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當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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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綠大白 更新:2021-03-05 23:31 字數:4603
皇宮的北門大開迎接今日來參加年宴的眾臣。
被囑咐過的蘇惟正頭昏腦脹的跟著嶽千煬下了馬車。他看著人來人往的宮門,本來是興奮蹭著請柬來參加年宴的美好心情全部變成了擔憂。
嶽千煬向前走兩步聽到身後的人歎息聲,停下問道:“樂安?怎麽了?”
“我知道今天的任務會很艱難。可是沐王表哥沒有說明那麽多,我始終是懸著一顆心。”這才是蘇惟最沒有底的地方。不知道前因隻給他們後果,他很難的。
相比蘇惟的擔憂,嶽千煬看得很開:“我們還沒有強大到足夠可以與沐王和安和王一同謀劃的程度。”
蘇惟又深深一歎:“我隻是不敢相信,今天這裏竟然是個龍爭虎鬥的地方。”
明明是吃好吃的地方呀,怎麽就沒有食欲了!
嶽千煬看著宮門,說:“這裏不一直都是龍爭虎鬥的地方?”
宮闈之內,哪個人不是拚得個你死我活才站在現在的地方,腳下的腳印誰不是踩著人血呢。
“走吧。”嶽千煬這次走在前麵,停在宮門搜身處,張開雙臂讓禁軍搜身。
蘇惟跟過去,同樣展開雙臂:“這次居然這麽嚴格。”
“以前不是嗎?”
“以前我都是在後宮直接過去的,沒有走過宮門。”
禁軍搜身完畢,並沒有發現毒藥或者是武器,拱手道:“請二位出示請柬。”
嶽千煬從衣袖裏拿出請柬,禁軍確認後才將二人放行。
兩人並肩向前走,時不時的說點閑話,突然從他們身後閃出一個人影,大冬天的抹著汗向前疾走,看著就是不太正常。
蘇惟叫住他:“馮大人,這麽匆忙趕著去做什麽?”
馮恒頓住,他的目光中閃現一絲慌張,咽了口口水,回身笑著行禮:“下官見過蘇世子。”
蘇惟嗯了一聲介紹身邊的人說:“這位是黔地淮州侯府嶽家嶽小侯爺。”
“這位是京都衙門的馮恒馮大人。”蘇惟繼續介紹馮恒給嶽千煬,隨後伸手擋住嘴巴在嶽千煬耳邊輕輕唇動:“他是薛國公的人。”
嶽千煬以前是聽說過馮恒這號人物,不過僅限於京都衙門。沒想到他還是薛清平的狗腿子。
“嶽小侯爺的名聲如雷貫耳,下官今日一見,實在是幸會。”馮恒又給嶽千煬躬身行禮。
按照品階來說,嶽千煬的品階可是夠不上馮恒的京都衙門,馮恒之所以這麽客氣其實就看在他背後的沐王府而已。在現在的皇宮裏,沐王小舅子的身份可是比他嶽千煬本身的名號要響的多。
嶽千煬看破不說破,既然這個身份可以方便他行走,他也不在乎被冠什麽身份。尤其是看往來的人,估計也有不少等著與他說上幾句話。
“馮大人客氣。”嶽千煬客氣的回一聲。
蘇惟笑著說:“我說馮大人,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可是越來越精進了。”
“下官隻是有感而發。”
蘇惟挑眉笑而不語。
嶽千煬道:“馮大人,你出汗了。”
馮恒目光一皺,摸了摸額頭果然還有汗漬,他不自在的說:“下官來的時候趕得急了些。”
“哦。”蘇惟說:“馮大人可是要整理好衣冠才是,別在同僚麵前鬧出笑話。”
“蘇世子說的是。”馮大人行禮:“下官先告退了。”
“嗯。”蘇惟擺手放馮恒離開,待他離開後,蘇惟一直微笑的臉冷了下來:“聞到了嗎?”
