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淮南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617
  嶽千燭撲哧笑了,夏沐濋真是越來越放鬆,連玩笑話都可以隨時隨地的說出來。而且嶽千燭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夏沐濋的能力,以他的腦筋不能將唐路套路成功才是問題。

  “不過,你答應了唐佑什麽,他才肯與你合作?”嶽千燭始終不放心唐佑。她相信唐佑不會害自己,但她不確信唐佑對夏沐濋沒有針對之心。

  夏沐濋本來玩笑開的好好的,被嶽千燭這麽一問漸漸落下臉色,他雙手放在嶽千燭的身前,將她圈在懷裏,說:“我答應他,用黔地沐王的名義,給他的母親爭個身份。”

  “什麽?”嶽千燭從夏沐濋的懷裏坐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夏沐濋:“你要幹涉魯朝後宮?”

  夏沐濋說:“不是幹涉,隻是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嶽千燭不明白。

  夏沐濋解釋說:“唐佑的母親是魯朝宮女出身不假,但她祖上是齊越人。因為旱災她才流浪到了魯朝,機緣巧合下入宮成為宮女。雖然她誕下四皇子,但終歸身份低微。唐佑這麽給唐路賣命,不過是想讓他的母親母憑子歸,不受欺負。”

  “如今他的母親確實得到正名升為婕妤,但魯朝的婕妤不比暖床宮女的地位高。而且唐路不得人心,順帶著唐佑和他的母親處境十分尷尬。”夏沐濋撫摸著嶽千燭的手繼續說道:“所以我答應他,給她母親確認一個齊越身份,將她的身份偽造成黔地一位已故富商流浪在外的女兒身份。”

  “我會昭告黔地,親自下場讓商會出麵重新整理商會資源,給這位富商死後追加獎賞和名譽。這樣,即便是遠在魯朝的唐佑母親也可水漲船高,再加上本王將合作的信送給魯朝權臣,他們對唐路有意見,所以再抗爭上絕對不會手軟。而唐佑雖然給唐路鞍前馬後,可他畢竟是一朝皇子,那些權臣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利用唐佑給唐路添堵。”

  “隻要唐佑的母親在後宮中名分提升,那唐佑的多年的夙願就會完成。他為唐路賣命的目的也就漸漸消失了。”

  夏沐濋非常相信的告訴嶽千燭他們的計劃,就是為了讓嶽千燭安心。嶽千燭明白了這些道理,可是此舉是一切順利的情況下才會達到他們的目的,若是中間出現偏差,可如何是好。

  嶽千燭擔憂的說:“你們這麽做,不僅你會成為魯朝提防的人,就連唐佑也會遭到唐路針對。唐路先是生意不成,後是唐佑談判無果,再加上你們的計劃,恐怕唐佑定會被猜忌,陷入危險。”

  夏沐濋撇了一下嘴,他給嶽千燭講計劃可不是為了讓她擔憂唐佑的。

  他輕咳了一聲說:“放心,唐佑自己能看著辦。”

  “真的?”

  “真的!”夏沐濋補充說:“他不僅是唐路的走狗,也是魯朝公認的四皇子,單靠他在齊越的情報網,就沒有人敢針對他!”

  嶽千燭扯了一下嘴角,剛剛還說唐佑是唐路的麾下大將,現在就變成了走狗。夏沐濋還真是對唐佑有很深的意見。

  嶽千燭不去惹夏沐濋不高興,她笑著看似隨手整理一下夏沐濋的衣襟,繼續說:“那你怎麽辦?隻要有心之人一聯想,肯定就能猜到是你給唐佑母親提高身價,唐路豈不是要處處針對你?”

  聽到自己被關心,夏沐濋才緩過一點,他說:“唐路針對我也不是一天兩天,我會怕他?我巴不得他與我撕破臉大動幹戈,不然我也不會這麽迂回的對付他。”

  解決嶽家案為嶽千燭洗刷冤屈,讓嶽千燭狀告唐路殺死沐家小姐,報沐家和神遠軍血仇。夏沐濋為了對付虛偽的唐路,不可謂不是煞費苦心。

  嶽千燭有些傷感,多年禍事不會一朝分曉,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得到好的消息?

