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裁決長老退出去，卿羽晨才到了楚陽身邊。

  “你可真是好樣兒的。”卿羽晨咬著後牙槽蹦出來這麽一句，之後也不管他什麽表情了，直接伸手打斷他的印結。

  楚陽手裏印結一鬆，倒地抽搐的洛子昂頓時吐出一口血來，兩腿一伸，腦袋一歪，就人事不醒了。

  手中印結被打斷，楚陽頓覺渾身發軟，結果突然就見洛子昂吐了一口血後就人事不知了，頓時又慌又驚，又懼又怒。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當即就衝著卿羽晨怒吼道，“你幹什麽！他還有救！”

  卿羽晨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手中不知何時捏著一個同楚陽之前手中一模一樣的印決。

  隻是那印決的運行軌跡，卻是同之前楚陽手中的那個，正正好相反。

  “你……怎麽會……？”楚陽愣愣地看著卿羽晨手中的印決，又看看卿羽晨稚嫩的小臉，一時不知該作何言語。

  “你還怕他死了？”卿羽晨陰惻惻的聲音讓楚陽猛然回神，“血逆這種陰狠的招，控製不了你就敢隨便用，我還當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呢！”

  聽到“殺人”二字，楚陽渾身一顫，控製不住地哆嗦起來，“不，不，我沒有……我沒想殺他……我沒想殺人，我沒有，我沒想殺人，我沒有！”

  哆嗦到最後，楚陽儼然有些魔怔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自己沒想殺人，沒有殺人的話。

  那模樣，讓卿羽晨冰冷的眸子都帶了幾分錯愕。

  這個世界的人，從出生所受的教育，就是強者為尊，弱者的性命在他們眼裏，就如草芥。

  心懷天下的，會憐憫弱者，會因為那些無辜的弱者被殘殺而憤怒，但他們從不怕自己的手上染上鮮血。

  如楚陽這般，為自己可能殺了一個人，而狀若瘋癲，三觀崩塌，意識混亂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也不對，她也算不上頭一次見。

  上一次見到，還是上輩子。

  那是第一次見識到鮮血，感受到熱血濺到臉上那種滾燙，目睹了一地鮮紅，而嘔吐到身形消瘦，噩夢纏身，終日難眠的自己。

  那也是她頭一次意識到，她現在所處的世界，同她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有著本質差別的。

  那種差別，不隻是形式上的，還有思想和認知上的。

  卿羽晨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白皙，幹淨，稚嫩，卻沾染著看不見洗不掉的紅。

  她到底還是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成了一個手染鮮血的人。

  卿羽晨再抬眸時，所有的感慨，卻已都被漠然替代。

  手中印決消散，也不去管楚陽如何，上前幾步，查看了洛子昂的情況，神色凝重。

  楚陽還在一旁碎碎念，卿羽晨眉毛都皺到了一處，卻還是道，“他沒死，隻是經脈寸斷，一身修為就此廢了。”

  碎碎念的楚陽突然靜了音，呆愣愣地看著卿羽晨，不確定地小聲問了一句，“他還活著？”

  “是，但是他廢了。”卿羽晨盯著楚陽的眼睛，肯定了洛子昂活著的事實，也強調了洛子昂修為盡廢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