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準備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467
  這才是讓薛清平一直憤憤不平的真正原因。

  有人不僅毀掉他的計劃,讓他差點暴露。現在又連累自己的一直看重的盟友入獄,生死難斷。如今又出現蘇惟要翻嶽家案的意外,這就讓薛清平不得不立刻做出決定。

  是全力保下兀察,還是煽動大臣阻止嶽家案子。

  夏恪群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頗有無奈的說:“事已至此,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追究這當中發生的問題。舅舅,一定要保住兀察啊。”

  薛清平本來合適更傾向於保護下兀察,點頭說:“這件事,殿下和德妃娘娘都不要參與。我自有辦法。”

  涉及到暗殺皇子的大案。後宮和夏恪群自然是離的越遠越好。

  “有勞舅舅了。”夏恪群說:“不過,母妃讓我來提醒舅舅。這次要小心賢妃娘娘和元帥府。”

  薛清平思索著點頭。

  很快,夏沐濋親自出征楓林府的消息傳到了上京朝廷。

  夏沐濋如今在前線打仗,後方朝局中居然還有人暗殺皇子。這等天差地別,立刻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櫻富為首的眾臣紛紛上奏,請初仁皇帝立刻查清追殺事件,還沐王一個公道,安撫神遠軍軍心。

  一時間,就連蘇惟提出的翻嶽家案也被這件事給掩蓋了過去。蘇惟還納悶曾經一直反對他的大臣們突然沒有了聲響,這件事就這麽被懸著無人再提出反對。

  這就讓蘇惟的堅持更加執著。

  但是他的父親蘇逢磊卻已經知曉其中關聯,暗暗點頭欣慰。

  賢妃沐映竹在初仁皇帝麵前抽泣個不停,嘴裏念叨著:“濋兒為了齊越礦脈親自出征,現在連追殺他的人都定不了罪,你們是想讓我多難受?”

  在沐映竹麵前不隻有初仁皇帝,連好久沒有入宮的沐映行聽說夏沐濋被追殺的消息後,也失了分寸直接入宮。

  可見夏沐濋的安危在沐家人眼中,命大於天。

  初仁皇帝安撫沐映竹說:“你放心,朕一定會給濋兒一個公道。”

  “可是濋兒要的不是一個公道,他要的是安全!”沐映竹說:“當年聖上告訴臣妾,濋兒去黔地其實是保護他的性命。可現在呢?沒等濋兒在戰場上遭遇什麽事,上京城就有人對他不利。濋兒是臣妾心尖兒上的人,是臣妾的命,臣妾怎麽能放心的下去!”

  沐映行一直不動聲色,事實上他現在縱容沐映竹在初仁皇帝麵前失態,就是他的態度。他沐家人從來不惹事,盡量敬而遠之。但是凡是有人動沐家人一絲一毫,沐映行的態度就不那麽和藹。

  沐凝的死是沐映行一生的內疚,怎麽會對夏沐濋的安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此事涉案禁衛軍,又沒有證據,僅憑一麵之詞就去定兀察的罪?”

  初仁皇帝不是尋常人家的父親和夫君,他是九五之尊,縱然心向兒子也要威懾眾臣。將兀察直接關進大理寺,已經是初仁皇帝作為父親能做到的事,而此事是不能以夏沐濋一封密折就能下定論。

  沐映竹懂得這個道理,她在初仁皇帝麵前傷心落淚,絕不是因為自己恃寵而驕。而是要向聖上表明,不管兀察是不是幕後真凶,沐映竹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沐映行開口:“聖上將此事交由大理寺審查,臣是放心的。隻是此事涉及到神遠軍主帥安危,影響數十萬神遠軍軍心,還是請聖上盡早決斷為好。”

  沐映行無法像沐映竹一樣用眼淚表明態度。他是齊越第一主帥,凡事要與齊越大軍為重,統籌全局。

  “濋兒命大,躲過下毒追殺,安全回到黔地算他有些本事。可是此事被神遠軍知道,可就是影響軍心的大事。如今黔地楓林府與魯朝因為礦脈一事焦灼,若是大理寺處理不好這事,怕也影響一線將士的狀態。”

