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刀刃體
作者:無仙小女      更新:2020-12-27 23:42      字數:3626
  第十九章:千刀刃體

  “小猴子!小猴子!莫跑,我隻是有兩句話要問你而已!”龍問寧緊緊追著前麵那快步跑走的寧明箏,人聽見他叫自己小猴子,就跟不樂意搭理他了,可躲不過他那兩條大長腿,幾步就追了過來,扇子一開,將她擋在了哪裏,寧明箏抬眼望著人,一挑眉頭開口問著:“你剛才叫我什麽?”

  “靜安姑姑,是問寧失禮了。”龍問寧規規矩矩的對著寧明箏深施一禮,人這才哼了聲,止住了腳步,卻把東西藏在了身後,這是剛才剛從那送菜農那裏拿來的,洪善英在城外給她買的東西,還等著回屋去趕緊做出來呢,要是讓龍問寧瞧見了,可就沒的玩了。

  左右思索著,也得先把他給哄走了再說,裝模作樣的輕咳了一聲:“不用多禮,起來吧,你要問我什麽,盡管問就是!”“多謝姑姑。”龍問寧規矩的說著,仰起頭來望著寧明箏,低聲詢問著:“姑姑,問寧隻是有一事不明,為何上清候段斥會在你的身旁做了個小小的侍衛?”

  “我呢,再明確的告訴你一次,我不認識什麽上清候段斥,更不知道那是何人,我隻曉得那隻是一個為了保護我安全而存在的護衛,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要走了!”不悅的說著,人抬步就要繞過他離開,她真是鬧不明白了,為什麽龍問寧非要管段子憂叫什麽上清候,若他真是侯爺,又怎麽會屈膝在自己的身旁,為自己做飯,為自己做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貼身護衛?

  然而就在人要越過他的那一刻,被人猛然間抓住了胳膊,手裏拿著的東西灑落了一地,虧得那紙包包的結實,否則這一下,就足夠讓他看清楚她究竟要做什麽了,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立刻蹲下身去撿,龍問寧也一起蹲了下來,幫她把東西收拾起來,一邊收拾著一邊說著:“姑姑,問寧無害您之心,隻是希望您安全,那段斥不是好人,若他真是段斥,姑姑可要離他遠些。”

  “我和誰在一起,應該不勞煩十二爺……”操心二字還沒等說出口,寧明箏突然瞧見他的袖口似乎有什麽東西,瞧著那形狀,應該是塊牌子,而且是特別眼熟的一塊牌子,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寧明箏愣了片刻,恍然間想起來了什麽,趁機說著:“哎,把那個也給我!”說著一指他的身後,龍問寧嗯了聲,轉個身的功夫,寧明箏快速拽了一下那塊牌子,果然,一朵刺眼的梅花,暴露在了她的眼底。

  怕他發現,隻是瞬間的功夫,就被她推了進去,饒是借力,龍問寧也沒曾發現,左右看了看,又抬起頭來望著寧明箏,開口問著:“姑姑要什麽?”“嗯……啊!你把這個扇子借我用用!等我用完了就還給你!”說這話一把把他的扇子抽了出來,攥在了手心裏,龍問寧望著麵前的人,緩緩的點了點頭,雖然不知她是何意,不過看起來她對自己的扇子的確很有興趣。

  “如此問寧就先告退了,不過姑姑,別怪我多嘴,盡快離開他。”龍問寧又重複了一遍,像是怕她忘了似的,寧明箏滿口答應下來,趕著他快些離開,一直到看著他離開了,寧明箏臉上的笑容也逐漸隱去,展開手中的扇子,上下看了看,這扇子倒也是平平無奇,可為什麽龍問寧的身上,居然有刺殺自己的那些人身上才有的腰牌?

  她不相信自己看錯了,那牌子無論是大小,還是樣式花紋,都和那些人手中的牌子極其的相似,如此說來……怕不是那個要刺殺自己的人,就是龍問寧!這個想法讓寧明箏的背後頓時冒下來了一層的冷汗,抬步就要去找寧明緒,這件事情她必須告訴寧明緒,就算不能辦他,多少也能有個防備!

  抬步就要往外走,隻覺得背後驟然間一涼,緊接著一隻手捂在了自己的嘴上,寧明箏瞪大了眼睛嗚嗚的叫著,雙手瞬間攀上他的手臂,掙紮著正要朝著他腳麵踩下去的時候,就聽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剛要踩下去的腳,停住了,段子憂也慢慢的鬆開了捂著她嘴的手,側過頭來望著他,又看了看四周,寧明箏喘著粗氣,心還在砰砰亂跳著:“剛才他所說一切,你都聽到了?”

  “是,聽到了。”段子憂說著,拽著人的胳膊,低聲問著人:“你要去哪兒?”“我要去找王兄,我剛才在他的袖子裏,看到那個刺殺我的那幫人留下的腰牌,我要去叫王兄小心他!”寧明箏說著,生怕寧明緒不知道怎麽回事,再著了他的道。

  段子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探頭往外麵看了看,確定後麵不會來人,這才抓著人的胳膊說著:“不能去!你現在去了,寧明緒一切的心思就都白費了。”人糊裏糊塗的說了這麽一句,到讓寧明箏懵了,心思都白費了?什麽心思?為什麽不能去?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盤踞在她的心頭,她怕寧明緒出事兒,可現在,她更不知道麵前的人到底是誰,龍問寧三番四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段子憂,可迄今為止,他對自己都很好,並沒有任何逾越的表現,讓她的好奇心,也逐日飆升:“你到底是誰?段斥和你又是什麽關係?你……是不是他?”

