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細作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728
  杜含秋與唐路的生意十分順利,這除了杜含秋的能力之外,與唐路的積極也很有關係。

  魯朝的經濟出了些問題,尤其是邊境貿易一直遲遲不能發展起來,所以唐路被臨危受命接手此事。

  這是唐路自從登上太子位以來第一件需要涉外的政務,為了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他不得不來到魯朝邊境最發達的城市謀求合作。

  這個城市正是齊越黔地。

  唐路知曉自己在夏沐濋心中仇恨分量,本意是不願意過來,但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他隻能放低身段謀求合作。好在唐路屬於能屈能伸的人物,並不覺得夏沐濋對自己的蔑視有多大的影響。所以甘願卑躬屈膝一些。

  當然,除了計劃在夏沐濋從上京返回黔地時設下的埋伏追殺。

  唐路原計劃是在黔地設立屬於魯朝自己的商業據點與夏沐濋互換,達成合作。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唐路還特意自己先挑選城郊地段來與夏沐濋協商,不成想這是沐凝的宅子。

  斯人已去,唐路自知自己無顏打擾。

  再加上夏沐濋並沒有合作意向,而杜含秋是少有的商業人才,唐路退而求其次覺得與杜含秋合作也不錯。

  如果讓杜含秋知道自己在唐路心裏是個“次品”,估計他得暴跳如雷。

  而事實上,杜含秋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合作對象,他與上京城皇宮有生意,在上京城有產業,是黔地商會的會長,手甚至伸進了齊越軍隊。這些都滿足唐路需求。

  杜含秋本人又是齊越巨富,算到魯朝更是能達到首富的地位。與這樣的人合作,似乎要比齊越官方合作更加方便靠譜。

  反觀杜含秋,與唐路的合作很快就提上了日程,更是答應在城外建一個客棧據點當做兩方合作的大本營,以表自己的真誠。杜含秋是黔地商會的會長,去白晨那裏得一張對外用地批準的資格證非常容易。

  幾日下來,杜含秋和唐路之間的關係是越來越好,超越了國家和階級,齊越平民杜含秋硬生生與魯朝太子唐路成為了關係要好的朋友。

  上京城出現櫻筠被殺的案子,裏麵涉及到了素人齋的憐霜姑娘。素人齋是杜含秋的產業,也是他在上京城最賺錢的產業,而憐霜更是素人齋的王牌之一。杜含秋本就無意參與朝中的破事,隻是覺得損失個賺錢的姑娘讓自己很是傷心。

  這日杜含秋到驛館去見唐路一起喝酒,就提到了素人齋。

  “不是跟太子殿中吹牛,素人齋絕對是在下遊曆各國見到的最好的青樓。”杜含秋一杯一杯的喝著酒,醉意正濃。可是即便是這樣,杜含秋還是隱藏著自己是素人齋背後老板的真相。

  事實上,杜含秋是素人齋幕後老板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此時唐路也是喝的開心,笑嗬嗬的回應他說:“素人齋?上京城的青樓?”

  杜含秋繼續搖晃著喝著酒:“殿下不是沒去過上京城嗎?怎麽知道素人齋是上京城的青樓?”

  唐路拍著杜含秋的肩膀:“本太子還不許知道上京城的青樓了?”

  “可以可以——”

  唐路繼續笑嗬嗬的說:“實不相瞞,本太子有個在上京城的朋友,他的女人就是上京城素人齋的頭牌。”

  杜含秋連忙擺頭,不可能,他的素人齋是不允許姑娘們有情郎的。

  “唐太子莫要說笑,還朋友——誰不知道你唐太子的朋友——隻能是你的眼線——”

  杜含秋太了解唐路,毫不避諱的在唐路麵前說出“眼線”兩個字。反正唐路是魯朝情報工作的負責人已經天下皆知,杜含秋才不在乎唐路聽到會不會不舒服。

  事實上,唐路不在乎這些說詞。自己都被天下人恥笑過,咒罵過,憎惡過,還能在乎杜含秋不痛不癢的這些話?