嶽千煬點頭:“火石的味道。”
“這附近可是沒有需要這麽多火石的地方,他身上的味道來的蹊蹺。”
“這附近有。”嶽千煬麵向前麵看著馮恒的背影說道:“聽說紅紗軍軍中的弓箭手正在練習火球射術。”
······
宴請大殿的後院一片熱鬧,不僅有各位大臣,就連大臣家的夫人和貴家小姐也都請來。嶽千燭看向不遠處正在維係現場的賀寒嘉,兩人相視一眼微微點頭。隨後嶽千燭看向高位,沐映竹與薛素美兩位娘娘正在招待女眷,場麵異常的和諧。
嶽千燭找到長公主夏藝青,借口去前麵看看。夏藝青點頭,囑咐她萬事小心。嶽千燭應下去到前殿。
前殿的守衛是賀寒生,按照原來的守衛計劃現在在這裏的應該是陳致。不過陳致不知怎麽還是與賀寒生調換場所,他先去部署流芳殿的守衛。賀寒生不清楚,但是嶽千燭明白的很,陳致這是去勘察地點,順便摸清路線。
“賀將軍與賀夫人來了,你不去看看?”嶽千燭站在賀寒生旁邊說。她看見賀寒生的父母已經到了,並且被兩宮的主子都視為上賓。
賀寒生的視線掃過每一處,說:“末將公事在身,不便過去打擾。”
嶽千燭說:“我不明白,既然賀將軍與賀夫人都來了,為何趙姐姐不在?”
賀寒生這下才收回視線,頓了一下說:“她還不夠資格。”
“我可不認為朝中二品將軍家的女眷,賀家的賀少夫人,沒有資格。”
“那沐王妃呢?”賀寒生不答反問:“認為今日的場合您有資格在這嗎?”
嶽千燭愣住,沒有回答。若是論年宴她自當是有資格的,不過說是今日的年宴怕是任何女眷都沒有資格。不是因為男女之別,而是因為這場年宴是很大一部分人的最後的晚餐,她們不需要來見證這種血腥。
“你做的對。”嶽千燭鬆了一口氣:“趙姐姐不適合今天晚上出現。”
賀寒生沒有說話。他雖然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麽,不過他能從很多細節中發現問題。從他被調入宮中做守衛開始,慶華殿與兩宮之外都是由賀家軍親自把守,這說明什麽?這說明聖上已經不信任禁軍,不得不動用賀家軍。
這幾日他守著慶華殿,也能夠看出來頻繁出入慶華殿的大臣絡繹不絕,同時後宮兩殿聖上也不曾去過。整個皇宮正用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在運轉。
昨夜。聖上隻是點名讓他一人守衛,不得驚動任何人,這其中的隱晦就能難說清了。不過賀寒生敢肯定一點,今晚不是一個普通的年宴這麽簡單。
賀寒生看向不遠處向這邊來的大臣們,眼睛微眯,說道:“沐王爺來了。”
嶽千燭剛剛在晃神,聽到賀寒生的提醒應聲看去,果然看到了夏沐濋。夏沐濋今日穿的不是私服也不是官服,而是他的沐王黑色金紋蟒袍,黑玉冠豎起他的墨發,整個看起來沉重更甚,但也更加穩重。嶽千燭還是第一次看到夏沐濋這身裝扮,心頭一動。
走在宮道的夏沐濋感覺到前方不遠處的目光濃烈,他停下看向不遠處,一抹淡藍色的身影亭亭玉立,讓他移不開眼睛。
兩人相互看著,向各自走進,一步一步走進對方的心坎裏,帶著雀躍與暖暖的心意,隻是兩人的雙手相接,才停下砰然的心動,化為喜悅。
夏沐濋歪著頭看著今日盛裝的嶽千燭,笑著:“我多希望你我大婚之日你也這麽好看。”
嶽千燭刷的一下臉色發燙,輕咳一聲,故作埋怨的說:“怎麽?我以前不好看?”
“不是。”夏沐濋說:“隻是以前是十分心動,今天要比以前又加了一分心動。”
“油嘴滑舌。”嶽千燭笑夏沐濋的油腔滑調:“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
“嗯——”夏沐濋回手握住嶽千燭的一隻手,兩人向大殿走去,說:“可能是無聊的時候看你留在家裏的話本,在上麵學的吧。”
嶽千燭瞬間尷尬。
那些書?可是能隨便就教壞小孩子的,夏沐濋不會被侵蝕了吧?
“你一直都是讀兵法的人,那些書該扔就扔吧。”嶽千燭心虛,不過麵上一定要故作大方,不然會被夏沐濋嘲笑的。
夏沐濋怎麽感受不到嶽千燭的羞澀,故意說道:“扔掉多可惜。冬雲還要好好研讀,將來也要寫一本叫什麽——”
夏沐濋誇張的想了想說:“對了,叫《絕美王夫隻愛我》的話本,說是要以你我為原型。”
“······”
有牆嗎?嶽千燭想一頭撞死!這是鬼東西?還是絕美王夫?還要將她和夏沐濋做原型?小丫頭是瘋了嗎?
