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繼續前進
作者:東籬散夫      更新:2021-01-23 22:52      字數:4345
  一旦決定的事情,李東便會不折不扣的去執行。當天,他便叫狄立紹特滾蛋了。

  極為巧合的是,柳澤化也對以狄立紹特為代表的幾位當地員工頗為不滿,便拉來了人事經理遲曉月跟李東一起討論解決之道。

  “怎麽樣?開掉了你的助手?心裏爽快了吧?”柳澤化笑著問李東。

  “是的,我覺得很爽!我再也受不了狄立紹特了,找了個借口果斷的辭退了他!”李東為自己的果決而感到心情暢快。

  “你小子這事做的漂亮!沒有了之前的優柔寡斷!”柳澤化對李東此舉很是欣賞。

  “不是我說,大家都對他受夠了。總是擺臭架子,不聽指揮,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在咱們公司,他總是將自己搞得跟大爺一樣,成天給我們使臉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遲曉月眼神淩厲,憤恨的大聲道。

  她之前和狄立紹特因一件翻譯工作鬧過別扭,對那人的敷衍塞責極為惱怒。

  “小李,做得好,帶了個好頭。我們這次就是要裁汰冗員,精簡辦事機構,提高工作效率!”柳澤化點了根煙,欣慰道。

  “你不知道,你這動作一出,立馬有人學你了。”遲曉月睥睨著老柳辦公桌上的一張紙道。

  “誰?誰要學我?”李東惶惑,沒想到自己的魅力這麽大。

  柳澤化嘴角微動,“你瞧,程翕棟剛給我打來一份報告,說也要清理一下財務部門的當地員工,人家以你為榜樣,都要學你那雷厲風行的樣子。”

  李東似受到了強烈的鼓舞,拍手大笑,“哈哈,好啊好啊。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部門的確需要清理一下,有一個員工我超級不喜歡,不知道這次清理的員工裏有沒有她。”

  “是不是中文名字叫做何玲的那個?”遲曉月抬眸,機敏的一問。

  李東鄭重地點點頭,問她:“你怎麽知道?”

  還沒等遲曉月回答,柳澤化便將那份報告遞給李東,笑問:“看看這個,說的是不是她?”

  難道真的是她?李東停頓了一下,猶豫的接過報告,認真的讀起來。

  “因一件小事說開去——討論一樁人民內部矛盾的處理

  不知道領導您有沒有發現,何玲在業務審批群中上傳的審批文件並沒有我的簽名,換句話說,我沒有審查過的文件她直接找您簽字了,是不是很奇怪?您日夜操勞,肯定沒有閑暇審查群中每一項文件的內容與真假,此種做法是否有蒙蔽上聽,投機取巧之嫌?

  那麽為什麽會出現此種情況呢?事件的來龍去脈是,上周三,我因其月例會無故缺席批評了她幾句。她便自此記恨在心,此後請假外出不報備,合同、發票、資金申請單開具亦不按規定流程申請批準。

  因自己的過錯而被教育,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什麽她接受不了?非要賭氣任性?難不成隻能讓人捧著哄著而不能聽到半點指責批評?莫不是將自己當成了寵冠後宮的美嬌娘而不是普通的一名員工?是不是將自己幻想成為了一名十全十美的完人而不是既有優點又有缺點的凡人?

  個人認為,在工作中,且隻要為了工作,無論是褒揚讚美還是批評教育都是正常的交流手段,由著自己的性子隻要讚揚不要批評那是大錯特錯的!

  如此蠻橫的做派,如此囂張的氣焰,打我的臉還是公司的臉抑或您的臉(我按照領導要求我的方式要求我的下屬,相信我的做法並無不妥)?公司是“公”眾聚集的地方,不是自家作坊,怎麽能夠憑個人意誌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所以我很納悶,我們是需要一個製度健全的公司還是一個隨性而為的經營場所?

  本人清晰的記得,在上次公司大會上,您詳細的提到過公司裏存在的一些弊端,比如某些人不經過領導同意私自接觸客戶,私下作出承諾,私藏重要單據,隱匿重要文檔,出了問題不上報,這些都是不符合公司規定的,也是要在以後的工作中堅決杜絕的。“公司是一個整體,每個人不能隨性而為,不顧製度,擅自行動,自作聰明,發現後必將嚴懲!”這些話言猶在耳,為何在公司屢禁不止?

