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相像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570
  沐映行和沐勝是在三天前決定來到黔地看望嶽千燭和寧兒。既然已經動了心思,他們二人又是行動力很快的人,於是便兩人兩馬直接奔赴黔地凰城。

  今兒個黔地初雪,夏沐濋終於在一個月後舍得去軍營看看情況,他一去就是一個下午,自然是碰不到匆匆趕來的兩人。

  沐映行和沐勝得知夏沐濋不在府中,便不耽誤時間在這等著,就讓李管家通知後院他們來了。

  嶽千燭一聽是沐家兩位長輩來了,麵露喜色。任何人的祝福和賀喜都不如夏沐濋最親近人的到來。她連忙小心翼翼的將孩子交給旁邊的嬤嬤,自己趕快看一下自己的形象是否失禮,確認無誤後又急忙讓冬雲趕快將人請進來。

  冬雲看見自家王妃如此失措,抿嘴笑了幾聲,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見人如此緊張。不過想想也對,沐家可是王妃半個婆家,去見公公,怎麽不得緊張幾下。

  嶽千燭看見冬雲在取笑自己,玩笑的作勢要去捂住她的嘴巴。冬雲見狀,趕快捂著自己的嘴巴跑開,保住嘴巴要緊!

  嘻嘻嘻!

  沐映行和沐勝站在院子裏。話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麵等人被召喚的感覺,除了聖上似乎也沒有人敢讓他們這等。但是此時,他們就站在門外,細雪落在他們頭頂的傘,傘底下的兩人巋然不動。

  嶽千燭打開門,看大沐家的兩位長輩,急忙披著棉披風,出門走下台階來到他們身前微微行禮。

  “元帥!將軍!”

  “哈哈哈!外甥媳婦,別來無恙啊!”沐勝率先哈哈笑著,依舊是笑嗬嗬,不拘小節的親切模樣。

  嶽千燭頷首,站到一側:“外麵天冷,請元帥和將軍進屋子取取暖。”

  沐元帥點頭,得到準允後才向房間走去。

  沐勝搓著手取暖,笑著:“別說,外麵挺冷。”

  嶽千燭將兩位長輩請進房間,吩咐李管家去準備熱茶和湯婆子一會送來。

  沐映行一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子嬰兒身上的奶香味,他的這身殺伐之氣與這種氣息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被洗滌了一般。他看向旁邊的內室,心情漸漸放鬆下來,隨著冬雲請的手勢坐到位置上,沐勝同坐在一側。

  “外甥媳婦快些坐啊!”沐勝知道嶽千燭是剛出月子,夏沐濋那小子又對她寶貝的緊,所以讓她趕快坐好。

  嶽千燭應下,坐到他們的對麵。

  嶽千燭含笑:“元帥和將軍今天來,讓我很是高興。”

  “這麽高興!”沐勝也高興!

  嶽千燭笑著說:“嗯。不管別人對沐王府有多大的賀喜終究是看在沐王府的顏麵。但是元帥和將軍不同,你們是沐濋最重要的親人,你們能夠親自前來,我和沐濋實在是高興。”

  沐勝哈哈笑著看向沐映行:“元帥!你瞧瞧,我說的沒錯吧。你要是親自過來,外甥媳婦肯定是高興。”

  要知道,沐勝為了能夠來到凰城,可是對沐映行軟磨硬泡了很久,才說動他來到這邊。現在得到嶽千燭的認可,最高興的還是沐勝本人!

  沐映行斜眼看著沐勝,仿佛在說“作為長輩,實在是沒有出息”。

  嶽千燭還是有點怕沐映行的,即便他出現在這裏,看著比以前和藹一些,不過,他再和藹也是齊越第一元帥啊!

  她笑著向內室喊話:“嬤嬤,將寧兒抱出來給元帥和將軍看看。”

  寧兒?

  沐映行與沐勝想看一眼,對於孩子的名字還是有些詫異。其實夏沐濋雖然寫了奏折告知聖上沐王府的孩子出生,不過並沒有告知他們取了什麽名字。

  本來初仁皇帝還想給這個孩子賜名,但是沐映竹給製止了。沐映竹想起很久以前,姐姐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身心俱廢,從那以後姐姐就有一個小願望,是能夠再次給她的孩子起一個名字。可惜,姐姐依舊沒有達成願望,她的濋兒出生時她就離開了。

  現在這個起名字的自由落到姐姐孩子的身上,就讓濋兒替她的母親達成心願也算是一種夙願的達成。

  初仁皇帝提起這段往事傷感了幾日,最後還是沒有賜名,就由著夏沐濋隨便起了。

  但是沐映行和沐勝沒想到會是“寧”字。

  “是哪個寧?”沐映行終於開口。

  “安寧的寧。”嶽千燭明白沐映行所想,解釋說:“雖然是同音不同字,但也代表了沐濋的願望。”

