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母子重逢
作者:曾執音      更新:2021-01-10 10:44      字數:3177
  當晚月黑風高,付雨白早早就躺在待命區,隻等著陳白馳和小皇帝就緒。

  還是沒能避免房頂上的侍衛,付雨白暗罵倒黴,揉揉小腿,想著到時候可得跑得快些,別人沒幫到,反而殃及魚池,將烏夷山莊給搭進去了。

  陳白馳在景俞的房間裏放了迷煙,悄無聲息的將他帶走。

  兩人沿著禦花園的小道,不過多時到達了約定的地點,卻沒有發現付雨白的人影。

  他們輕聲呼喚,四下查看。景俞走著走著忽然腳下一軟,踩到異物。低頭一看,竟是一具屍體躺在腳邊!

  他心房一顫,捂著嘴顫聲驚呼,一屁股坐在地上。

  晚上漆黑一片,宮道上點點火光照射過來,也隻能勉強瞧清輪廓。

  陳白馳搶身上前,定睛一看,這具屍體穿的是一條裙子,脖子上一處正發著微弱的光。

  細細一聽,這具屍體鼻口處還隱隱有呼嚕聲。陳白馳不禁一笑,拍拍景俞安慰住他。

  走到那具屍體身邊,伸手揪住其耳朵急促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睡覺!?”

  這具“屍體”正是付雨白,陳白馳離開烏夷山莊之後,他頂上了情報閣的空位。

  近些日他東奔西跑查了許多事情,缺了不少覺,一閑下來就忍不住犯困。

  他給陳白馳揪住耳朵,立即醒了過來。自知理虧,也不說什麽,向麵前兩人示意一切準備就緒。

  陳白馳搖頭歎道,這付雨白真是心大。她和景俞藏在花園中,向付雨白招手。

  付雨白伸了伸懶腰,縱身一躍上了屋頂,順著房頂一路快奔。

  他奔跑速度極快,腳下聲音卻很小,眨眼間已從沄妃屋頂的侍衛麵前閃過,那侍衛一嗓子吼出,追了上去。

  隨後,地麵的侍衛紛紛響應,接連大吼“有刺客”,手提火把緊跟其後,一條長長的隊伍穿梭在皇宮。

  付雨白輕功極好,不出幾步已經將最開始的那個侍衛甩掉,然而隨著“有刺客”的聲音想起,本來寂靜的房頂上,湧出一大群人來。

  地麵上一群群拿著火把的侍衛傳著信號,房頂上一個個手持鋼刀的高手步步緊逼。

  付雨白心頭大叫“要死了要死了......”,發足狂奔。

  沄妃宮殿外麵的侍衛已全給付雨白引走,陳白馳帶著景俞閃身進屋。

  屋內擺設極簡,圓桌、梳妝台、木床,便再無他物。

  木床上掛著簾子,圓桌上燈盞泛光。陳白馳推門進屋,火苗顫顫巍巍的縮成一個小點,光芒頓時消失。

  “什麽人?”

  床邊一道女聲響起,聲音柔弱卻急促。緊接著,景俞身子發抖,一聲抽涕,帶著哭腔顫聲道:“娘!”

  景俞甩開陳白馳的手,向床邊跑去。這時候縮成一個小點的火苗慢慢恢複,照亮床邊一道身影。

  “娘!”

  景俞投入那道身影懷抱,兩人緊緊相擁。過了好久,柔弱的聲音響起:“景俞,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娘,我想見你,夢裏都想!我不管他們要怎麽罵我,我就是要見你!”

  景俞還要說話,已給她娘牽著帶到陳白馳麵前,“我不知道你有何居心,請你送景俞回去!”

  燈光本就微弱,他母子又背對燈盞。陳白馳瞧不起他們臉上的表情,但能聽到景俞止不住的抽涕,隻覺得可憐的緊。

  陳白馳躬身行禮,也不管對方瞧不瞧的清,沉聲說道:“沄妃娘娘,我知道景俞不該出現,我也知道他必須見你一麵。”

  “你是何人?你可知這是在害景俞?”沄妃情緒激動,說到後麵提起景俞,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陳白馳瞧不清對方神情,但這話裏的情緒傳達絲毫不減。她很是同情景俞,瞧見沄妃這般反應,不由得有些動怒。暗自懷疑,她是擔心景俞安危,還是擔心自己安危?