  如此狂悖亂行,是因為自恃自己進入公司早,有資曆這麽幹?還是因為自恃自己掌握了某種特殊的技能,有本事這麽幹?亦或者是自恃跟領導私人關係好,有靠山這麽幹?

  論資曆,元老級人物並沒有達到吧?誠然,她是我們進入塔吉克市場後招收的第一批當地員工,但即便如此,公司的規章製度可隨便逾越嗎?公司總部立下的規矩豈能隨便讓人突破?論能力,擁有相當智力水平的員工大有人在,在專職崗位上,隻要熟練了自己的工種,任誰不能勝任這份工作?論關係,和老吳走的比較近,談話很投機,就不擺正自己的心態了嗎?(柳總您睿智明斷,也不可能因為此女和老吳關係好而忍受這匹害群之馬?)論姿色,還沒達到冰肌玉骨,天生麗質,百媚生輝的地步吧?有什麽值得我們愛憐的地方?

  既然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為何她這麽放任自己,既矜且驕?

  究其原因,個人覺得隻在“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這八個字上。隨意踐踏公司製度,任意將領導的意思加以曲解,任由自己的性子使小性兒。某些人違反了相關規章製度,公司相關部門又沒有及時的加以遏製懲處,致使其變本加厲,有恃無恐。(此女前幾次離職應該與她的性格不無關係吧?聞聽此女在以前的公司也是態度倨傲,極不配合,耍小聰明擠兌別人。)

  想當初本人初來杜尚別,因環境不熟悉,向其討要過往資料以便了解項目,她卻硬是拖延。而且此女平日遲到早退,隨意而為,最近更是多次討要財務台賬也不給。如果手下員工不配合,需要審核的材料不經審核,需要簽字的不經簽字,以後出了問題(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我是不是可以免責了呢?是不是以此為借口不加處理,敷衍塞責了呢?我想您肯定不願意吧?俗話說,“權責相統一”,既然要承擔這份責任,我也需要對應的權力和相應的行為方式。沒有嚴明的組織架構和辦事流程的公司不是好公司,員工可時常招新,但是規章製度作為公司的骨架,不應該遭人踐踏。因此我建議開除此女,嚴肅公司紀律。至於重新招聘能夠做事的員工,在人口規模如此宏大的杜尚別,招人並不困難,我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招到合適的員工。

  我知道您的第一想法肯定是調和矛盾,使我二人重歸於好。可是您要知道,領導者與被領導者的矛盾永遠是不可調和的。我與她並無私怨,也無宿仇。僅僅就公事而論,我想在公務上做到上下明白暢達,了然無誤。如若放任其繼續驕縱,不加約束,以後必然會不斷挑戰他人底線,令其私欲膨脹,損害公司利益。因此本人想采取措施,矯正其傲慢之態度,無禮之做法。

  我手下七人,除此女外,其他員工都兢兢業業勤於工作。趁此業務整頓之機,本人有心整肅財務部工作人員,重新樹立令行禁止的工作作風,因此想直接將其開除,請領導批準。”

  李東一口氣讀完,不由的暗歎:“沒看出來,程翕棟這家夥寫作水平比我還厲害呢,說的有理有據,還文縐縐的,讀起來那麽官方,卻又很舒服很解氣。”

  “哈哈,能把開除人的理由寫的這麽絕妙,我看也沒誰了。柳總,您打算怎麽辦?”李東開心的問。

  柳澤化抽口煙,出神道:“項目工作也該整頓整頓了,紀律鬆散是幹不好事情的,我要批準。項目整頓就從你們二人的部門裁撤人員開始。”

  “老吳原來還挺喜歡和此人聊天的,要不要考慮——”遲曉月善意提醒道。

  “人浮於事,會聊天不會辦事的我可不要,至少不應該在財務部門呆著。”柳澤化厭惡的看了眼那張紙道。

  遲曉月支吾了幾聲,見柳澤化已做決斷,也諾諾而應了。

  討論完了人事,臨了,柳澤化想起一事,交代李東:“明天我們一起去甲方,會一會他們,看看那幫小子還有什麽幺蛾子。”