  死了的人依舊活在他的心裏,生著的人是他最大的期盼。

  沐映行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就看到內室被打開,嬤嬤抱著一個繈褓走出來。她先是微微行禮,隨後把孩子抱過來。

  沐映行和沐勝低頭看著這個眼睛滴溜圓的小嬰兒,頓時愣在原地。

  嶽千燭一臉慈愛的看著她的寧兒,抬頭看向他們,見他們愣住,嘴角的微笑慢慢收起。

  “元帥?將軍?”嶽千燭嚐試著叫他們。

  沐勝率先回過神來,不過他並沒有看向嶽千燭,而是看向旁邊的沐映行,不可思議的說:“元帥,你有沒有覺得,這孩子長得像一個人?”

  沐映行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嬰孩,寧兒的小腦袋動了動笑出聲來,奶聲奶氣的樣子十分可愛。

  “尤其一笑的時候更像了!”沐勝像是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興奮著。

  嶽千燭現在作為母親,是很樂意身邊的人喜歡他的。聽到沐勝這麽說,她也十分期待的好奇著。

  沐映行點頭,回應沐勝,像是不想打擾到小孩子一樣,輕聲帶著罕見的柔軟:“是像芝兒。”

  “像我母親?”夏沐濋出現在門口,將沐映行的話聽的真切。

  嶽千燭剛剛還在驚喜寧兒像誰,卻聽到夏沐濋生母的名字,沒等她驚訝的反應過來,夏沐濋的出現又讓她怔在原地。

  她低頭看著寧兒,她一直覺得寧兒有點像沐濋,但是又不太像。現在她明白了,寧兒像他的奶奶,而沐濋與先皇後也有幾分相像。

  沐映行對夏沐濋的出現並不驚訝,他站直剛剛因為近距離看寧兒而微微彎下的身體,看像夏沐濋說:“你不是也像她嗎?”

  像,但是沒見過。

  夏沐濋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相信舅父的話,他不知道母親的相貌,他怎麽知道那就是相像呢?他來到嶽千燭身邊,看著嬤嬤懷裏的小人,看了一會兒因為他的撲哧一聲的打嗝而露出笑容。

  他習慣性的將手搭在嶽千燭的身後,抬頭看著舅父和舅舅,道:“我很高興寧兒是替她來。”

  ······

  真的有那麽像嗎?

  嶽千燭趴在床上緊盯著呼呼大睡的小肉球,腦子裏是沐映行說的相像。可惜,她和沐濋都沒有見過懷靜皇後的真容,實在是不敢用肉眼去確定。不過,既然沐元帥和沐將軍都確認寧兒與先皇後相像,那就肯定錯不了。

  現在外麵天色已黑,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將外麵反射的很亮。夏沐濋將沐映行和沐勝請去了書房,他應該又會聽說到不少關於她母親的往事吧。

  沐映行和沐勝是告假從上京城來的,所以第二天便要啟程回京。臨走前沐映行送給寧兒一個長命鎖,揉了揉他曾經熟悉的眉眼,將新生的希望寄托給這個孩子,從今以後也算是他沐家也有血脈的延續。

  送走他們二人之後,嶽千燭與夏沐濋並肩回去王府。

  看著夏沐濋的黑眼圈,嶽千燭輕笑道:“昨晚一夜未眠吧。”

  昨天夏沐濋一直與舅父和舅舅在書房,未曾回到主院。夏沐濋心裏最大的遺憾莫過於沒有見過母親真正的樣子,他所認識的人當中所有人都在稱讚她,讚揚她,可是他作為她的兒子卻從沒有見過她。

  他不喜歡他的母親隻能活在別人的言語中,他想他的母親可以活在他的記憶裏。可惜,即便如此,他都變成了奢望。

  昨晚夏沐濋又聽到關於母親的一些往事,他徹夜未眠又不忍心打擾千燭母子倆,便沒有回去房間。這是自嶽千燭生產後他第一次沒有與她在一起,也是與她在一起後少有的心慌。

  “嗯。”夏沐濋簡單應了一聲,坦白說:“昨晚有點心事。”

  心事無非就是母親。嶽千燭想母親的時候也會經常無眠,也會像現在的夏沐濋一樣,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她理解他,那便不要再去提起這些了。

  嶽千燭走著走著,突然向前蹦了一下。

  夏沐濋停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我就是想你給瞧瞧,我身體恢複的不錯。”嶽千燭轉身過來,嘴巴裏呼出的白氣很好的點綴著她的雙唇。

  夏沐濋笑了:“有我如此細心照料,你當然恢複的不錯!”