  沐映行麵不改色的為初仁皇帝分析現狀。夏沐濋不死是他命大,但邊境軍心不穩可就是黔地的損失,國家的隱患。

  初仁皇帝一直信任沐映行就是因為這一點,直言不諱、以大局為重。自己心中的擔憂被沐映行說出來後,自己也跟著暢快了一口氣。

  初仁皇帝說:“濋兒自幼在你們身邊長大,他的行事作風你們最為了解。映行,你說,他這次的密折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沐映行說:“濋兒用密折上奏可見他並不想公布於眾。相比查到原因,他更想提醒聖上,朝中的競爭已經伸展到朝外。如今他自己親自出征楓林府與魯軍對峙,可見他並不在乎其結果,依舊以邊境之事為重。”

  沐映行對初仁皇帝說:“聖上。論濋兒現在的能力,想要找到證據力證兀察就是真凶並不難。而他隻是輕輕提了一嘴,也是考慮到兀察的身份。兀察是禁衛軍的副統領,掌管上京城安危,濋兒此舉是不想讓禁衛軍汙了名聲才是。”

  沐映竹看著初仁皇帝微微點頭,歎氣說:“臣妾倒是希望濋兒像個孩子一樣,直接跑來找親人一頓哭訴自己的委屈。現在的濋兒是臣子,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撒嬌了。”

  寫信告知,是兒子向自己父親的提醒,也是兒子向父親的訴說。

  隻是寫信告知,不求結果,是臣子向聖上的坦誠,他不想汙了禁衛軍的名聲,就是不想汙了聖上的名聲。

  無論是做兒子還是做臣子,這件事上夏沐濋做的張弛有度,挑不錯來。

  初仁皇帝明白了夏沐濋的意思,心中感歎孩子長大了,微微一笑,就起身離開了鏡月殿。

  “哥哥,你剛才為何不向聖上提出,幫濋兒查到幕後之人?”初仁皇帝離開後,沐映竹屏退左右,隻對沐映行說。

  沐映行說:“此事涉及到禁衛軍和聖上的顏麵。兀察雖然交給了大理寺,但嚴易並未接到聖令深查,可見聖上也在猶豫。濋兒的事沒有證據,不能深究。”

  沐映竹點頭,剛剛她是看到了沐映行給自己的眼神,最後忍著不去催促,將脫口而出的話及時換成了對夏沐濋的誇讚。

  “哥哥說的對。不管這件事有沒有證據,都讓聖上對禁衛軍有所警惕就夠了。”

  “這件事你且不要再管,我來。”沐映行說:“兀察很大可能會被無罪釋放,你就不要再為濋兒說話,以卷入其中。”

  沐映竹點頭。

  “好,我先回去。”

  “哥哥。”沐映竹拽住沐映行的衣袖,頓了一下說:“朝中是不是對儲君的確立,爭吵的越來越激烈了?”

  沐映行拍著沐映竹的手,安慰她說:“放心。”

  沐映竹看著沐映行遠去的背影,微微歎氣。這一句“放心”讓她心起波瀾。

  嶽千燭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歎氣,望著天上的夜色,心裏不僅擔憂朝中嶽家案的翻案情況,也擔心楓林府那邊夏沐濋的狀況。

  她趴在窗台,又深深的歎了一生氣。

  一陣風吹過來,人影翻進嶽千燭的房間。不用嶽千燭回頭,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宮大哥。”

  宮林的身影出現在嶽千燭的身後。

  夏沐濋不在,府中的守衛不多,宮林可是相對在沐王府中行動自由些。哪怕自己暴露在窗前,也不會擔心被別人發現。

  “為何要歎氣?”他問。

  嶽千燭:“上京城傳來消息,蘇世子提出重審嶽家案,不知道進行的如何。”

  嶽千燭掩飾掉自己對夏沐濋擔心。

  宮林倚在旁邊的牆上,抱著劍:“你做好準備了嗎?”

  做好隨時去上京城暴露自己就是嶽千燭的準備。

  嶽千燭低頭扯了扯嘴角:“這個準備,我已經做了五年。”

  “隻是我擔心,還不知道千煬的下落。一旦我去暴露自己,千煬的下落就會再一次被提上朝議。”嶽千燭看向宮林說:“在沒有找到千煬之前,我始終都是放不下。”

  宮林握緊劍鞘,有幾次他都想告訴嶽千燭,她的弟弟嶽千煬已經找到。可是嶽千煬為了他心裏的計劃不想讓嶽千燭知道自己的蹤跡。他就無法告訴嶽千燭。

  嶽千煬也同樣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隨時可以去上京城用性命換取一個機會。這一次姐弟倆在彼此不知道的情況下,不約而同的選擇犧牲自己。

  “宮大哥。還是沒有找到千煬的下落嗎?”嶽千燭緊張的看著宮林。

  她知道宮林沒有主動說定是沒有找到,可是她還是想問問宮林,讓自己心懷一點僥幸。

  宮林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實在做不出騙嶽千燭的事,言語道:“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一切都好的。”嶽千燭露出微笑掩飾自己心中的失望。

  兩人一同看了會天上的月色。

  宮林說:“我要去一趟上京城。”

  嶽千燭看向宮林:“去做什麽?什麽時候出發?”

