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錢正張羅著清場，李東過去幫他。

  忽然，包間的門猛地被拉開，他看到安如柱一臉肅容的正跟王集慶、吳懷慎小聲說著話。王集慶臉色黑的不成樣子，旁邊的夏宗圖正對著桌子的另一側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麽。

  “不知他們仨在商議何等項目大計。。。”李東嘀咕。

  “小屁孩，不要多摻和，跟我回家。”老翟拉著他便走。

  回到駐地，李東難得享受片刻個人時光，遂邀請遠方佳人一起甜言蜜語。

  信息還在編輯，卻忽然聽到“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哪個不著調的深更半夜還拍門，折騰了一天，還不讓休息，真是服了！”李東慍怒，沒好氣的吼了一嗓子：“誰啊？”

  “是我，老翟。你趕緊出來，跟我去幫忙！”翟雙慶火急火燎道。

  “怎麽了？沒事兒別煩我，我正跟媳婦兒聊天呢。”李東聽是老翟，也不好意思發作，強自忍耐道。

  “咱們領導跟陸氐喝著喝著吵起來了，趕緊起來去拉架。”老翟不安道。

  李東心知事情嚴重，強打精神，起來開了門，問道：“他們為什麽吵架？”

  老翟沉著臉道：“都是一個係統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估計又扯到以前的事情了。”

  “啥？你說陸氐和咱們領導以前就認識？”李東披上外套就跟著出門。

  “廢話，在國內幹活的時候誰還不認識誰啊！”老翟道。

  一路狂趕，李東到時，房間裏隻剩王集慶和陸氐在大聲嚷嚷了，貌似在扯著之前的往事。其他幾人站在門外，看著他們吵架。

  李東支起敏銳的耳朵，捕捉著空氣中的信號。

  “你可別忘記了，咱們兩個都是處級，我可不怕你。”王集慶用拳頭比劃著，帶著蔑視說道。

  “我也不怕你，你十年前就是副處級，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是。可是現在呢，我們兩個平起平坐，你看看你怎麽混的！”陸氐也是喝的眼神迷離，滿嘴譏誚之詞。

  “我怎麽混的，我是靠自己的本領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上來的，不像某些人，竟會溜須拍馬混場子，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這幾年被你拉下水的人不少吧？”王集慶咬牙切齒道。

  “你！你說什麽你！你最好給我放尊重點。”陸氐站起來指著王集慶的鼻子怒道。

  “我說的都是事實，前兩天被查的那個盧局難道不是你指使別人檢舉的？人家以前提拔你重用你，你現在卻好，為了那個位置，竟然去舉報人家。”

  “媽的，讓你說！”

  一隻酒杯直飛而出。

  王集慶將頭一低，酒杯摔到前額上，砸出一道血痕。

  緊隨其後的是陸氐的右手，它早已拎起了酒瓶，徑直摔向王集慶。

  王集慶也早有準備，一手抄起紅酒瓶，急速扔出。

  “嘭——”的一聲，兩隻瓶子在空中撞在一起，酒水四濺。

  不待兩人近距離肉搏，李東幾人一擁而上。

  這邊規勸說，“王總，莫要衝動，今天打了甲方，明天就要全集團通報了。”

  另一邊也說，“陸總，大家都是兄弟，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沒想到不拉不要緊，一拉之下兩人同時來了勁，拚了全力都要將對方打倒在地。

  “領導同誌們，我求求你們啦，還要注意點國際影響啊。這酒店人來人往的，你們難道不怕笑話嗎？”老翟拚命拖拽，高吼著勸說他們各自罷手。

  “他都不怕，我怕什麽？！”

  “我更不怕，誰怕誰啊，真是的！”

  一方牛氣，另一方牛逼。

  “不要再在這裏丟人現眼了！”老安給大家使了一個眼色，命令兩邊人各自強拉著，分走不同通道送回車裏。

  李東拚命抱了陸氐一隻腳，滿麵愁容：“他們這樣子，還能見人嗎？出門後人流多了起來怎麽辦？”

  “放開我的腿，我要踢死他！”陸氐一看是布告牌公司的李東，大怒，“你信不信我踢死你！”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趕緊踢死我吧。”李東順著他說。

  “不要以為我不敢！”他嘴裏喊著，腿卻不動，隻上身張牙舞爪的做出打人的動作。

  “膽小鬼！”

  奇怪的是，當王跟陸被兩撥人強行架出來的時候，“心有靈犀”的他們立即變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一句話都不說了。

  “服了，都是影帝級的。”李東嘴裏嘀咕著。

  沒想到陸氐低聲說：“別做聲，趕緊走。”

  李東得到命令，不在嘟噥，麻溜的架著他一路小跑，直奔車上。

  將陸氐放下來，他卻兩眼一睜，望著李東笑嗬嗬道：“小夥子，我看你挺機靈，要不以後跟著我混得了，何必跟著那塊木頭。”

  “人無信不立，我還是老老實實跟著王總吧。”

  陸氐臉色一變，不再看他，“隨你。”

  “陸總再見！”

  李東小步快跑，趕回自家車輛。

  甫一開門，王集慶劈頭就問，“剛才那狗是不是想挖你過去？”

  “有這個意思，不過被我當場回絕了。”李東毫不隱瞞。

  “又在耍小人伎倆，陸狗也是卑鄙到家了。”

  “啊？王總，您沒有喝醉啊？”李東坐下來，喘口氣問。

  “哈哈哈，小李，不是我吹，這點酒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王集慶打開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喝起來。

  李東一拍腦門，他忘記王集慶是千杯不醉了，“那剛才您是。。。？”

  “我就是瞧不起他那張賣主求榮的嘴臉，我就是想和他抬杠，殺殺他的威風！”王集慶一改平日謀定而後動的作風，變得縱情使性起來。

  李東和老翟一時間不明所以。

  王集慶知道大家的困惑，也不說話，隻是望著窗外，呆呆出神。

  車子駛出幾公裏，他才歎口氣，慢慢的說道：“你們剛才都聽到了，當年我在國內小隊擔任副隊長的時候他還什麽都不是呢。可是後來他一改正派的作風，到處巴結逢迎，送禮送錢，各種活動。這不，到現在搖身一變，一下子成了我們甲方的頭。最讓我生氣的到不是因為他的鑽營，而是他當年不顧兄弟情誼，踩著他頂頭上司爬上去了。他出賣了對他非常好的領導，這件事情當年鬧的沸沸揚揚，人人都恨的咬牙切齒。那位領導對我也非常好，我隻是為他鳴不平。加上最近他又搞了這麽一出，我是憋了一肚子惡氣，今天終於出了，暢快！”

  “哦，原來還有這麽一段往事。”李東心想王集慶也是打抱不平，無可厚非。

  “那你不怕他在這個項目過程中給我們使絆子？”老翟顯得有些擔憂。

  “他不敢！”王集慶回答的很幹脆。

  “為什麽？”李東驚問。

  “你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樣子，即使他敢，法國人也不讓他這麽幹。再說了，他自己做過的事情他心裏清楚，他如果真這麽幹了，以後在這個圈子裏又出名一次。”

  王集慶好像想起了什麽，想要再說，喉頭咕噥了一下，忍住了，自此不再說話，沉默了起來。

  大家也都不好意思問什麽，一路緘默到家裏。

  第二天醒來，王集慶問大家他昨天晚上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大家都說不知道，他無奈的搖搖頭，高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