  夏沐濋感覺到身邊的人突然失落起來,他再次將嶽千燭擁在懷裏。也許是自己剛才的話說重了,讓她想起嶽家案和沐凝的事。其實當夏沐濋知道嶽千燭靠近自己是因為嶽家案子的時候,他已經在慢慢釋懷。幾年前的自己或許會將仇恨抱怨給往事和時間,但現在的他隻想手刃唐路給受害者一個安息,給自己一個放過往事的機會。

  嶽千燭聽得見夏沐濋胸膛裏穩健的心跳聲,現在隻剩下弟弟的嶽家和夏沐濋就是自己的全部,她可以為此做出無限的犧牲,哪怕站在最前麵成為未來兩國之間的漩渦,她也毫無怨言。隻要她的夏沐濋能夠達成所願。

  於是再接下來的幾天,夏沐濋的計劃開始了。

  夏沐濋以沐王之名命令黔地商會重新梳理黔地資源,以為黔地做出奉獻之名,將已故的富商路氏追為黔地封地男爵,在整理路氏族譜之時,意外發現路氏族譜中有一流落魯朝的女兒就是當今魯朝後宮女眷,所以白晨以沐王之名告知魯朝國君。

  魯朝禮部尚書與唐路是死對頭,又是一直主張與齊越交好的保守派,所以立刻將其中關係解釋的明白,總歸就是一句話要給路氏女兒一個身份。所以唐佑的母親本是小小宮女升到的婕妤,因為母族的身份在魯朝後宮扶搖直上,直接立妃。

  雖然這位新妃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被更改,隻是她秉承要時刻聽自己兒子的原則,還是乖乖的聽話。所以當她立為新妃之後更是準備厚禮送到黔地凰城路家,表示盡孝。

  為此,夏沐濋給足唐佑的麵子,親自出席路家的家宴,來給唐佑母親的禮物證明。路家人不明白自己已故的老爺怎麽就多了一個女兒,可是看到沐王爺如此優待,又與魯朝皇室攀上親戚,所以隻能一忍再忍,到最後路家人也越來越相信,自己已經成為了皇親國戚。

  隨著,魯朝後宮的變化,魯朝朝堂的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到沐王府。

  先是就後宮爭論,唐路與魯朝禮部尚書於朝堂大吵。太子黨和保守黨不斷爭吵,讓朝堂一片混亂。

  隨後夏沐濋欲與魯朝國君商討邊境貿易的信件送到魯朝朝堂。唐路因為保護一個杜含秋而使得邊境貿易被夏沐濋無情趕出,賠了一筆。又因為保守黨因為與太子黨已經爭吵不休,所以將此次兩國合作機會全部攬到保守黨。

  至此唐路在朝中的地位再一次受到動搖,他的能力也再一次跟著被質疑。

  隨後,唐佑回去複命,假意剛剛得知母親身世,但因為與沐王府的談判不利而被唐路嗬責。隻是考慮到他的母親盛寵隆恩,所以他也不敢多言以免逼急唐佑。唐佑又表現的對唐路依舊是十分忠誠,隻是自己的母親封妃之後,作為兒子的唐佑一直都住在母親的寢宮裏,這也讓唐路找不到繼續可以說教唐佑的機會。

  嶽千燭看到送到沐王府的消息,一直擔憂的心終於放下,幸好一切都按照計劃的方向發展,才使得夏沐濋、杜含秋和唐佑三方的合作得以圓滿結束。

  夏沐濋放下上京城送來的折子,看到輕鬆下來的嶽千燭,笑著問道:”現在不擔心了?”

  “你們那麽厲害,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你們?”

  “是你!”嶽千燭哄著夏沐濋說:“全天下你最厲害!”

  這還差不多!夏沐濋心滿意足的向著嶽千燭勾了勾手指,說:“坐過來。”

  又?他們剛剛才分開好嗎?

  嶽千燭起身走到夏沐濋身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的他的對麵。

  夏沐濋疑惑的嗯了一聲,問道:“為什麽不坐過來?”

  嶽千燭笑著坐在案幾旁邊說:“以免說我紅顏禍水,魅惑王侯。”

  夏沐濋身去前傾,邪魅道:“本王讓你魅惑呢?”

  嶽千燭瞬間臉紅,夏沐濋的輕音再配上他呼出的空氣觸碰到她的臉頰,總是感覺心癢癢的。她將手中的信輕輕的拍在夏沐濋身上:“你再靠這麽近,我可要走了!”

  夏沐濋笑了,身體後退,表示自己不在逗她。

  嶽千燭看到夏沐濋坐回去,才敢繼續坐著。這家夥,好像比六年前更加粘人了。

  陳致從外麵走進來,看到兩人相對而坐,他沒有辦法隻能跪坐在另一邊,將魯朝的密信遞給夏沐濋。

  “這是魯朝朝堂新傳出來的消息。”陳致的臉色十分嚴肅,這讓夏沐濋也開始重視起來。

  嶽千燭看著夏沐濋打開信,心想怪不得夏沐濋麵對魯朝朝堂如此胸有成竹,看來他在魯朝的眼線已經深深的紮在魯朝朝堂,十分信任。

  一想到這可能是機密,嶽千燭便要準備起身離開。

  旁邊的陳致率先開口:“嶽小姐在此聽吧。”

  “我?”嶽千燭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我合適嗎?”

