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讓二人震驚的是，淩卓居然能夠存活下來，真是不可思議。其意誌之頑強，絕非凡人可比。

  就連陸玄青都覺得，若是自己被厄羅陀抓去毒宗當他的蠱人，恐怕自己第一天就自殺了吧？唯有意誌如此堅強的淩卓，才能堅持數年而不崩潰。

  淩卓又道：“你們沒辦法體會，我成為蠱人所受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而支撐我頑強活下來的，是我心中對乾清子的仇恨。

  是那熊熊不滅卻無處發泄的複仇怒火！我被誣陷之仇若是不報，我淩卓死不瞑目！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逃了出來，再次浪跡塵世。可我始終放不下證明自己清白的複仇執念，便趁這屆鬥法大會，來到太乙仙都……”

  陸玄青與白滄潮聽完，心中都十分可憐淩卓，可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此刻二人也想，剛才淩卓話語有些奇怪，會不會就是因為他被抓去毒宗試毒長達數年，受了刺激。

  才導致他有些瘋癲，自己被抓住了，還說什麽要殺了乾清子報仇如此不切實際的話語？

  淩卓道：“好了，玄青，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也可以回去複命了，乾清子肯定還在等著你呢。”

  陸玄青知道今夜，可能將是他與自己好友最後一次相處，他想多留一會，道：“阿卓，我不想那麽快走，讓我們多聊一會吧。”

  淩卓卻拒絕了，道：“玄青，十年已過，物是人非，我和你已經站在了對立麵，還有什麽好聊的？

  何況，既然今夜白師叔也來了，我想和白師叔獨處一會，你就不要在此礙著我們了。”

  陸玄青無奈，唯有道：“好吧，那你和師叔好好聊聊。”隨後轉身離去。

  走到一半，忽然聽得淩卓道：“玄青，十年前那事……謝謝你。”

  陸玄青一愣，頭也不回，隨後趕緊離開，怕淩卓多說幾句。但他心中，自然知道淩卓所指是何事。

  陸玄青離去之後，淩卓對白滄潮道：“白師叔，當年你不僅悉心培育我，在我出事後，還替我申辯，欲還我清白，更與乾清子他們鬧翻。

  師叔這番恩情，淩卓一直銘記在心，隻是恐怕日後，淩卓無法回報師叔了。所以今夜，請白師叔受淩卓一拜，以謝恩情！”

  淩卓說著，便跪下來，朝白滄潮磕了三記響頭。

  白滄潮知道淩卓心意，而且知道他恐怕很快就要被處死，所以也就沒有阻止，讓他完整磕了三個響頭。

  未料淩卓磕完頭後，卻又站起，目光堅定，道：“但，若日後淩卓與白師叔為敵，還請師叔不要怪淩卓。當然，既然為敵，淩卓也請師叔不必對我手下留情。”

  白滄潮吃了一驚，道：“淩卓，你這話什麽意思？”

  淩卓道：“天下分正魔兩道，我原是正道弟子，本應斬妖除魔，守護蒼生。可惜，十年前念柔師妹一事，嚴重打擊了我對正道的信仰，讓我認清了事實。

  “所謂的正道人士，其實與魔教惡徒也沒多大區別，也是一群陰險狠毒、滿嘴謊言的小人罷了。甚至，比魔教中人還更加虛偽。

  “雖然我對正道的信仰已經崩塌，但我對自己的信仰沒有崩塌。這十年來，我斬妖除魔、守護蒼生的誌願一直沒有改變。

  “隻是，正魔兩道各自所謂的道，已經不是適合我走的道。從我離開毒宗，重見天日那刻起，我就發誓，我要走一條全新的道！

  “這道，不是正道，也不是魔道，而是我自己的道！”

  白滄潮聽著淩卓一番“豪言壯語”，覺得不可思議，心中暗想莫非淩卓這十年間，真的受了太多刺激，而有些瘋癲？

  白滄潮也很好奇，不禁問道：“那你的道，是什麽道？”

  淩卓道：“師叔，日後你會知道的。隻是我走上我的道時，勢必是要與師叔為敵了。”

  白滄潮沉默了一會，道：“塵世紛繁複雜，能尋得自己之道，也是極為不易之事。既然你不願說，師叔也不為難你。

  但如果你覺得你所做之事，也算是除魔衛道、守衛蒼生，那與師叔為敵，甚至殺死師叔，師叔也不會怪你。”

  淩卓道：“有師叔這句話，淩卓就放心了。不過，在我走上自己的道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做。那就是了我十年心願，為念柔師妹報仇。這事，我也希望師叔不要怪我。”

  白滄潮也知道淩卓的性情，他不僅意誌堅強，更是有仇必報。若他真的要報仇，真的是誰也攔不住。

  白滄潮對於十年前何念柔師侄那事，心中也有自己定論，不然，他也不會站在淩卓這一邊。

  白滄潮道：“借用一句慈悲寺佛家常道之言，因果循環，生生不息，善惡到頭，終有報應。

  十年過去，你也不是當初的少年了。事情該不該做，你不必過問師叔。而且你決定了的事，也不是師叔能勸得了的。”

  淩卓道：“好。”

  白滄潮知道眼前這個淩卓，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淩卓了。他臉上難以抹去的邪氣，已經表明他確實走上一條與己不同之道。若他不死，日後確實會與己為敵。

  世事弄人，十年前，白滄潮怎麽也沒想到淩卓會成今日這個模樣。回想剛才淩卓那三個響頭，除了謝恩，其實他也是在與自己決絕吧。

  白滄潮歎了口氣，道：“那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陸玄青離開地牢後，便來到天下樓，向自己師父匯報剛才情況。

  但其中白師叔也去看望淩卓一事，他就隱瞞不說。因為白滄潮師叔與在場三位師輩，十年前就因淩卓一事，而關係不佳。

  乾清子三人聽了一驚，此刻才知道，原來十年前，淩卓逃走之後，一開始是被刁玲瓏暗中收留，後又被毒宗抓去試毒練蠱，成了厄羅陀的蠱人，而且長達數年。

  雷修道：“這是真的嗎？厄羅陀身為毒宗掌門，心狠手辣，若被抓去成為他的蠱人，每天被他試毒煉蠱，絕對生不如死！

  可這淩卓，居然能夠在毒宗數年而不死，而且最後還逃了出來？這……確實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