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瑩白的側臉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柔美，看著陳白馳那心無城府的安心睡顏，葉琛不禁心頭一軟。

  他彎腰將陳白馳抱起，緩步向床榻走去。

  沒有任何多餘的妄念和邪意，葉琛為陳白馳拉好被角後，便悠然直起了身。

  門外有輕微的敲門聲傳來，葉琛皺著眉頭起身開門。

  “公子……”

  墨衍才剛開口，葉琛就淡聲製止了他。

  “出去說。”葉琛說完不待墨衍往裏看，便將房門關了起來。

  “下午的事已經查清了，行刺您的是國公府的人。”

  “國公府。”葉琛鳳眸微起一個犀利的弧度，“此事與賑災款有關。”

  “鎮國公負責監管此次賑災款的去向。昨日地方來報，賑災款在押運途中滾落山坡失竊兩車。您剛接手此案就遭人刺殺，想必這幕後之人不願您插手此案。”

  “賑災款、鎮國公。”葉琛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隻怕此事與宮中那位脫不了幹係。”

  “宮中那位……”墨衍亦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當年先帝駕崩，將9歲小皇帝托付於攝政王白子奕同丞相葉琛。此後羌國朝堂局勢呈三足鼎立局勢。

  小皇帝並未親政，代表皇帝一派的守舊勢力由太後及其外戚把持。

  攝政王與太後皆代表皇權貴族勢力，公子一介布衣，自得權衡各方利弊。

  “想必是我最近太過好說話了，令她產生了一種企圖掌控我的妄念。”葉琛冷聲嗤笑，笑意卻完全不達眼底，“妄想動我的人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準備。”

  葉琛的冷怒墨衍全看在了眼裏，他有些遲疑地瞄了葉琛一眼，還是決定將自己聽來的小道消息告知葉琛。

  “您早上去國公府接人的事已鬧得人盡皆知，現在外麵都在盛傳……丞相大人對國公府嫡女一見鍾情、情難自拔。若此事真同宮中那位有關，隻怕她會用小白來製衡您。”

  從前的丞相並無弱點但現在……墨衍有些不大肯定了。

  “我的人我自會看護好。安邦定國平天下，若連一人都無力回護，又談何定國安邦？”

  葉琛的話清冷又寡淡，但墨衍卻覺得如雷貫耳一般。

  墨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葉琛，眼眸裏是滿滿的震撼：“先生打算……與皇權對立？”

  “我從未想過同任何人對立。我隻做我想做之事，護我想護之人。”葉琛說著對墨衍微微一笑，卻不再言語。

  若有一日他的初衷同皇權對立……

  葉琛臉上的笑容清雅又溫潤，如佛陀沾花又如地獄阿鼻，墨衍被他看得一陣心驚肉跳。

  有冷汗從墨衍額頭冒出，他正不知該說些什麽時，葉琛悠聲啟唇：“我之前讓你查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康敬當年私自放走戎國重犯，此叛國罪確鑿無疑。倒是當年李府被全族流放，此事另有隱情。”墨衍說著神色驀然一斂，沉聲道：“當年李意長女李雨微被國公府長子白青煜看中，白青煜為將李雨微納入府內為妾，偽造李意與戎國商人私通，互利互惠騙取羌國國庫庫銀的證據。”

  “當年被康敬放走那人的身份查到了嗎？”

  “隻是個普通的戎國老嫗，那位老嫗從前侍奉過戎國國君的寵妃。十多年前那位寵妃在臨盆之際，被宮人誣陷與侍衛私通。戎國國君得知此事後震怒異常，連夜將寵妃驅逐出城。”

  “戎國國君的寵妃？”葉琛唇角微勾，“恐怕康敬同那位寵妃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

  “我馬上去調查那位寵妃的相關資料。”墨衍說完欠了欠身便想躬身退下。

  然而他才剛轉過身，葉琛便喚住了他：“你還有事沒跟我匯報。”

  墨衍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不解葉琛這突來的話。直到一個名字從那薄削的雙唇吐出，他才知道葉琛所指為何。

  “牧輕的事處理地如何了？”

  “已按公子吩咐動手，想必不出幾日牧輕便會返回師門。”

  “嗯，你做得很好。”葉琛說完輕拂了下衣袖，示意墨衍退下。

  本應離開的墨衍卻在這時停住了腳步：“公子為何煞費苦心調走她身邊所有人？”白若婉是陳白馳假扮的事他和葉木都知曉，現在院子裏隻有他和葉琛兩人在，所以對陳白馳這個名字他是毫不忌諱，“您是怕組織卷土重來，亦或是怕她再同朝廷作對？”

  在墨衍疑惑的目光裏葉琛卻輕聲笑了起來：“為了將她留在身邊，她身邊除了我以外不再需要別人。”他要令她除了他身邊再也無處可去。

  葉琛的話令墨衍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他驚訝地看著月光下的葉琛，雙唇因驚訝而大張：“公子，難道你……”

  “她陳白馳我要定了。無論是山寨逆賊亦或是假冒的鎮國公府嫡女，無論她陳白馳是什麽身份，我葉琛都要定了她陳白馳。”

  葉琛說話的聲音是他一慣的溫雅，但墨衍卻在那聲音裏聽出了鍛鐵融金般的果決。當他迎視上葉琛那漆黑的眼眸時，隻覺得瞬間渾身一震：“真不知道被公子喜歡上……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不過是如人飲水罷了。”葉琛說著再次微微一笑：“或者……等她醒來你可以問問她。”

  “咳……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要事急需處理。月圓良宵，公子好好享受，我就先告退了。”墨衍說完腳底抹油般快速開溜了。

  夜色幽深，寒露冷。推門而入的葉琛將深夜的涼意擋在了門外。

  他知道和閨閣女子共度一夜會有損她的清譽，但對這種世俗禮法葉琛是從不會放在心上的。他既已認定了她，便不會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任何唐突或是不妥。

  葉琛走到床榻前伸出手去觸碰陳白馳，臉上傳來的暖意，令陳白馳下意識向那溫暖的來源靠了過去。葉琛原本隻想靜靜看著她，但看著小貓般依偎上來陳白馳，他輕歎一口氣後脫下靴襪輕手輕腳地上了床榻。

  “小白這可是你主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