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乖啊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516
  嶽千燭指著自己,驚訝道:“屬下說?”

  夏沐濋理所當然的點頭。

  嶽千燭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怎麽,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等著自己。

  “屬下認為,陳領軍說的有道理。蘇世子不過是在完成一個考題,至於嶽家案子對他來說過於沉重,他可是提,但是不能做翻案之事。”這是嶽千燭真心為蘇惟考慮。

  蘇惟可以就這個案子提出異議,這是他考題的回答內容。至於翻案這種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的事,嶽千燭還是認為自己來做最為合適。

  現在的嶽千燭隻是缺少一個口子,而這個口子蘇惟就快要準備給她了。隻要蘇惟提出異議,嶽千燭救敢暴露身份,謀求重新審案的機會。

  陳致說蘇惟是雞蛋碰石頭,嶽千燭又何嚐不是?但是良心上她不能讓蘇惟為這件事受到影響。

  “他提出的想法,他不翻案誰翻案?”夏沐濋冷笑。

  嶽千燭想說什麽,但還是選擇閉嘴。這幾天她與夏沐濋說的話太多,不能再這麽分析下去,以免被夏沐濋看出什麽馬腳。

  陳致的疑問得不到回答,他是不會輕易離開,他不是喜歡帶著問題的人,這也是他習慣與夏沐濋談話非常執著的原因。

  夏沐濋隻是看了一眼嶽千燭就轉向陳致說:“如果我說,蘇世子很有可能翻案成功呢?”

  什麽?

  陳致懷疑。

  嶽千燭充滿不可置信。

  夏沐濋說:“蘇惟確實沒有申請翻案的權利,但是他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嶽家公子嶽千煬是他視為一生知己的好友,如今嶽千煬下落不明,作為朋友的他遇見嶽家蒙難,蘇惟不可能不在乎。”

  “你說聖上不在乎蘇惟的言論——”夏沐濋擺手說:“聖上對蘇惟抱有極大的期待,更是將他視為少年臣子,培養他成為繼任侯爺。現在聖上將他當孩子看是因為親情的溺愛。一旦蘇惟破釜沉舟,猶如當日在朝堂上以一敵眾,聖上不可能不在乎他的看法。”

  夏沐濋輕笑著:“再說,蘇惟並不是無人幫他。平萊親王肯與他講當年的事跡,夏念華肯陪他入京,不管平萊親王是不是支持蘇惟,單是萊地的力量做蘇惟的支撐,就是在變相的保護他。”

  平萊親王如今年老早就功成身退,現在的平萊親王在眾人眼中就是個喜歡遛鳥打牌,琢磨給自己女兒夏念華安排郡馬的老人家。偶爾來到上京城也是找初仁皇帝要幾個物件玩玩,就連進京述職也是讓夏念華代勞。

  所有人都覺得平萊親王沒什麽本事,隻是當年站對了隊伍才有今日的榮華富貴。可是萍地安和王夏恪信可是提醒過大家。

  平萊親王初光雖然是個隨風倒、憑運氣走到今天的王爺,但是他的大智若愚無人能及。即便他半百已過,卻還是一身的硬骨頭,有人想咬上他一口,非但咬不掉骨渣,還會硌掉滿口的牙。

  “還有成益侯和長公主,他們一向縱然蘇惟。當時蘇惟在朝堂上與眾對峙,成益侯可是佩戴了侯府腰牌,長公主更是坐鎮慶華殿。這般慣性,齊越上下可是挑不出第二個。”夏沐濋欽佩成益侯府與蘇惟玩鬧的勇氣。

  成益侯蘇逢磊的侯府腰牌與眾不同,那是初仁皇帝登基之時為了感謝蘇逢磊,特意封的免死金牌。此腰牌上可對皇族,下可治百官,成益侯府能夠多年屹立朝中依舊掌權,不僅是蘇逢磊的能力,還要這個腰牌的助陣。

  而長公主夏藝青,平時溫文而雅,賢妻良母。但是到了見真章的時候那股子皇家傲氣就會迸發出來。隻要初仁皇帝敢對蘇惟不利,夏藝青就敢直接踏碎慶華殿與她這位皇兄討個說法。

  他們雖然不會支持蘇惟做挑戰初仁皇帝權威的事,但是有他們在蘇惟就不會出一點事。這位小世子可是得了天下之愛。

  而且夏念華還不滿足蘇惟隻有這些靠山。她建議蘇惟遠道來一次黔地見夏沐濋,其實就是讓夏沐濋的黔地也來做蘇惟的支撐,讓蘇惟可以更加有恃無恐。

  蘇惟想翻案,是他的正直和善良,還有對朋友的一腔熱血。

  而夏念華為他的準備後盾,純粹是她作為姐姐對弟弟的關心。

  畢竟當年夏藝青隨著皇家馬車到野外遊玩之時,不小心摔倒,在沒有穩婆的情況下,是夏念華聽從夏藝青的指令,親手將蘇惟接生下來。

  那年的夏念華才不過十歲。

  所以蘇小世子即便是孤軍奮戰,也斷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蘇惟十分了解這一點,不然怎麽敢這麽肆無忌憚的去挑戰皇威?其實他也清楚,去翻嶽家叛國案就是在否認初仁皇帝的結果,指正他的錯誤。

