到有很多表現得還不錯的肉質就被他這麽嫌棄地切開。雖然顏色有些雜亂，但是扣成珠子，或者做成首飾也是不錯的。

  隨著龍北之的慢慢接近正中心，這塊巨大的原石變成了隻有西瓜大小。而且除去了外層那些雜亂的棉僵綹裂，越到裏麵顏色就越純。

  終於終於，龍北之托著這塊西瓜大小的原石來到了眾人身前，放在陽光下麵。

  眾人看到之後無一不歎為觀止，金黃色！明亮的金色，散發著迷人的光彩。這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黃玉了，這種色彩隻能叫做羊脂級金玉！

  張漲仉癡迷地看著眼光下的那一抹金色，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真的切漲了！

  隨即他想到了什麽，驚恐地大聲喊道：

  “不對！裏麵還有東西！”

  他偶然間見過一次，雖然隻是曇花一現的短暫，但是那驚鴻一瞥帶給他的震撼是他永生難忘的。這種玉石之內隻能藏著更寶貴的東西，否則不會讓這外層的玉質是如此的表現。

  龍北之收起這塊玉石，對他說道：

  “別管裏麵是不是藏著什麽東西，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