嶽千燭嘻嘻笑著:“小姑娘字都沒認全呢,哪會寫話本子。”
夏沐濋:“她現在在府上與李管家正在好好的習字,我看她很是認真,決定等我們回去凰城,專門給她請一位教書先生。”
“不用這麽麻煩吧,冬雲可是不喜歡學習。”嶽千燭心裏哭唧唧,她不是有意這麽形容可愛的小冬雲的。
夏沐濋搖頭說:“但是她的求知欲現在非常強烈。而且她已經對我說起過這個喜好,她是你的大丫鬟,寫書也是學習的一種,我會全力支持她。”
“不用!真不用!”
“什麽?”
嶽千燭靈機一動:“我是說,等回去黔地,我教她學習。”
她就不信了,有她看著,冬雲還能去寫那麽尷尬的話本。
夏沐濋反對的嗯了一聲:“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有什麽事?”
夏沐濋揚起自己的右手腕,長袍滑下露出那一圈紅繩。
嶽千燭瞬間了然,立刻鬆開夏沐濋的另一隻手,想用兩隻手去解開那根當時不知道抽什麽邪風去求的紅繩。
“我要解了它。”
夏沐濋笑著抬高手,讓她碰不到:“不行哦。”
“不行也得行!”嶽千燭向上跳,伸手去抓夏沐濋的手腕。奈何夏沐濋的個子不矮,她一身的華服沉重的很,怎麽樣都跳不起來多少。隻能像個小雞一樣蹦來蹦去,卻怎麽也飛不高。
夏沐濋一手虛放在嶽千燭的身後,保護她不讓她摔倒,一手繼續舉高,甚至為了躲避她還會微微的轉動身子,逗著她玩。
來往的都是來參加年宴的大臣和妻子,他們所有人都看到沐王爺與沐王妃如若旁人的玩鬧,沐王妃像是要抓什麽,而沐王爺卻隻是將她圈在懷裏,滿眼的寵溺。
蘇惟咬著梅花烙從大殿裏走出來想要吹吹風,當下就看到台階下膩味的兩人,一口酥餅沒嚼好,生生卡在嗓子裏,咳嗽不止。
“你沒事吧。”
蘇惟正咳嗽著就聽到身後是好友的聲音,他立刻轉身用沒有拿著梅花烙的手轉過嶽千煬,推他向裏麵走:“快走快走。”
嶽千煬還不知怎麽回事呢,就被一直推著:“怎麽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蘇惟可是一直聽說有姐姐的人一般都對姐夫有一種敵對感,要是被嶽千煬看到這一幕,這家夥再生氣可就不好了。
“非禮勿視?”嶽千燭越聽越糊塗。
“對對對。”蘇惟將好友推回大殿,隨便找個理由:“快帶我找水喝,我要噎死了。”
那對差點將蘇惟噎死的男女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傷害了一個少年,還在繼續玩鬧著。
嶽千燭最後無力說:“算了,我不要了。”
說完嶽千燭就不再跳起來,伸出的手剛要落下收回卻被夏沐濋握住,隨後就看到他的手指穿過自己的手指,十指緊扣。
陽光下,夏沐濋手腕上的紅繩十分閃耀,嶽千燭手腕上的紅繩也因為衣袖的落下而顯現出來,一對情迷,一個心願。
嶽千燭抬頭看著緊扣的雙手,另一隻按在夏沐濋胸口的手仿佛能夠感覺到他規律的心跳。她最美好的一切啊,正在一點一點的實現呢。
夏沐濋將相交的雙手放下,順勢抵住她的腰身,向他這邊靠攏。
嶽千燭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夏沐濋交叉緊握抵在自己的身後,手指間的溫熱無不傳達出他的柔情和溫度。她被夏沐濋拉到他身邊,親密無間,隻需要抬頭就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空氣正濕潤她的眼眸。
“我想——”
夏沐濋想吻她,想了很多天,想的徹夜難眠。他更想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在皇城之處,在眾人的目光中,宣告他的主權。嶽千燭一直是他的,哪怕隔著家國情仇,哪怕曾經被萬人阻止,哪怕差點生離死別,那些都已經過去。
她是他的,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嶽千燭這次沒有躲避和拒絕,反而是用空出去的那隻手撫摸他的臉頰:“你想什麽?”
“我想——”
吻你這兩個字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嶽千燭早已經用實際行動吞下了這兩字。這一次是嶽千燭最為勇敢的一次主動。
如果說,她六年前第一次主動,將自己給了夏沐濋是因為害怕就此別過的悲傷。
如果說,兩年前她的再次主動,是為了愧疚和對夏沐濋的無限抱歉。
那麽這一次,她就是向單純的告訴夏沐濋,她接受夏沐濋無時無刻的愛意,證明自己對他瘋狂的喜歡。
她直接覆上夏沐濋的雙唇,當著眾人的麵,有蒼天大地為證。
她不僅是他的,他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