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雲默愔淺淺一笑，雖然平時她嘴上厲害了些，但心裏對老張也是一直當長輩敬著的。

  “你在……辛駢身邊兒操勞了幾十年，勞苦功高，隻可惜趕上這亂世，要不然你應該已經到了該安享晚年的時候。”

  “放心，等我們安定下來，我給你養老。”

  “信你？”

  老張嗤笑一聲，可心裏還是感動的，隻是習慣了用為老不尊的模樣來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

  “怕是熬不到那時候就被你們累死了。”

  “好好顧著自己的身子比什麽不強？”

  “我……”

  “得了。”

  老張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起身打斷道，“既然你的狀態還算穩定，我還是去看看鎖一那邊兒吧，順便……幫你搜尋消息。”

  雲默愔得意的笑，看著他無奈的模樣，總有一種被寵愛的感覺，“那就……多謝了？”

  “少來。”

  老張嘴硬的很，“好好養著比什麽不強？”

  “張伯父。”

  薑一對這稱呼熟悉了不少，越叫越順溜了，“您來了。”

  老張掃了一眼床上的人，這雜物間雖然陰暗一些，但經過粗略的整理，也勉強能夠住人，隻是對病人來說惡劣了些。

  “用過藥了嗎？”

  “內服外敷都用上了。”

  雲默愔那邊兒是老張親自照料，這邊兒薑一也沒閑著，上藥喂藥都準時準點的，不敢耽擱。

  “隻是，首領看上去好像還是很疼的樣子。”

  “就不能用些止疼的藥壓一壓嗎？”

  老張歎氣，將他那些大小不一深深淺淺的傷口又檢查了一遍，其實旁的地方倒沒什麽，就是膝蓋和手肘嚴重些，又傷到了骨頭，養起來自然需要些時候。

  “藥膏裏已經加過了，若是湯藥裏再用反倒對恢複不利。”

  見薑一一副凝重的模樣，老張便直起身子來勸，“不過你放心，熬過這兩天，他便不會再有這樣強烈的痛感了。”

  “那還好。”

  薑一鬆了口氣，“我會按照伯父的囑托，定時定量的給首領用藥，還……”

  “默愔……”

  他話沒說完，鎖一倒是弄出動靜來了。

  鎖一昏迷不醒，身邊兒的人自然格外注意他的狀態，薑一一個健步就衝過去了，小心翼翼的喚道，“首領……”

  “怎麽了？”

  “您是哪裏不舒服嗎？”

  鎖一看上去好像還聽不到他說什麽，隻是執著的念叨著那個名字，“默愔……”

  “默愔……”

  “默愔？”

  薑一近乎無語，自家受首領這個癡情程度還真是堪稱一絕，“雲小姐。”

  “首領，您是在叫雲小姐嗎？”

  “默愔……”

  鎖一現在沒辦法回答他，隻是一味順著自己的心思重複念叨，“默愔……”

  “這……”

  薑一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狀態，就隻能眼神兒求助老張。

  “沒事兒。”

  這種癡情男子老張見得多了，早就修煉出了波瀾不驚的氣質，“他這是自己心底的感情作祟，無意識的就說出來了。”

  “默愔我……”

  “首領。”

  鎖一突然噌的竄起來，嚇得薑一心差點兒跳出來，連忙警惕起來在他身邊兒護著，鎖一卻還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僵著臉念叨，“默愔……”

  “首領。”

  薑一試探著叫了一聲。

  鎖一皺巴著眉頭緩了好一會兒，似是恢複了一些，轉過來問薑一，“我這是在哪兒？”

  “這是……雲小姐的房間。”

  薑一還仔細斟酌了一番措辭，生怕因此鬧出什麽誤會來。

  “默愔？”

  “她……嘶……”

  果然一聽見雲小姐的名字就壓製不住激動的情緒，看來鎖一是擺脫不掉深情男兒的形象了。

  “首領，您慢著點兒。”

  薑一怕他觸動了傷口，連忙過去將人扶住，提醒道，“您身上還有傷呢。”

  “默愔……怎麽樣了？”

  這樣的時候還倔強的開口去問，薑一也知道，若是不給他解釋清楚，今天算是過不去了，所以雖然無奈，也隻能細致的解釋，“雲小姐一切安好。”

  “當時雖然情況緊急，但雲小姐隻是牽動了舊傷，並沒有被紮七正麵攻擊，所以並不要緊。”

  “您放心吧。”

  “那就好。”

  鎖一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去，眼皮一沉……暈了。

  “首領？”

  薑一這一顆心上上下下的，還真是刺激，上一秒還一片祥和呢，這會兒就又膽戰心驚了，“首領。”

  “張伯父，這是……”

  老張過去搭脈，依舊一臉平淡，“太激動了，一時支撐不住。”

  “等著他再次醒過來吧。”

  薑一在旁邊兒歎氣，“好吧。”

  “多謝張伯父。”

  “我去熬藥。”

  老張怨氣很重，“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欠了這兩位祖宗的，一天天泡在廚房，太難了。”

  “敗了？”

  雙七一直在等著紮七那邊兒的消息，連續幾天都吃不下睡不著的，時時刻刻都在琢磨，紮七為什麽還不回來。

  沒想到最後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一時半刻的，這脾氣實在壓不住了。

  “怎麽會？”

  “紮七不是百戰不敗嗎？”

  這樣的現實，的確很難接受。

  “這……小的也不知道。”

  來通報的小機器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膽戰心驚的也說不出什麽，隻是從頭到腳都透著小心翼翼，“小的一路跟著紮七隊長過去，看著他進了那山洞，後來裏邊兒突然變得慌亂，又漸漸安靜起來，但是我等了很長時間，紮七隊長都沒有出來。”

  “沒出來？”

  雙七突然又燃起了希望，“會不會是他殺了鎖一之後才暴露，被圍在裏麵了？”

  “紮七死活不重要，就算他被抓了也沒關係，隻要鎖一死掉，我就有大好的機會成就心中事業。”

  “你快去，調查清楚，我隻要知道鎖一究竟是生是死。”

  “這……”

  小機器也實在為難，“可是首領，山洞那邊兒四周把守的人很多，又部署得當，簡直就是鐵板一塊密不透風啊。”

  “小的……實在是無能為力。”

  “你說什麽？”

  雙七本就心情不佳，再一聽這話必定不會有什麽好的反應，開口就是訓人，“沒有辦法就想辦法，想不到辦法就拿自己的命硬闖去，再讓我聽見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今天我就先殺了你。”

  “是……”

  小機器哪裏還敢再多說，自家首領什麽樣子也隻有他們這些做手下的知道，這樣的時候，恐怕他多說一句就會被大卸八塊變成一堆零件。

  “小的去，小的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