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入牢(一)
作者:無仙小女      更新:2020-12-27 23:44      字數:4223
  第三百章:入牢(一)

  回到宴會廳的時候,宴席已經過半了,這是他這麽久之後,再一次見到寧明緒,人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喝著烈酒,這一壇子的烈酒湧入喉間,燒的人一張臉通紅,默不作聲的喝著自己的,一旁也沒有人敢去打擾他,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寧明箏小心的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低聲問著:“孟大人,這是怎麽回事兒?”“皇上賜婚寧王爺,要他娶曹將軍的妹妹曹齡茹,王爺好像不太願意。”孟濤說著,剛才那一幕,可真是驚心動魄,寧明緒到底是戰場殺伐出來的人,就算是隻是坐在那兒,都自有神威,不敢讓人隨意靠近,更何況是惱怒之下。

  莫名其妙被軟禁,如今又要他娶將軍的妹妹,讓他進宮赴宴,赴的卻是個鴻門宴!他不喜歡,他卻要他一定要做,寧明緒緊皺著眉頭的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而他自己,安靜的喝著杯中的酒,一壇子接著一壇子,把那上來送酒的宮女都給嚇得不輕快,他就這麽默不作聲的回來,然後一直在哪裏喝酒。

  那雙狼眼藏都藏不住,他知道,他是屬於他的,他的存在隻是為了讓他可以走的更平穩,若是此刻,他有一個妹妹或者是姐姐,那怕是自己的女兒!為了讓他繼續為他效力,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他的懶惰,讓他開始懷疑他的忠誠,所以他惱了。

  不管別人詫異的目光,不停的喝著,喝著,對身旁的聲音充耳不聞,這一場宴會,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看著他買醉也不願意同意的模樣,龍問洲臉上也不好看,他萬萬沒想到他回的卻是自己一句:“皇上,臣不能領命,曹小姐耐是京城才女,配臣一介莽夫,實在是委屈了曹小姐,還請皇上收回成命,另擇良婿。”

  “你是在忤逆朕?”龍問洲皺著眉頭看著台下的人,寧明緒冷笑一聲,仰起頭來看著他,緩緩的開口說道:“皇上如何認為,就是如何,臣領罪,還勞煩皇上將臣關起來吧。”明知道他是故意在氣他,可他還是生氣了,龍問洲怒瞪著麵前的人,寧明緒卻表情平平,讓他一腔怒火,全都被迫熄滅,最後,還是隻能放了他,他不可能把他押入大牢,因為他還要他幫自己,幫他平定江山,若是他入牢,多少人會造反,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寧明緒變了。

  他不在是以前那個不用自己說,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寧明緒了,現在的他,冷靜,沉著,慵懶,又帶著那麽一點讓他說不清道不明名的冷漠,就好像自己像是那個被他拋棄人,就算是自己如何,他也不會在多看自己一眼。

  正是這份奇怪的感覺,讓龍問洲格外的惱怒,又不知道這份惱怒到底從何而來,越看著他喝酒自己的心理就越是氣憤,可偏偏死活就是挪不開眼,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的麵前喝醉,眼睜睜的看著他在宴會上肆意的狂笑,看著他拿起酒壇,揚起脖子,酒水打濕了他的衣服,他酩酊大醉,卻也分外清醒。

  他紅了眼,沉默的低著頭,沒有說一句話,寧明緒抬眸提看了一眼那龍椅上的人,慢悠悠的拎著那酒壇子朝著外麵走著,龍問洲看著人的背影,怒吼著:“有種你就跟朕賭氣一輩子!”寧明緒腳步頓了頓,冷笑了一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說完,他走了,留下群臣麵如土色,留下龍椅上的男人滿腔怒火,留下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的寧明箏,他隻是離開了那麽短的時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哥會突然變成這樣?他知道他的脾氣的,就算是氣急了,也不可能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隻怕是龍問洲真的做了什麽接觸到了他的底線的事情,才會讓人這樣,要不,你還他自由,要不……他先走一程!

  龍問洲氣的渾身發抖,就連酒杯都狠狠的摔在地上,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直到片刻之後,龍問洲才重新笑了起來,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讓所有人繼續,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今天是鬧得是哪一出,隻能老老實實待著,讓吃就吃,讓喝就喝,以免這兩尊大神打起來,最後受傷的是他們……

  “我哥和皇上這是怎麽回事兒?”在回去的路上,寧明箏奇怪的問著,孟濤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口說著:“我也是聽人說的,說之前你……啊,就是那時候,不是出現了一批青麵獠牙軍嗎?後來你走了之後,有人見到青麵獠牙軍從王府裏出來,隨後這件事情被捅到皇上那裏之後沒多久,皇上要王爺進宮去。”

  “聽宮裏的公公說,當時王爺和皇上吵了一架,回來之後,王爺就被軟禁了,進去人可以,出來的不行,這是這麽久以來,王爺第一次出來。”他說著,寧明箏奇怪的調了下眉頭,青麵獠牙軍,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幫人應該是歐華自清的,後來被自己安頓在了賭場,平時也就是個倒茶水的小夥計,怎麽就會平白無故的額出現在了王府,還讓皇上和寧明緒大吵了一架?

  “你確定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寧明箏奇怪的問著,誰知道他這一問,眼前的人苦笑道:“誰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我也是聽別人說來的,不過看樣子,王爺和皇上,是真的要拆夥了。”

  他說著,寧明箏抿著唇不出聲了,他沒有回王府去,現在還不是他回去的時候,索性就住在了孟濤的別苑,等到他回去之後,寧明箏沉默的思索著什麽,轉過身進了屋子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房間裏居然有人!