  段子憂攥著她胳膊的手,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看著人吃痛的皺起了眉頭,才立刻放開了她的手臂,沉默的站在人的麵前,沒有了往日的笑意,卻也不曾開口說話,寧明箏望著人,目光中滿是堅定:“憂兒哥,我知道你不曾害過我,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信任是相互的,你既然選擇留在我的身邊,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他們口中那個絕對不可以接近的段斥,是不是你?”

  “我告訴你如何?不告訴你又如何?”段子憂反問著寧明箏,人不怒反笑:“不一樣,你若是告訴了我,就是信任我,從今往後無論你走到何處,我仍然認你這個朋友,若你不信我,那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我們才相逢幾日,你願意如何,我都不過問。”

  兩個人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念頭,就這麽過了很久,段子憂長歎了一口氣,背過身去,緩聲道:“惡首上清候,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一把鋼刃斬盡天下不忠不義之人!也斬了自己那顆良心……”段子憂緩緩的說著,話中,帶著濃濃的蒼涼,轉過頭來望著寧明箏,臉上亦是帶著苦笑:“小娃娃,我今日告訴你,不是因為信任你,是因為……你早日看穿了他們的真麵目,他日,會少受苦。”

  依舊是一句不明不白的話,段子憂轉過身來,盤腿坐在了地上,拽著寧明箏一同坐下:“我徽常段家,世世代代為皇族效力,以影為身,以刃正法,皇家不能除的人,我段家豁上性命,也要替他除掉,皇上不能動的人,也都命喪我段家人之手,可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段家世世代代都背負著肮髒的汙名,所謂的侯爺,隻不過是皇族,給我們的一點可憐的施舍……”

  望著麵前滿眼錯愕的人,段子憂繼續說著:“惡首上清候,燒殺掠奪,是無惡不作!雙手滿是鮮血……可他換來的下場,是這樣……”抬手鬆開了緊在袖口的繩子,撩起衣服來的那一瞬間,寧明箏猛然間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常人皮膚的白皙,相反的,他的整條手臂,都是一條條的疤痕,著整齊的小塊的傷口,讓寧明箏頓時有了一個不寒而栗的想法:“淩遲之刑?”

  “我段家七十五口,連同那剛滿月的孩子,都被冠上了叛逆之罪,試問我段家‘何德何能’啊?他就是個惡人,大惡人!喪了良心的大惡人!我來問你!你如何看他!”抬手用力的指著麵前的人,低聲嘶吼在自己的耳畔想著,她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眼底藏著的淚光,她看到了他顫抖的身體。

  這個總是嘻嘻哈哈的人,如此肆意的揭開自己心上的傷口,又是一種何等的痛啊?寧明箏突然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何要一味追求真相,就像是自己無緣無故被人追殺兩次,到現在都鬧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麽,就像段子憂到了自己的身邊,自己始終不知道他的來曆,可他對自己的好,仍然不減分毫。

  慢慢的站起身來,偷偷擦拭去眼角的淚水,她蹲下身來,手緩緩抬起,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不識上清候,隻認段子憂,若你說他是惡,我便信他是惡,若你說他是善,那他就是善,他善於惡,都與我無關,我隻知段斥早死,後人不該評價,隻知子憂做飯好吃,模樣好看,不曾虛情假意待我,深得我喜歡,若你在旁,我就心安,若你不在,我被旁人欺負,又有誰來護我?”

  人緩聲說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隻是覺得心口發悶,發堵,他將自己講的十惡不赦,將自己講的如同那地獄裏的魔鬼,是為了讓她怕,讓她躲,讓她往後真的遇到危險的時候,離他遠些,躲開這紛爭,因為這些,他都可以為她扛下來!

  沒有理由,不知目的,隻知道他在自己的身前:“憂兒哥,傷很疼嗎?”這傷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了,甚至新的皮膚,都已經長出來了,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下這千刀割肉之苦,可她想,那一定很疼,很疼……

  麵前的人悄無聲息的哭了,就連眼淚劃過臉龐,她都未曾察覺,段子憂也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沒能嚇跑了她,卻讓她為自己落了淚,見人眼中深深的痛苦望著他胳膊上的傷,段子憂輕輕的搖了搖頭,握住了她的手臂:“後來……就不疼了。”

  見人低著頭,小聲的啜泣著,段子憂的心口驟然間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人生二十餘年,從未有過這般電流記過的焦灼感,不自覺的,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小郡主,將來婚配,切記,將憂兒哥的名字,一同寫入嫁妝。”

  “為什麽?”寧明箏哽咽的望著他,她能感覺得到,這是身體的主人在哭,連帶著她,也忍不住傷心,段子憂抬手替她抹去眼淚,那單純的笑容,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若你婚配並非良人,憂兒哥便用這鋼刃,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