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清楚，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八成假不了。”

  “但是沐王爺沒有聲響啊。”

  “這麽丟人的事怎麽可能聲張？”

  “薑姑娘說就是因為她知道真相才被封了口，差點都回不來。”

  “我相信嶽小姐的為人，絕對不是如此。”

  小宮女們躲在牆根處說著薑靈雪帶回來的傳聞，眼睛時不時向鏡月殿內瞧去，好奇裏麵是個什麽樣子。

  萬裏公公輕咳兩聲才讓這群小宮女受驚閉上嘴巴。小宮女瞧見萬裏公公身後的沐王爺和嶽家小姐，忙不迭的跪下行禮，頭很低，膽子很小，生怕她們剛才的胡言亂語被他們聽了去。

  嶽千燭牢記萬裏公公剛才對自己的提醒，千萬不能被一些風言風語給亂了思緒，所以即便是隱約聽到小宮女的議論，她也當作什麽都沒聽到。

  鏡月殿裏安靜如平水，嶽千燭在萬裏公公的帶路下來到偏殿，在這裏她不僅看到了聖上和賢妃娘娘，甚至還有二皇子夏恪勤和已經大著肚子快要生產的二皇妃納蘭瑞，除此之外，另一側還有薑靈雪的外祖父鄒進，就連德妃薛素美也到了場。

  嶽千燭心裏開始起疑，薑靈雪重傷鄒進到場情有可原，現在還驚動了延壽殿的兩位和宣容殿的主子，實在令人不解。結合門口小宮女的議論，嶽千燭的直覺告訴自己，薑靈雪的遭遇似乎與自己有關。

  “兒臣拜見父皇、姨母、德妃娘娘。”

  嶽千燭跟著夏沐濋半蹲行禮，聽到聖上說起來，才站直身子。

  “濋兒，你過來。”沐映竹先叫夏沐濋。

  夏沐濋看了一眼身邊的嶽千燭，眼神告訴她淡定不要慌張後走到姨母麵前。

  “濋兒，薑姑娘的傷很是嚴重，你可知發生什麽事？”沐映竹還是有點著急的。她對薑靈雪做沐王府側妃的心願未死。所以一直很擔心薑靈雪的狀況。

  嶽千燭失蹤那天，薑靈雪也同樣失蹤。宮裏一次性丟了兩個人，一片嘩然。聖上旨意將皇宮內外嚴格看守，加強戒備，並派人出去尋人。直到當晚聽到嶽千燭已經被夏沐濋巡回，沐映竹一半的擔心才放下，但是薑靈雪依舊沒有蹤跡。

  派出去的人依舊搜人無果，沐映竹正愁不知道怎麽給鄒進一個解釋，就聽到禦膳房傳話，說是在宮外發現薑靈雪。

  薑靈雪被送回鏡月殿的時候昏迷不醒，滿身傷痕，紅腫和淤青幾乎是布滿整個身體。代嬤嬤幫薑靈雪換了衣物，敏銳的發現薑靈雪的兩腿之間傷痕更重。代嬤嬤畢竟是女人，自然察覺到薑靈雪遭遇過什麽侮辱，但是她不敢聲張，所以偷偷告訴給賢妃。

  沐映竹得知之後非常震驚，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她不能貿然下定論，所以私下派人去請太醫過來檢查。

  可是不知薑靈雪被帶回鏡月殿的消息被誰傳了出去，代嬤嬤前腳剛要去叫禦醫，薛素美後腳就來到鏡月殿，同時她還帶來了夏恪勤和納蘭瑞，說什麽要與賢妃一同商量納蘭瑞生產的事宜。

  也就在這時，偏殿裏的薑靈雪蘇醒過來，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妹妹的屋子裏是誰？”薛素美說：“我怎麽聽著是薛家小姐的聲音。”

  薑靈雪失蹤的事一直牽動著夏恪勤，她是老師的孫女，所以夏恪勤比任何人都要著急尋找她的下落。聽到屋子裏確實是薑靈雪的大哭聲，他下意識的說：“賢妃娘娘，當真是靈雪？”

  薑靈雪在此處的事實是藏不住了，沐映竹一邊讓人去找太醫，一邊說：“是薑家姑娘，隻是她現在神誌不清，身受重傷，是不能見你們了。”

  “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敢傷害薑姑娘？妹妹，你可不能輕饒那賊人！”薛素美故作憤怒：“我得看看去！”

  沐映竹要阻止薛素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薛素美提著裙擺快步走到臥房前雙手推門，被嚇在原地。

