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反對我？”

  辛駢雖然近日落魄，但畢竟還是那個脾氣火爆慣了的大家長，語調一冷誰見了都不寒而栗。

  旁人尚且害怕，更不要說這些徒弟們了。

  可是今天，薑氿似乎也來了脾氣，一改往日裏恭謹有禮的模樣，“那對戒是我為默愔準備的，世間隻此一對，以後也不會再有。”

  “老師，您就看在默愔的麵子上留下它吧。”

  “不過是一對戒指而已。”

  辛駢說得風輕雲淡，“你們少了這對還會有別的，可是我做實驗非它不可。”

  “大不了之後補給你們，戒指又不是隻有金的才能戴。”

  “這不一樣。”

  薑氿都快急哭了，“我答應過默愔這戒指隻屬於她的。”

  “嗬。”

  辛駢看著他真情流露的樣子，冷笑出聲，“你別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薑氿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很難看，身份……是他的死結。

  “我記得我囑咐過你，不要隨隨便便的動了感情，你如今像是都忘了。”

  “來人。”

  話說到這份兒上，辛駢也懶得和他廢話了，隻是衝著門外叫他的狗腿安保隊，“給我到小姐房間裏搜去，把這戒指給我搜出來。”

  細致的拿出圖樣，明顯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是。”

  這些機器唯主人之命是從，雖然之前出現過偏差，但如今複原校準，又能開始當槍使了。

  “主人放心，我們一定將東西給您帶回來。”

  這個被傳喚的，正是聶十。

  他大約是府上最受重用也最有自己的主意的。

  “師父。”

  錢箱尋著動靜從外邊兒進來，“還是由我帶隊前去吧。”

  “默愔對這機器上的事兒頗有怨言，若是讓他們就這麽過去，難免會引起不悅。”

  “去吧。”

  辛駢思慮過後應下，“盡量溫和些別惹她，別因此生出什麽矛盾來。”

  “是。”

  錢箱應著，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攔不住便想辦法改變點兒別的，也算是奉獻了自己的一份兒力，“師父放心，我會注意的。”

  他看看身邊兒的薑氿，怕他再說出什麽惹師父生氣的話，便想拉著他走，“師弟和我一起過去吧，幫著找找或是安撫默愔都是好的。”

  “默愔向來豁達，一會兒我同你一起向她解釋，想來……她也不會因此生出嫌隙。”

  薑氿沉默良久，似是認真想過，但還是不情願，“老師就真的要這樣損師徒和父女情誼嗎？”

  “你說什麽？”

  辛駢的眉毛立起來，“你說我損父女情誼？”

  他現在最敏感的應該就是這個了，被雲玟的事兒擾得心煩意亂，何雲默愔的關係又緊張已久，這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失敗的人。

  “薑氿。”

  錢箱低聲叫他，暗地裏扯他袖子。

  “別說了。”

  “你出去。”

  辛駢雖然眼神兒凶惡的瞪著薑氿，可是錢箱知道，這話是衝他說的。

  “師父，您別生氣，薑氿他就是顧及著默愔一時情緒激動才說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心裏一定不是這麽想的，您別和他計較。”

  “出去。”

  辛駢語調又驟然冷了幾個度，分明就是一點兒商量都沒有了。

  錢箱擔心，卻也不是個不知進退的，隻能給薑氿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兒，自己退出去了。

  “畜牲。”

  辛駢怒火攻心，還未待門關好，便一個耳光抽上去了，實打實的力道，薑氿的身子都被灌的偏了很大的弧度。

  隻是，他並沒有因此屈服或者心生委屈，感受到臉頰上的刺痛，第一反應就是站直身子，用赤紅的雙目去看辛駢。

  大約是剛才這一下被打翻了怒火的緣故，也完全不壓製了，“你沒有嗎？”

  這反問，還真是直擊靈魂。

  “默愔就是一步一步的被你逼得離開，也是你一次一次的讓她犯險受傷讓她漸漸絕望。”

  “師母不也是這樣嗎？”

  薑氿這是一說起來就刹不住車，“你濫用她的信任，在她身上做實驗，弄得她成了那副癡傻模樣，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害了她害了默愔。”

  “閉嘴。”

  辛駢聽不下去了，又實在是無處派遣情緒，脾氣上來一腳窩上去，直接踹到了他胸口上。

  薑氿雖然嘴上說得凶，但到底有師徒上下管著，不敢真的對這人動手，生生受了這一下，飛出去好幾米，撞到櫃子上才停下來。

  “起來。”

  辛駢仍是不饒他，過去扯著他的領子將人拽起來，然後就又是一通拳打腳踢，直到人再也站不起來。

  薑氿今兒也不知是怎麽了，倔強的樣子比雲默愔還要生硬上幾分，“你除了逃避現實……還會幹什麽？”

  “默愔能原諒你嗎？師母能回來嗎？”

  “你給我閉嘴。”

  辛駢臉色已經不能用什麽黑或者難看之類的詞匯來形容了，那是嚇人到一種狀態。

  薑氿杯他周身的氣質嚇得有一瞬間的愣神兒，但還是滿腔的怒火難平，張張嘴正要再說些什麽，便看見辛駢握著W刀衝了過來，粗暴的扯起他的身子。

  還未來得及掙紮，W刀便刺入了他的身體。

  “住手。”

  雲默愔破門而入的時候，那刀已經進進出出的有幾回了，上邊兒隱隱沾著些零星的血跡。

  “默愔？”

  “默愔。”

  倆人同時看過去，語調卻很不相同。

  錢箱雖然出了門，但一直留意著裏邊兒的狀況，聽著叮叮咣咣的實在是嚇人，便急著去找了雲默愔過來，想讓她攔一攔。

  原本以為也就是勸勸別再鬥嘴什麽的，卻沒想到居然動了刀子。

  “你怎麽……來了？”

  薑氿雖然身子強健，但到底是受了幾刀，難免氣力不穩，說起話來也不利索了。

  雲默愔皺著眉瞅了他一眼，卻是並不想安慰或者詢問傷情，隻是轉向辛駢勸著，“都什麽時候了還弄出這種事兒？在家裏內訌讓人家看了笑話去嗎？”

  “一對戒指沒什麽打緊的，可是你那實驗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你是真的不想再和媽媽重聚了嗎？”

  “我就是太想和她重聚了。”

  辛駢滿臉委屈，雙眸中隱隱有淚，“隻有我變得更強大才能護住她，都是我不好……若是那些機器沒有出現問題，這時候就能讓你們母女團聚了。”

  雲默愔隻覺得自己眼眶發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究竟怎麽才能明白？機器失控與你無關，也並非你技藝不精，隻是坻球之上早晚會出現這樣的亂象，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等著想吃了這塊肉呢。”

  “你就不能往深處想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