  聽他這麽一說,李東知道又要跟伯克公司幹架了。

  翌日早班開始不久,柳澤化、老翟、李東便坐在了伯克公司的會議室裏。

  在一片沉悶的氣氛中,陸氐輕蔑的看著李東一行人,趾高氣昂的發表了開場白:“柳先生曾承諾在兩個月前拿到飛機和炸藥許可,不會耽誤工程進度,可眼下都九月份了,你們還沒有準備到位。上次的告狀信是以伯克公司分公司的名義發出去,你們總部故意袒護,沒把我們當回事。從今天開始如果項目再沒有什麽進展的話,我們會以三家油氣公司的名義分別向你們總部發信施壓,看你們這次還能頂得住頂不住?”

  李東看著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厭惡之情溢於言表,他真的不想跟這樣的人說話聊天。

  老翟眼色發涼,“柳先生並沒有做出如此承諾!在我有限的記憶裏,我絲毫不記得有這樣的事情。”

  “你看你們都承諾的這麽具體細致,還想開脫?”陸氐冷笑一聲,從他筆記本下抽出兩張紙,揚了揚,扔到李東麵前,語氣很硬。

  李東拾起一看,原來這是當時他立勸安如柱不要簽署的那份會議紀要。

  柳澤化記得這份文件,立刻心領神會,他知道對方要用此大做文章,便略微一忖,客氣道:“當時以為能很快能拿到許可的,誰知道後來出現這麽多事情。其實我們也沒有欺騙貴司,其他的許可不都拿到了嗎?現在唯獨還沒有拿到炸藥進口許可而已。咱們現在好好想想,是不是有其他的辦法解決這件事,您別著急。”

  “我能不著急嗎?我很著急!”陸氐滿臉焦躁,“反正這事情就看你們的了,要不然我也無法跟夥伴交代。”

  柳澤化低沉著聲音道:“還是老問題,這件事情其實也很好解決,隻要你們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我們可以馬上辦理。”

  簡巴蒂一蹦三尺高,急吼吼道:“我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聽不聽得懂我們的講話?我們是不會報銷這部分費用的!”

  老翟飽經歲月滄桑的臉擰巴著,不溫不火道:“那是你的態度,又不是你公司的態度,也不是你公司背後三家股東的態度。我雖然了解你的態度,但不了解其他兩方的態度,因此我需要你們將我們的態度轉達你們的股東,他們回複以後,你才可以告訴我們他們的態度。”

  簡巴蒂和光頭邁克被老翟的繞口令搞得暈頭轉向,一時不明所以,互望一眼,忽的似有所悟,氣急敗壞的同時道:“這就是我們最後的態度!”

  柳澤化見對方著急,心中一笑,語調平穩道:“我不是要你們最後的態度,我是想要三家股東的態度,雖然在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最後的態度,但不同於你們剛才所說的你們最後的態度。”

  又一席繞口令下來,在座眾人不禁失笑,本來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隻見簡巴蒂和邁克急的抓耳撓腮,狼狽不堪,他們雖然懂得一些中文,但是如此之繞的中文他們真心應付不過來。

  “我說,諸位,請肅靜,聽我說。”陸氐伸出手掌在空中向下壓了壓,提高聲音道:“我們明白柳總的意思,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貴方,三家股東的意思就是我們伯克公司的意思。”

  “那不一定,或許有別的聲音呢?”柳澤化笑著反問,直直的盯著陸氐,神色間頗有暗示之意。

  陸氐斜視了柳澤化一會兒,麵色莫名變得發青,古怪的一笑,努力用從容淡定的口吻道:“總歸我們還要試一試的,我相信我們會找到一項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的。”

  李東聽陸氐話中音,察柳澤化麵上色,心中一動,頗有體會:“難道剛才柳澤化是在暗示陸氐,他的老東家——中國金禮勘探公司會做出讓步嗎?如果真是這樣,至少會給他施加一些壓力吧?”

  想到這裏,李東嘴角不禁勾起,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