  夏恪勤本想著也要看望薑靈雪，看到薑靈雪的一瞬間他立刻轉身過去，直接擋在納蘭瑞的身前。

  “殿下？”納蘭瑞被夏恪勤擋住視線抬起頭看著他，夏恪勤對她搖頭，這個場景過於驚悚，不能讓納蘭瑞看到。

  屋子內，薑靈雪已經蘇醒，坐在地上像瘋了一樣的撕扯著身上被換好的衣物，滿是淤青的皮膚就這麽裸露在外麵，毫不避諱。

  代嬤嬤迅速關上房門對德妃說：“德妃娘娘，薑姑娘的神智尚未恢複，還請娘娘到一旁休息。”

  薛素美才從驚訝中緩過來，笑了一聲：“薑姑娘還真是傷的不輕啊！”

  啪的一聲！臥房的門被裏麵的人重重拍響，因為有代嬤嬤在外扣住房門，所以才沒有讓薑靈雪將門撞開！

  薛素美可是怕裏麵的瘋子做出什麽來，趕忙後退幾步，對沐映竹說：“薑姑娘這般是發生什麽事了？”

  納蘭瑞就算是不知道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但是從裏麵的聲響能夠察覺到薑靈雪已經不正常。她在夏恪勤的攙扶下坐在距離較遠的地方，雙手抱著肚子，安慰肚子裏因為被驚嚇而引起的胎動。

  “娘娘！賢妃娘娘！”屋子裏是薑靈雪的哭訴：“是嶽千燭！嶽千燭害得我啊！娘娘！”

  ······

  夏沐濋被姨母問住，他說：“姨母，我一直被關在忘月軒，怎麽可能知道她發生什麽事？”

  “她是與嶽千燭一起失蹤的。嶽千燭在當天都被找回來了，那她呢？”

  “姨母，我去救人的時候隻見到千燭。”夏沐濋說：“更何況，姨母清楚，她與千燭在外甥心裏孰輕孰重。”

  嶽千燭聽不到夏沐濋與賢妃在說什麽，但她看到賢妃娘娘看了自己一眼，想必他們是談到了自己。

  沐映竹輕聲對夏沐濋說：“先不管你當時看沒看到她，現在薑靈雪是回來了，但是—身的傷怕是好不了了。”

  “她傷成什麽樣子？”

  沐映竹難以開口，隻是搖了一下頭。

  “啊！”屋子裏是薑靈雪的慘叫聲，不一會兒裏麵走出一位太醫，額頭冒著冷汗來到殿上。

  “怎麽樣？”沐映竹上前一步問道。

  太醫擦了擦汗，雙膝跪在地上：“臣無能，還請娘娘請位女醫為好。”

  一句女醫讓沐映竹不得不證實自己的猜想。

  “好——好——”沐映竹泄了力氣擺手道：“嬤嬤，去請女醫。”

  現在宮裏的女醫都被臨時安置在延壽殿，以備納蘭瑞生產的不時之需。所以去延壽殿請人速度更快些。

  “嶽千燭！”屋子裏的薑靈雪突然叫住嶽千燭的名字。

  嶽千燭看著房門，微微眯眼，害了自己一次的薑靈雪，這次她又想怎樣？

  薑靈雪大聲叫喊著：“我要將你千刀萬剮！讓你受萬人唾棄！你該死！該死！”

  夏沐濋立刻來到嶽千燭身邊，聽著薑靈雪對她的罵意和詛咒，瞬間殺意騰起！突然一雙手握按在他的手腕上。夏沐濋回頭看過去，迎上嶽千燭笑著的眼睛。

  初仁皇帝的眼睛從來離開過嶽千燭的身上，對於薑靈雪的大喊大叫他也沒有放在眼裏。看著嶽千燭勸告夏沐濋稍安勿躁的模樣，心裏嘀咕了一句，這個時候也就隻有嶽千燭能牽動夏沐濋的舉止，同樣也隻有嶽千燭能夠讓夏沐濋平靜下來。

  “濋兒。”初仁皇帝起身說：“跟朕過來。”

  說著初仁皇帝走向另一邊的內室。

  父皇之命，夏沐濋不敢不從。嶽千燭衝他笑了笑，讓他趕緊進去，示意自己在這邊不會有事的。

  夏沐濋不想這麽做，因為他答應過嶽千燭，要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

  萬裏公公看見沐王爺不動，走過來，輕聲說：“王爺，聖上請您過去。您放心，老奴會照顧好嶽姑娘。”

  “是啊，我等你。”嶽千燭不等夏沐濋說話，自己先插話進來。

  夏沐濋嗯了一聲，走向內室，時不時的還回頭看兩眼，最後略有擔心的走進去。

  嶽千燭看夏沐濋終於走進去，才看向對麵殿上的眾人。眾人各懷心思，一個薑靈雪可是牽動著不少的人。

  代嬤嬤帶來女醫送進薑靈雪的房間，隨後不久薑靈雪的叫喊聲再次大叫起來。寂靜的大殿上，薑靈雪的叫聲撕裂而殘忍。

  “給本宮把她的嘴堵上！”沐映竹忍無可忍，薑靈雪的叫聲讓她心煩氣躁。她走下大殿來到嶽千燭麵前，煩躁的問道：“你給本宮一個解釋！”