  可是初生牛犢就是蘇惟現在的個性,他的所以行動皆出本心的善良。

  “王爺既然洞察出念華郡主為蘇世子的打算,為何不幫他?”嶽千燭此時已經釋然,經過夏沐濋剛才的解釋,她已經對蘇惟接下來的路很是放心。

  夏沐濋淡定的喝著茶:“因為本王不想參與關於嶽家的一切事。”

  嶽千燭心裏一緊,明白了夏沐濋的心意。是啊,嶽家的事哪能讓夏沐濋來參與呢?

  陳致說:“蘇世子,您還是要幫的。”

  蘇惟想查嶽家案,必然會涉及到沐凝的死因。陳致已經無數次幻想過,能夠找到可以製裁唐路的鐵證。

  現在他與夏沐濋忍氣吞聲、安排部署的一切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夏沐濋捏著扇子的扇骨,道:“蘇世子先暫時不用管。現在要做的是引蛇出洞。”

  引藏在神遠軍裏唐路的蛇,出夏沐濋給他挖好暴露身份的洞。

  夏沐濋的安排很快就吩咐了下去。唐佑在隔日就隨著新一批的守衛被派到沐王府。

  嶽千燭看著躺在房頂上的身影,明明是讓他過來守衛沐王府的,可這位唐大高手不僅不穿盔甲,還直接占領了沐王府的屋頂,美其名曰守衛沐王府的上空。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夏沐濋竟然同意了!而且還是非常爽快的同意!

  嶽千燭看著手裏端的食盤,微微歎氣向上麵喊道:“唐佑,你要的梨子來了。”

  唐佑側過頭,扔掉嘴裏叼著的草梗,從房頂跳下來。

  唐佑沒有什麽太多吃食喜好,唯獨對黔地的梨子十分的喜愛。來到沐王府的第一句話就是向嶽千燭要沐王府的梨子吃,除了這一點別無要求。

  “謝了。”唐佑來到嶽千燭身邊,拿起食盤上的梨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說罷,他坐在旁邊的長廊圍欄上直接吃起梨子。

  嶽千燭坐在他旁邊,食盤搭在腿上。

  “你的差事真是舒服,又是偷懶又是吃梨子。”嶽千燭是真心羨慕,即便是在王府當差也不用去到夏沐濋身邊。

  剛才嶽千燭去到夏沐濋書房送茶,可是聽到夏沐濋對白晨發了好大的脾氣,好像白晨哪個地方做的不夠好。嚇得嶽千燭趕緊跑出來了。

  唐佑擺手說:“你可不能這麽說,我沒有偷懶,這是正常的輪班休息。”

  嶽千燭抽著嘴角,整個王府就他一個人上房守衛,哪裏來的輪班。不過也是算了,嶽千燭就當唐佑跟自己開玩笑。

  嶽千燭這幾日一直反複的自我說服,唐佑現在還沒有疑點,沒有人和證據證明他就是小公子,也證明不了他是神遠軍的細作。而且唐佑一直照顧自己,這讓嶽千燭無法直接懷疑唐佑身份。

  所以,現在的嶽千燭還是決定與唐佑和諧相處。

  “對了。”唐佑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嶽千燭:“這是宋小順寫給你的。”

  嶽千燭驚喜接過來:“他會寫字了?”

  “嗯。一直在跟張胖子學。”

  宋小順不認得多少字,如今能夠學以致用給嶽千燭寫信,這讓嶽千燭興奮不已。

  嶽千燭打開信,隻是看了一眼就笑出聲來,其實信裏的內容很簡單,幾乎都是一些問候的話,還囑咐自己好好照顧唐佑。但是這極醜無比的字體倒是十分的可愛。

  “小順可是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可不要給我惹事哦。”嶽千燭對著唐佑說,小心翼翼將信折好收起來。

  這是宋小順送給嶽千燭的第一封信,嶽千燭可得好好保存。

  唐佑看著嶽千燭將這封信如若珍寶的收藏,微微一笑。

  “他擔心的多餘,我要真惹什麽事,就憑你還能保下我?”