  景俞拉住沄妃的手,激動的說到:“不是的,付太傅不會害我,她知道我日夜思念你,所以才幫我的。”

  “景俞每天都在想你,我覺得你應該說些什麽,比如讓他知道你會好起來的,隻要他努力的成長。”

  陳白馳說完這句話,便不再打擾這對母子。

  她不知道付雨白能夠撐多久,本來他可以選擇用蒙藥將房頂那個侍衛迷暈,卻還是傻乎乎的將所有人都引走。

  雖然傻乎乎的,但卻是一個夠仗義的好朋友。嘴上萬般推辭,到頭來還是攬過所有危險,讓他們能夠最安全的進屋。

  陳白馳站在門邊觀望,外麵動靜不小,拿著火把的人影不斷跑過,看來今晚上是捅了馬蜂窩了。

  景俞將這些年裏積攢的眼淚全部傾瀉了出來,沄妃輕聲問他,他答得兩三個字後就哽咽說不出話來。

  母子兩人就這樣斷斷續續的交談著。

  景俞問他母親吃得好不好,休息得好不好,什麽時候能回到他身邊。

  沄妃則不停的向景俞交代事情,要他認真學習,要他堅強起來,要他以後做一個明君。

  屋外越來越多的人聚集起來,陳白馳聽見他們議論著打傷了刺客,心頭一緊,忐忑不安;又聽到他們說沒有抓到刺客,心裏繃著的一根弦才得以放鬆。

  隨後,屋外的侍衛商量著要不要檢查沄妃的屋子。

  陳白馳大驚失色,連忙牽著景俞想找地方躲藏。

  她拉著景俞手臂,景俞就將他母親抱得更緊,哭得更加猛烈,怎麽都不願撒手。

  陳白馳隻得鬆手,輕聲勸說。

  隻是這孩子好不容易見著母親,怎麽也不願再分離。小孩子心思簡單,他隻想跟母親在一起,就算被外麵的侍衛逮個正著,死了也願意。

  屋外的火把越來越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迫在眉睫。然而景俞哭聲越來越大,陳白馳就算將他抱走,也勢必會引起侍衛的注意。

  縱使千算萬算,也想不到會出現這個局麵,一時間陳白馳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沄妃厲聲喝止,景俞給嚇得一呆,怔怔的望著母親。

  “你給我走!若不成為一個受天下愛戴的明君,就不許來見娘!”

  景俞小聲啜泣,不願離開半步。沄妃聲色俱厲,一個巴掌緊隨其後。“走!”

  景俞給這個巴掌打翻在地,起身哭著撲向母親。屋外聲勢逼近,沄妃隻得連聲斥責,驅趕景俞。

  形勢所迫,沄妃不得不加重語氣,抬起手臂作勢又要打他。

  景俞捂著臉倒退,終於鬆開了雙手。沄妃含淚怒斥:“走!”

  這個九歲的孩子咬緊牙關,揮袖擦幹眼淚,朝著母親三拜,隨後說道:“娘,保重!”

  陳白馳輕歎一聲,眼下侍衛已經到了門口,一時半會兒恐怕是出不去了,隻得設法在屋中避一避了。

  她準備抱起景俞先躲起來,卻不料想景俞將她的手狠狠推開,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陳白馳哪敢讓他開門,連忙上前又要抱起。

  她明白,景俞隻是個九歲的小孩子,一心想和母親在一起,卻換來母親嚴厲嗬責以及狠狠的一巴掌。

  或許此刻他心裏充滿了怒火,埋怨。埋怨著阻止他和母親在一起的所有人,埋怨著母親不能理解他,趕他走。

  陳白馳可不能犯糊塗,這一刻的心軟,換來的恐怕就是一幹人等的生命安危。

  她伸手抱住景俞,屋中根本沒有躲藏的條件,唯有指望房梁。她正要躍起,手上猛地傳來一陣疼痛。

  景俞一口咬在她手上,眼看著便要滲出血來,仍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陳白馳吃痛將他放開。景俞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雙手拉開木門。

  完了!

  這一次,換陳白馳呆住了。

  大門打開,屋外一群拿著火把的侍衛映入眼簾,隻是他們和陳白馳一樣,看著景俞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參見皇上。”良久,他們才記起來跪拜行禮。“這麽晚了皇上為何出現在此?”

  景俞甩動衣袖,清脆聲音響起:“朕來看望母親。”他的聲音裏已沒了哭腔,帶著一絲沙啞,。

  隨後,景俞回過頭對陳白馳呼喚:“付太傅,我們走。”

  屋外火光通明,景俞臉上看不到一絲怯意,一雙眼睛雖然紅腫,卻不斷往外輻射著刺透人心的怒火。

  侍衛們互相對視,跪在屋外不肯讓開一條路來。

  “擋我者死!”

  陳白馳很難想象這句話從一個九歲的孩子口中說出,景俞盯著身前的侍衛,仿佛要將其給生吞了一般。

  這一刻,無人膽敢不從。

  陳白馳向沄妃躬身一拜,縮著脖子在一眾侍衛的注視下離開。

  待景俞和陳白馳離開後,侍衛們嚷嚷著向攝政王白子奕報信。

  兩個侍衛領命正要離開,卻讓迎麵而來的一人攔住。“這事我親自去跟他說,你們不必擔責。”

  眾侍衛拜倒在地,如獲重釋,齊聲高呼:“多謝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