  嶽千燭提著一口氣，淡定的看向她說：“娘娘想讓我給出什麽解釋？”

  沐映竹哪裏敢讓嶽千燭給解釋，夏沐濋護她護的要命，沐映竹可不想因為一個嶽千燭與濋兒產生隔閡。

  沐映竹現在被薑靈雪煩的不行。薑靈雪是在自己宮裏丟的，現在命又危在旦夕，她不僅欠薑靈雪一個說法，更欠來到此處的鄒進一個交待。

  薛素美慢悠悠的說：“嶽小姐不知道。薑小姐在你來之前向賢妃求救，說是嶽小姐你害得她這般模樣。薑小姐是賢妃的座上賓，在鏡月殿失蹤迫害。既然薑小姐提到了你，你總要給個說法才是。”

  嶽千燭勾起嘴角看向薛素美，說：“德妃娘娘的話我不太明白。薑小姐失蹤當日，我也遭遇危險。如此看來，我也需要一個說法。”

  “瞧你的意思，你也要追究賢妃的責任？”

  “我有幸被沐王爺救下，也知道賢妃娘娘對我的擔心。既然我無事，我又何必去追究所謂的責任？”

  “那本宮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你被救下而薑小姐沒有被救下呢？”薛素美咄咄逼人：“別是故意不救薑小姐，又或是有人故意傷害薑小姐。”

  薛素美將最後的話尾音拉的長，末了還看向鄒進。整個大殿上隻有鄒進最有權利為自己的外孫女的討公道。

  嶽千燭注意到薛素美的眼神，她也看向鄒進。

  自她入殿以來就一直觀察鄒進的深情，鄒進坐在椅子上，表情嚴肅看不出動容。即使旁邊側室裏傳出來薑靈雪痛苦的哀叫，他也不為所動。

  看來外界說的沒錯，鄒進因為自己女兒的原因對自己的這個外孫女並不怎麽疼惜。鄒進最重名節清譽，女兒私奔就是鄒家的汙點，而薑靈雪的存在更是他整個人生的汙點。

  嶽千燭轉向薛素美說：“德妃娘娘了解薑小姐嗎？”

  “什麽？”薛素美懵了一下。

  嶽千燭說：“以德妃娘娘的了解。如果王爺知道薑小姐的蹤跡為何不救她？薑小姐在上京城中隻在皇宮和鄒府往來，並無仇人，為何會有人要故意傷害她？”

  薛素美沒想到嶽千燭會與自己爭論，她本來的意願是讓嶽千燭和沐映行爭吵的才是。不過她也不懼，在後宮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麽能被一個小姑娘給唬住。

  薛素美笑了一聲說：“嶽小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薑家小姐入宮難道僅僅是為了照顧二皇妃？”

  薛素美看了一眼沐映竹後說：“賢妃娘娘有意將薑家小姐許配給沐王爺，沐王爺又鍾情於你。嶽小姐難道心裏就不心生芥蒂？現在你被賜婚給沐王爺，薑小姐不哭不鬧依舊好好侍奉賢妃，能不讓鏡月殿上下動容？”

  “德妃！”沐映竹提醒薛素美，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不過薛素美並不接沐映竹的茬，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挑起些爭端，她豈不是白來了。

  “賢妃有意將薑靈雪送到沐王府做側妃，你不可能想不到吧。你心生妒忌，針對薑靈雪，不準她嫁入沐王府，所以心生歹意故意傷害於她，這樣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麵對薛素美的指責，嶽千燭依舊平靜，唯獨讓她小小詫異的不過是賢妃的心思。果然，她還是更欣賞看似知書達理、清白家世又聽話的薑靈雪。

  嶽千燭抬眸，說：“德妃娘娘能夠想到這一點，為何不能想到或許是薑家小姐嫉妒我被聖上賜婚而傷害我呢？”

  “你沒有受傷。”

  “那是王爺救的及時。”嶽千燭回應說：“那次綁架，我也是九死一生。”

  “你是否是九死一生無從作證。現在薑靈雪就在裏麵求生，事實擺在這裏，你還能說是她傷害的你？”

  嶽千燭哼笑一聲，看著禁閉的房門，聽著裏麵傳來因為治傷而傳出慘叫的聲音。回頭對薛素美說：“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沐王爺身邊被關在忘月軒裏，該如何傷人？”

  “你可以派人！”

  “德妃娘娘的意思是，我違背聖令在外滋事？”

  薛素美被抓到話柄，哼聲說：“本宮可沒這麽說。”

  嶽千燭輕輕上前一步說：“我一直有個地方不明白。賢妃娘娘找我要個交待是人之常情。德妃娘娘為什麽如此維護薑家小姐？難道您與薑姑娘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