  錯愕的朝著那邊看了過去,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什麽人?”“小丫頭,你可真會玩兒啊,我繞著京城找你,你居然就住在這裏。”歐華自清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寧明箏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低聲對人說著:“歐師兄?你怎麽會在這兒?”

  “知道你在這兒之後,我就找過來了,王爺現在已經知道你回京的事情了,早點回家吧,別在外麵了。”至少回家他還是安全的,可是在外麵就不一定了,誰都不知道他會遇見什麽,誰知道他說完,他笑了,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對人說著:“怕什麽?真到了那天,再說。”說完,還真就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旁邊坐了下來,人錯愕的瞧著他,開口說著:“你就真的……”

  “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人皺了下眉頭,低聲說著:“不,沒什麽……”隻是他想要勸說他回去,在外麵太不安全了,寧明箏就好似知道了他心裏在想什麽似的,開口對人說著;“歐師兄,我知道,你想讓我回家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可是我得為我哥的安全考慮,所以我暫時不能回去。”何況他還要等一個人,他要等段子憂回來,隻有段子憂回來了,他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人用起來都不順手,沒有辦法完全去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不想,不想去惹那些麻煩,所以他隻能等,他相信憂兒哥很快就會回來了。

  隻是在等他回來的這段時間,他必須保證自己是安全的才行,沒有什麽地方可以比這裏更安全,孟濤不會讓他被任何人發現,因為他也要為自己的安全做考慮,歐華自清看著他,開口說著;“你就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去嗎?你哥喝大了,現在在家裏發酒瘋呢。”

  “我知道,拜托你照顧了。”看樣子就知道,他剛從王府出來,歐華自清看著人油鹽不進的模樣,開口說著:“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我在乎,但是我不能在乎。”他說著,正如他說的一樣,他如果在乎了,那麽出事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不能在乎,但是他可以做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就比如說幫他,幫他去做哪些他不想要去做的事情,這樣,他就可以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歐華自清皺著眉頭,無奈的看著麵前的人,片刻之後,才低聲說著:“如果這麽做,會讓你自己陷入危險,你也要這麽做嗎?”“歐師兄,其實你今天完全不用來見我,因為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答案了,不是嗎?還有,我哥的事情,我想你也可以解決好,他知道我回來了又怎麽樣,隻要我沒出現,我就沒有回來,我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出現,隻是那個時候,不是現在。”

  他抬眸看著他,並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他是認真的,他不會去開哪些沒有用的玩笑,他隻是想要告訴他,他是認真的,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自己認為的問題,而歐華自清試圖打亂的這一切,都是他所不希望的,人皺起眉頭看著他,片刻之後才低聲說著;“如果出了問題怎麽辦?你也能負責嗎?”

  “我不能負責,因為我不會讓他出問題的,歐師兄,我哥那邊就拜托你了,我會很快解決完這些,然後回去的。”他有他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就像是他,也一直都以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樣,他們都在盼著為對方做些什麽,隻是他們所謂的對方,並不是同樣的目標,隻是為了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和這個小丫頭很契合,有的時候又覺得他們不是同一類人,就比如現在,寧明箏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負隅頑抗,可是正是這份態度,讓他不得不去接受,去幫他,歐華自清皺著眉頭,似乎很不滿意他的決定,可是他隻能這麽做:“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做我所能做兒別人做不了的事情。”寧明箏是這麽說的,歐華自清沉默了片刻之後才低聲說著;“如果有機會改變這一切呢,你難道……”“沒有難道,這世界上有千萬種可能,最差的一種被我趕上了,所以我不覺得還會更差了。”寧明箏認真的看著他,沒有半點逗他的意思,他知道,這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但是……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結果了。

  從前他以為的胡鬧,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胡鬧郡主的形象,如今這個形象,剛好幫自己解決了很多,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開心的,至少對於他來說,這些事情都讓他有了一個很寬鬆的空間,讓人們來證明,他是一個沒有用的人,事實是怎樣的,他們根本不清楚。

  這種感覺就像是別人看到了一個乖巧的你,殊不知那背後的你,到底是怎麽樣的,甚至他們不會去奇怪你的作為,不會知道那是你做的,還是旁人做的,歐華自清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人,總覺得麵前的人,和自己認識的那個寧明箏,有點不不太相似,他太自信了,和自己認識的那個很慫的郡主,仿佛不是一個人。

  可若是此刻,站在他麵前的人是石酒,他就一定不會奇怪,因為當初若不是這樣的他留下了自己,他是不會選擇留下來的,他說,他要為他的哥哥守城池,他說,他知道有一天會天下大亂,他說,他可以保護他,給他留下一個他自己的地方,所以他信了。

  他是不信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現在的寧明箏,冷靜的讓人害怕,仿佛他麵對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他,歐華自清沉默了很久,很久,過了很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說著:“你確定,你的選擇就一定是對的嗎?”

  “我不確定,但是我隻能這麽做,歐師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可是如今,我明白了。”從他在哪裏聽到他們的話的那一刻,從他經曆的這些種種,他明白了,他明白了一切,隻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會被卷起這樣一切的漩渦之中,歐華自清不懂,不懂他的話,不懂他的人,他也沒有辦法去跟他解釋,解釋自己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人望著他,他望著他,兩個人四目相對,最後兩兩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