  夏沐濋翻開第二頁的信紙,說:“你合適。”

  既然如此,嶽千燭也就不再開口打擾他們,乖乖的坐好,一直等到夏沐濋將心看完。

  信紙不多,但夏沐濋看的十分仔細,一字一句斟酌完了之後將信紙連同信封都扔到火盆中,燒成灰燼,不留證據。

  看著夏沐濋如同陳致一般臉色十分不好,嶽千燭便知道那封信裏寫著極其重要的消息。她不敢說話,直到夏沐濋開口。

  “咱們的眼線終於探到唐路深入齊越軍腹地的奸細。”

  “誰?”

  “兀察。”

  “他?”嶽千燭記得兀察。

  兀察是上京城禁衛軍統領,是薛清平忠心不二的武將,因為追殺夏沐濋的事情被夏沐濋舉報給聖上,後來被薛清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出,降低其職位送去了淮南安寧鐵騎。

  嶽千燭突然抬眸,一種不好的猜測湧上心頭:“莫不是,唐佑在齊越的內應是薛清平?”

  夏沐濋與陳致相視一眼,說:“有這種可能。不過,無法定論。”

  “為什麽不能如此定論?”嶽千燭雙手抓住自己垂在席子上衣衫。薛清平逼死她父母的凶手,是嶽家案錯判的禍首,人性如此殘忍,她不信薛清平做不出通敵賣國的事來。

  夏沐濋察覺到嶽千燭對薛清平的恨意,安撫她說:“你不要激動,我們隻是在討論。”

  陳致在旁邊開口說:“凡是要講證據,現在隻是證明兀察的身份有疑,當務之急是知道他在安寧軍的情況。”

  嶽千燭知道自己剛剛情緒過激,但是麵對嶽家案她實在做不到對仇人的仁慈。她穩住心神,對陳致很是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剛才過激了。”

  陳致隻能表示理解,她的反應就好比自己剛知道嶽千燭就是錢三兩的時候,一股腦的對自己一直仇恨的人充滿恨意。

  夏沐濋見嶽千燭平靜下來,繼續說:“現在安寧軍的主帥是賀明,將軍是賀寒生。他們一直對薛黨的人不放心,相信他們不會重用兀察。但是,我們有必要走一趟淮南。”

  “末將去。”陳致說。

  夏沐濋搖頭說:“唐路那邊出了事故肯定會盯著凰城,你駐守凰城。淮南這一趟,我去。”

  夏沐濋的決定非常快,今日說走淮南,次日便啟程出發。重點是夏沐濋去往淮南師出有名,沐王府的趙美人就在淮南遊玩,沐王爺接自己的妾侍回府天經地義。隻是這去往淮南接女人的路途,帶著嶽千燭可就十分的不合適了。

  不過嶽千燭也管不了外麵的閑言碎語,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對付兀察,其他的都可以無所謂。

  黔地與淮南是接壤藩地。與黔地藩王統治不同,淮南是直接軍事管理,安寧鐵騎就是淮南的最大依托,安寧軍主帥就是這個地方的統治者。

  賀明與自己的侄子正在談論進京述職後得到的公文回應,就聽說黔地沐王帶著嶽千燭不請自來。賀明不知其來意,隻能出門迎接。反倒是賀寒生麵露尷尬,有少許的不自在。

  夏沐濋剛下馬車來到將軍府邸,就看到安寧軍的守衛在門口把守,對他隻是尊稱一聲沐王爺便再無他話。

  夏沐濋雙手攏在袖中,對嶽千燭說:“你知道在齊越的所有軍隊裏最讓人難啃的是哪支嗎?”

  嶽千燭想了想說:“應該不是神遠軍。”

  夏沐濋笑了一聲說:“的確,神遠軍是屏障,對外打仗可以,但對內的威懾力不足。”

  “那是哪支?”嶽千燭很是好奇。

  夏沐濋說:“是萊地的金戈軍。別看平萊親王上了年紀隻喜歡逗鳥逛街操勞夏念華婚事,但是他老人家知人善任,手下大將忠心耿耿,金戈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但是——”夏沐濋指著頭頂“淮州將軍府”的匾額說:“安寧鐵騎是連金戈軍都要禮讓三分的軍隊,安寧軍曆代主帥皆是金戈軍出身,情理難講的很。”

  怪不得就連夏沐濋也對安寧鐵騎十分的重視,這樣一支強心軍隊在,齊越國內才能安然無恙。

  嶽千燭看到將軍府不遠處向這邊走來人,微笑說:“可惜啊,下一任安寧軍主帥就不是金戈軍出身嘍。”

  夏沐濋順著嶽千燭的目光看過去,微微一笑:“夏恪信還真是放走了一個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