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晨抱著膝蓋，蹲在那幾個被捆成粽子的人麵前，視線若有若無地在幾人身上遊走，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

  沉寂的氣氛莫名讓人瘮得慌。

  “這些人……怎麽處置？”雷金權打破沉默。

  卿羽晨回頭，眸色深幽。

  雷金權打了個哆嗦，心底很無奈。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總不能一直這樣呆著吧？

  根據一年的觀察和研究，讓他祖師叔一直這麽沉默下去，最後都得玩兒完。

  沉默時間越長，後果就越嚴重。

  那句她總說的話叫什麽來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發瘋？

  “帶進來。”卿羽晨看了遠處沈涵的人馬一眼，冷冷地丟下三個字，轉身回了帳篷。

  雷金權和林巧把人拎進帳篷，坐在帳篷門口守著，從帳篷外麵看，就好像帳篷裏立著兩個石獅子。

  卿羽晨坐在軟塌上，抬手間設好結界，才放鬆了對那幾人的威壓。

  “說說吧，為什麽夜闖別人的營地？”卿羽晨冷著臉問道。

  平日裏軟萌慵懶的奶音，此時冷得像是寒冬臘月的嚴冰，詭異，危險。

  沒人說話。

  “啞巴了？”卿羽晨加重了音量。

  被綁成粽子的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被扔在中間的人。

  卿羽晨順著他們“殷切”的視線看過去，冷冷地點名，“林斤，你說。”

  被點名的林斤頂著卿羽晨的精神力威壓，摸摸索索，搖搖晃晃地坐起來，穩了穩氣息，才回道，“回祖師叔，我們隻是見此處有火光，想過來借宿。不曾想，那些人竟然一言不合就動手，我們是為了自保，不得不反擊。”

  卿羽晨點點頭，視線轉向別處，似乎被這個說法說服了。

  被綁著的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咽下去，就見卿羽晨又猛地轉了回來，搭手的矮幾直接就朝著他們飛了過來！砸在地上，碎成幾塊兒。

  幾人又驚又懼地偷偷抬頭打量。

  卿羽晨冷著張臉，看不出情緒，但就衝她剛剛的舉動，肯定不會是高興。

  而他們之前的領頭人林斤，端端正正地坐著，脊背打得老直，仰著頭同卿羽晨對視。

  哪怕那矮幾擦著自己腦門兒飛過去，也是鎮定非常。

  但離得近的人分明看見，他在發抖，手的指節都捏得慘白慘白的。

  “有骨氣。”卿羽晨意味不明地誇了一句，視線涼涼地掃向地上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像你這樣，有這個底氣跟我麵前橫！”

  所有人心底都是一涼，大氣都不敢出。

  平日在宗門，這位年紀最小的祖師叔，雖然總是古怪得不像小孩兒，但總的來說還算平易近人。

  加上她年紀小，麵嫩，在她麵前，也沒有那種麵對前輩的自覺，甚至是一般的師兄師姐都比她更有威嚴。

  誰知道發起火來是這個德性？！

  刑罰堂的邢長老都沒這麽可怕！

  雷金權是玉靈峰上跟著卿羽晨最近的，肖驍和林巧因為擂台獲勝的原因，單獨出去訓練了半年，雷金權卻是這一年基本算全程跟著卿羽晨了。

  這祖師叔雖然總是又演又作，要麽當鹹魚裝死，要麽可勁兒折騰，臉變得跟戲台子上唱變臉的似的。

  但這一年裏，沒有哪一張臉能跟她現在的模樣相匹配。

  如同往常嘲諷他似一般的冷臉，卻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冰冷神色下那隱而未發怒意。

  他那總是又演又作的祖師叔這回，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