  是將嶽千煬送去上京城。但是宮林是不能將此告訴嶽千燭。

  宮林將自己準備了幾天的謊話說出來:“嗯,上次去上京城忘了東西。”

  嶽千燭哦了一聲轉過頭去,本來辛苦宮林已經是嶽千燭的不好意思,她就更不好繼續問他的私事。

  宮林說:“你要繼續在沐王府嗎?”

  “嗯。”因為夏沐濋不讓嶽千燭出去。

  嶽千燭幾乎可以斷定,其實夏沐濋已經在謀劃什麽。這正是嶽千燭想要的。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嶽千燭可以很肯定的知道自己的內心,她希望夏沐濋用他的權利去謀劃些什麽,自己好從中得利。

  雖然他們的目標不同,但是途徑卻是相同。由夏沐濋出手,對嶽千燭來說最適合不過。

  嶽千燭微笑著看向宮林:“宮大哥放心,我會注意的。”

  該注意什麽?是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被察覺?還是注意自己不會對夏沐濋舊情複燃?

  現在的宮林也不敢確定,自己了解現在眼前的嶽千燭。

  “好。”他說:“等我回來。”

  嶽千燭笑著點頭,希望可以等到他回來。

  宮林連夜帶著宮林離開黔地,有了夏沐濋提前給他準備的通關文碟,宮林一路順利北上。

  另一方麵的楓林府卻沒有這麽安寧。

  不管是夏沐濋的有意無意,這邊的談判很是不順利,有好幾次都差點刀劍相向。魯朝將士才不管夏沐濋何身份,對於他們來說,談不妥就打仗。

  而事實上,魯朝將士早就對夏沐濋恨之入骨。當年白石之戰,夏沐濋單騎奪城對他們來說就是恥辱,他們恨不得立刻將夏沐濋生擒,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沐濋坐在主帥大帳裏,一邊拿著匕首片下碳火上的羊腿吃,一邊聽著對麵魯朝將士謾罵。不動聲色,刀法很準。

  在邊境駐紮的神遠軍各個氣憤不已,聽著自己的主帥被罵如此淒慘,滿心的憤怒化作對敵的殺意。隻要夏沐濋軍令一下,他們定能衝出去,整頓乾坤。

  羅進走進來,聽著外麵的謾罵聲,將門簾拉上,阻擋了一部分的聲音。

  “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夏沐濋繼續片著肉,用匕首送進自己的嘴裏:“自從白石之戰後,我就沒再吃過這麽正宗的羊肉。魯朝的牛羊還真是鮮美。”

  門外是士兵在烤羊,營帳裏是夏沐濋片著羊肉。他們昨日搶了杜含秋和魯朝買賣的牛羊。這些本來要進入杜含秋牧場的牛羊,如今全部進入了神遠軍的肚子。

  羅進剛剛吃過這些,知道肉的滋味,說:“王爺喜歡,過兩日末將再去搶一波。”

  夏沐濋放下匕首,拿起旁邊的布一邊擦拭一邊說:“罷了,再搶一回,杜含秋就該單槍匹馬的殺過來了。”

  羅進笑了,杜含秋要是硬闖大營,還真沒幾個人能攔住他。

  “陳致呢?”夏沐濋收起匕首,抬頭問。

  羅進說:“陳領軍要親自巡邏。”

  夏沐濋輕笑:“他還真是認真啊。”

  羅進坐在旁邊說:“接下來的一役雖說會揪出軍中內奸,但終究我們屬於主動進犯。聖上那邊不好交待。”

  夏沐濋看著羅進說:“什麽時候你羅大將軍還顧及聖上了?”

  “那是以前,兄弟們一腔熱血、殺敵報國。現在不一樣了,咱們的主帥現在是黔地的王,咱們的士兵是黔地的城牆。不僅要考慮外患,還要考慮內憂。”

  現實將曾經勇往直前的勇者,磨煉成一位不得不思前想後的謀劃者。

  夏沐濋心裏很是欣慰,看到羅進都知道收起鋒芒,還愁黔地的這麵牆不夠堅實嗎?

  “放心。”夏沐濋拍著羅進的肩膀說:“出了事,我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