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一已經無從狡辯。

  他不會傻到讓那些屍體搬到麵前來讓自己難堪，更何況，都是自己的人，看了心裏難免不舒服。

  而且，鎖一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轉機。

  “說吧，你想將我怎麽樣？”

  “承認了？”

  其實到這一刻，鎖一也長舒了口氣。

  之前條理清晰的一通分析，也有不少堵的成分在裏頭，即便是有這諸多的跡象和事實在，他依舊不能確定……這個幕後的人就是苛一。

  直到他親口承認的這一刻。

  苛一沒有再回答，這樣的確認，對他來說是一份屈辱。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好啊。”

  鎖一腦子裏都是雲默愔的身影，哭的、笑的、帶著傷的……一時之間情緒上頭，恨不得當場就將苛一碎屍萬段。

  “外邊兒的打鬥聲停了。”

  他兀的開口，“這次你是傾巢出動吧。”

  “鎖一……”

  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示威的，“你要殺便殺，別那麽多廢話。”

  “要殺便殺？”

  鎖一惡趣味的重複，“多好的話啊。”

  “隻是……你害得默愔身受重傷，讓她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又怎麽能讓你那樣痛快的死去？你想得未免太美了。”

  “你還想怎麽樣？”

  苛一再一次覺得這人可怕……是太過可怕……

  “我已經落魄到這個樣子了，過了今天就會連一個可以調遣的人都沒有，孤家寡人而已，你趕盡殺絕也就罷了，還要用盡手段嗎？”

  “還是那句話……”

  鎖一盯著他，眼神兒多多少少有些瘮人，“敢算計默愔的人，我就讓他後悔在世間走這一遭。”

  “薑一。”

  他心裏有自己的打算，隻要找到這個害默愔的人，後邊兒各種手段就可以用上了。

  “給苛一首領再上幾道繩索，告訴手底下人，不必動刑，先廢了他的手腳扔到默愔房門口，記得……拴在門口的柱子上，免得他再亂動，擾了默愔的清淨。”

  “首領放心。”

  薑一對他這樣的安排一點都不驚訝，隻覺得這位倒黴的苛一首領自己找死，居然欺負到雲大小姐頭上。

  “小的會安排。”

  “啊……”

  慘叫聲從裏邊兒傳來，這一次……是苛一的。

  “首領，外邊兒那些人都已經解決掉了，按照您的意思，不留活口。”

  事實上機器爭鬥，完全可以留下一些願意倒戈投降的人為自己所用，這對壯大自己的隊伍也是有好處的，隻是，鎖一對這些人實在是看不慣，倒也不是因為別的，隻因為雲默愔。

  “好。”

  鎖一像是被卸了全身的力道，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解決掉就好。”

  “一群傷害默愔的人，不能留。”

  “首領……”

  薑一看著他的狀態，實在是擔心，“要不然您還是回去休息會兒吧，幾十個小時沒合過眼了，瞧您那黑眼圈，若是雲小姐醒過來瞧見，都得被嚇到。”

  鎖一沒接這話，繼續詢問，“那兩家呢？有動靜嗎？”

  薑連忙回答，“逅一按兵不動，雙七那邊兒，派了人跟隨苛一的隊伍前來，看上去像是惦記著占便宜的。”

  “這個雙七雖然看起來不問世事，實際上什麽都沒少摻和，是個危險的人物。”

  鎖一皺起眉頭，長時間的缺食少眠已經讓他腦子脹痛快要炸掉了，疲憊萬分，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隻是為一些亂七八糟的雜事操著心。

  事實上，薑一看得出來，他真正擔心的，是雲小姐。

  “小的會派人盯著，首領可以安心。”

  鎖一捏捏眉頭，用了不輕的力道，“頭疼。”

  “那小的去找老張給您開些藥。”

  “開藥？”

  鎖一笑了下，冷冷的，涼涼的，“你覺得人類的藥，對我們會有用處嗎？”

  “這……是小的疏忽了……”

  薑一有些難為情，“不然，讓人來檢修？還是……？”

  “算了。”

  鎖一心裏琢磨的，遠遠不是這些。

  雲默愔是人類，又是辛駢的女兒，辛府裏的大小姐……日後要扛起人類複興的大旗的，而且，他從眼下的局勢中能感覺的到，人類和機器必有一戰。

  若是到了那一天，他和默愔……就算是彼此有情恐怕也會無濟於事……

  此路艱難險阻啊……

  “首領？”

  薑一看著他出神，有些不知所措。

  “首領您還好嗎？”

  “沒事。”

  鎖一稍稍緩過神來，這樣頻繁的失去警覺性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我去默愔那邊兒看看，你清掃現場吧。”

  “又去看。”

  薑一看著這人的狀態心裏七上八下的，“首領這個樣子，若是雲小姐再昏迷下去，恐怕首領就要垮了。”

  “這人……怎麽給弄到這兒來了？”

  老張看著門口被拴著的苛一，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

  “還下這樣的狠手？”

  “嘖嘖嘖嘖……解氣，實在是解氣……”

  老張作為醫者的仁心是一點兒沒用在這地方，“不好好在柯球上做你的機器，偏要跑到坻球來興風作浪，該……真是活該……”

  “張伯父。”

  鎖一恰好在這個時候過來。

  老張被撞破了這孩子氣的舉動，多多少少有些難為情，連忙直起身子斂了神色，故作淡定的和來人打著招呼，“過來了。”

  “默愔還是老樣子，情況還算是穩定，但……還沒醒。”

  “知道了。”

  鎖一每每聽著這些話，就覺得自己這一顆心如遭火烤油煎，其中的痛楚，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能體會。

  “我就是想來門口看看，覺得這樣離她近一些。”

  “張伯父該怎麽照顧她，照舊就好，不用顧忌我的。”

  “那你在這兒坐坐。”

  老張這些日子和鎖一也算是熟悉了，說過不少的話，勉勉強強也能算得上是朋友，“我進去了。”

  他端著藥碗往裏走，舉手投足間盡是從容。

  “對了。”

  進門前又回過頭來，“這人……是怎麽回事兒？”

  鎖一突然被提問，雖然有些突兀，但還是立刻回話，“原本是剛剛入主辛府的苛一首領，暗中指揮嚴汕來害默愔，我抓了他，準備處置的。”

  “原來是他。”

  老張也是個能看明白事兒的，“真是好算計。”

  “默愔身邊兒的人都能收買，有點兒手段。”

  “這些都不重要。”

  鎖一說得理直氣壯，“他暗中對默愔動手，就該落得如此下場。”

  “伯父放心，我可以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