  嶽千燭往回邁了兩步,牽起夏沐濋略帶冰涼的手,拽到自己衣袖裏:“是,你照顧的好!全天下隻有你最會照顧!”

  “不是!”夏沐濋立即否定說:“全天下我隻照顧你!”

  “那寧兒呢?”嶽千燭開始為自己的兒子打抱不平。夏沐濋可以偏心,但是都偏給他豈不是讓他們兒子委屈著。

  夏沐濋看著嶽千燭給寧兒出氣質問的樣子,想著很久沒有在外麵抱著她了,於是雙臂一用力將她拉過來,抽出手拉起身後的披風將她包裹在裏麵,抱住他。

  嶽千燭緊貼在他的胸膛,能夠聽到他強有力的心髒聲,不由自主的回抱住他。

  夏沐濋回答她剛才的問題說:“我可以多照顧他一下,但是我更擅長照顧你。”

  一絲紅暈爬到嶽千燭的臉上,她將臉埋在夏沐濋的身上,不好意思的抿著唇。真是的,都老夫老妻的了,幹嘛搞這種情話,這麽冷的天她都快熱死了。

  “其實——”嶽千燭將頭抬起頭,仰視著夏沐濋,正對上他看下來的目光:“我想告訴你,沒有一個母親不是愛著孩子的。”

  就像是沐映芝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夏沐濋的出生。

  就像是鄒喻自盡希望可以換來兩個子女的清譽。

  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就像是現在的嶽千燭,為了寧兒,她也可以走上為他犧牲的道路。

  夏沐濋認真的對她說:“我相信你會為寧兒犧牲,但是請你在犧牲之前,想想我。”

  對嶽千燭來說,重要的人不知孩子一個,還有夫君呢。

  嶽千燭重新將臉埋在夏沐濋的身前,笑著說:“討厭!”

  嶽千燭悶悶的聲音傳到夏沐濋的耳朵裏無異於他最喜歡的撒嬌聲。他低頭,在嶽千燭耳邊,啞聲道:“還有更討厭的!”

  “什——啊!”嶽千燭沒等問完就感覺天旋地轉,緊接著她就被夏沐濋橫抱起向房間走去。

  嶽千燭一下子就敏感到知道夏沐濋要做什麽,她連忙提醒道:“我剛出月子!”

  “我可以輕一點。”

  大哥!這不是輕一點重一點的問題!

  “我,身上有點髒!”

  “我不嫌棄!”

  可是嶽千燭自己嫌棄自己,女人生孩子就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包括生理上控製不住的反應。

  “我還要喂孩子呢!”

  “餓一頓,不會死!”

  孩子他爹,寧兒可是他的孩子呀!說餓著就餓著?

  夏沐濋抱著嶽千燭一路穿回主院,院子裏還有不少小廝在清理路麵。看到王爺抱著王妃回來,紛紛側目過來。早就說王爺肯定是很想王妃了,果然現在控製不住了。

  嶽千燭餘光看見有不少人看向這個方向,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連忙雙手捂著臉,提醒他說:“都是人!”

  夏沐濋一腳踹開門,邊走邊說:“怕什麽!我們又不是在外麵!”

  嶽千燭被夏沐濋抱到內室放在床上,順勢欺壓在她身上,雙眼的**已經藏不住的快要傾瀉下來。

  “千燭,可以嗎?”如果她說不可以,夏沐濋一定逼自己馬上離開去洗冷水澡。

  嶽千燭能從夏沐濋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反應,她彎起嘴角,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輕聲說:“你說呢?”

  說罷,嶽千燭抬頭,就像是第一次時候的那樣主動吻上他。年少時的衝動往往都是不顧一切的天雷勾地火,恨不得將一生化作聲聲纏綿來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意。現在的衝動依舊是不顧一切的反複纏綿,卻足以表達心意。

  大雪之後的天氣有點寒冷,嶽千燭半趴在夏沐濋的身上,拉緊被子,將兩個人包裹在一起。昨夜他一夜未睡,現在嚐到甜頭進入美夢。

  嶽千燭用手指輕輕勾勒夏沐濋的眉毛、眼眶、鼻尖和一張會說好話的嘴巴,心滿意足的笑了。她喜歡的少年啊,看似長大了,但又沒有長大,可是依舊成為了她可以依靠的懷抱。

  他們曾經一杯醉花釀從此墜入甜夢鄉,一年相戀,四年苦等,兩年坎坷。多年已過,歲月或許斑駁,但他依舊是她亂了流年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