  嶽千燭可不這麽覺得:“殺人放火我是保不下你,不過偷偷拿梨子吃我還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嶽千燭伸出手臂架在唐佑的脖子上,向自己的方向拉進幾分說:“所以啊,你可千萬要乖啊。”

  唐佑心裏一頓,感受到嶽千燭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臉上輕鬆的說:“放心,不給你惹事。”

  “好兄弟!”嶽千燭拍著唐佑的另一個肩頭很是滿意的說。

  嶽千燭現在的心情是十分的輕鬆,突然感覺到一絲涼意,她緩緩歎起頭,果然看到了一臉冰霜的夏沐濋。

  此時的夏沐濋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冷氣,看他的站姿應該是已經站了一會兒。嶽千燭隻道是夏沐濋被白晨氣的不輕,心裏祈禱著夏沐濋不要將脾氣撒在自己身上。

  她立刻鬆開架著唐佑的手臂站起來,看了一眼唐佑埋怨他怎麽不提醒自己?依唐佑的能力,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夏沐濋已經走過來了。

  唐佑迎上了嶽千燭埋怨的眼神,微微一笑。這一笑在夏沐濋眼裏十分的諷刺。

  陳致走過來邊走邊說:“王爺好記性,這幾本文書果然是落在了臥房。”

  陳致本來是跟著夏沐濋一起準備出府,不想夏沐濋前幾日批閱的文書是放在了書房,所以他才會去臥房去取。剛走過來便感覺這裏氛圍有些不對。

  陳致看著低頭的嶽千燭說:“錢管家又犯錯了?”

  嶽千燭微微抬起頭快速搖動,她哪裏敢犯錯?難不成拿個梨子就要被打軍棍嗎?

  不是小管家犯錯,她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可憐?

  陳致看著一旁悠閑的唐佑說:“你不去值崗?”

  唐佑聳了慫肩,咬了一口梨子,對著嶽千燭說:“我走了。”

  嶽千燭輕輕擺手,讓他快走,指不定前麵這位王爺一會發什麽脾氣。

  唐佑笑了一聲,越過夏沐濋和陳致去到別個院子。

  嶽千燭不敢看夏沐濋,隻能繼續低頭保持沉默。

  夏沐濋對陳致說:“我今天不過去了。”

  “啊?”陳致脫口而出:“不去的話,怕是白晨鎮不住那些鄉紳。”

  “讓杜含秋去。他是商會會長,該是他出麵的時候了。”夏沐濋緊盯著嶽千燭,對著陳致說。

  陳致點頭,對付這些隻認錢的鄉紳來說,杜含秋無疑比沐王府的人更合適:“好。我去找杜老板。”

  陳致轉身拿著文書離開。

  嶽千燭心動忐忑,不知道該做什麽。

  夏沐濋雙手攏在袖間:“你!”

  “是!”嶽千燭猛的抬頭。

  “隨本王來!”夏沐濋轉身讓嶽千燭跟在身後。

  嶽千燭老實的跟著夏沐濋到了後院,正滿頭霧水的時候就來到了洗衣房。這是夏沐濋的專用洗衣房,裏麵放著剛剛從上京城宮裏送的新衣。

  嶽千燭記得這兩件棗紅色的長袍,這是他們還在上京城忘月軒的時候,她給夏沐濋量的尺寸,她給夏沐濋挑的布匹。

  夏沐濋站在門口對嶽千燭說:“宮裏送來的衣服,金絲銀絲甚是高貴,既然是錢管家挑的顏色,不如錢管家管到底。將他們洗了吧。”

  嶽千燭反對,這可是賢妃娘娘給夏沐濋準備的冬衣,厚著呢。而且從上京城到黔地,即便是一路顛簸也未染半點灰塵,就這麽洗了,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夏沐濋低眼看她:“錢管家不願?”

  “沒有沒有。”嶽千燭心裏不願嘴上可不敢說,婉轉道:“屬下覺得,宮裏送來的東西必然幹淨,現在洗了再放到冬日,會不會變了樣子?”

  “本王的新衣向來都是洗過一次才穿的,難道錢管家不知道?”

  知道個鬼啊!嶽千燭根本不知道夏沐濋還有這種習慣。

  夏沐濋向洗衣房的方向點了一下頭:“走吧。”

  嶽千燭隻能點頭,不是她不給夏沐濋洗衣服,隻是覺得今日洗衣原因有點牽強,總感覺他是把心裏的怨氣撒在自己身上。自己無辜的很。

  尤其是——

  嶽千燭這邊坐在木凳上彎腰洗衣服,夏沐濋那邊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的景象,讓嶽千燭越來越相信,夏沐濋是拿自己尋開心!

  就在這時,門外匆匆跑來一個士兵,大喊:“王爺不好了!別院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