  男人之間除了正事,還是會談論起女人。

  杜含秋醉意滿滿的說:“你說你的眼——不是——朋友——叫什麽名字啊?還有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

  他倒要看看似乎哪家的混小子敢勾搭他素人齋的姑娘。

  “不能說——”唐路的手臂架在杜含秋的脖子上,同樣醉意的說:“既然是眼線,我可就說不得。”

  “不會這情郎和情婦都是你的人吧!”杜含秋打了個酒嗝。

  唐路搖了搖手指,嘿嘿笑著。

  杜含秋也跟著笑著:“這女人,那麽多男人圍著還要找別的男人,這是紅顏禍水啊——”

  說罷,杜含秋酒勁兒上來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唐路叫他沒有反應,酒意和睡意一起襲來,拿著酒杯來到床前,一杯酒下肚,倒床就睡了過去。隻是他不知道,此時的杜含秋的酒早就醒了,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看著地麵,開始回顧唐路說的話。

  男人、素人齋的頭牌、情郎、眼線。

  看來他的素人齋是闖入了不該闖入的人。

  “所以你的懷疑是?”嶽千燭激動的站起來,頭撞到馬車頂上頓時倒吸口涼氣。

  杜含秋說:“我立刻寫信回素人齋,才知道憐霜和一個男子有情。唐路說的所有點都能與憐霜對上,所以我懷疑,唐路在上京城的眼線除了那個男子,再就是她。”

  杜含秋說完小心翼翼的看向夏沐濋,憐霜是他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混入一個魯朝細作,杜含秋隻感覺對不起夏沐濋。

  嶽千燭坐回小木凳上,揉著自己的腦袋說:“真是如此,我們還真是放虎歸山了。”

  嶽千燭很是可惜,其實憐霜在她心裏已經算是半個朋友。隻是在國家利息麵前,半個朋友都是不做數的。

  “所以我才快馬加鞭的趕去上京城,路上碰到回來的你們。”杜含秋說。

  嶽千燭問到杜含秋:“不過,您怎麽知道王爺會放了憐霜?”

  杜含秋嫌棄的看著嶽千燭:“就你這腦子還在沐王爺身邊侍候著?憐霜畢竟是我的人,隻要她無罪,沐王爺怎麽也會給我麵子的,怎麽可能殺了她嘛。”

  嶽千燭滿腦子的不確定,杜含秋會不會太自我感覺良好?

  “並不是。”果然,夏沐濋否定:“隻是不想讓無辜的人死而已。”

  杜含秋切了一聲:“搞了半天,你是一點也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嶽千燭想笑不敢笑,清了清嗓子。

  “不過——”夏沐濋說:“她現在並不無辜了。”

  杜含秋收起剛才要翻的白眼,表情嚴肅說:“這次可不是跟你鬧。素人齋可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那裏要是有細作,事情可就不簡單了。”

  素人齋是杜含秋的產業,他太清楚素人齋裏麵的狀況,任何消息都會在男女酒後頻頻流出,對於打探消息的人來說,這是風水寶地。

  夏沐濋微微皺眉,顯然也沒有想到青樓還有唐路的細作,而且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紮入上京城的土地。

  “那個細作已經死了。”夏沐濋說:“看來呼延昌歪打正著殺了一個魯朝眼線。”

  “死了?”杜含秋驚訝:“這麽容易?”

  他可是唐路的人,這麽簡單就死了?

  嶽千燭說:“而且呼延昌昨晚也被人殺了。”

  她想到一個可怕的聯想,如果憐霜真的是唐路的細作,那她肯定武功高強。能夠迫不及待的殺掉呼延昌為郎報仇,憐霜具有很大的動機。

  可是嶽千燭親自將憐霜送出城,並且知道憐霜身體虛弱。她若是凶手,又怎麽行的凶?

  “在大理寺殺的人?”杜含秋再次詫異。

  夏沐濋默認。

  杜含秋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說大理寺的監牢不行,當初修葺的時候我還建議他們買我的木料加固,非不要,現在大理寺卿就等著問罪吧。”

  嶽千燭扯了扯嘴角,都什麽時候了,杜老板還是想著做生意。

  夏沐濋已經習慣了杜含秋的生意人習慣,不去理會他,思索說:“我一直覺得憐霜有些不對勁,可是一直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比如呢?”杜含秋問到。

  夏沐濋說:“比如,她手掌上的厚繭。”

  厚繭?嶽千燭仔細回想在紅紗軍地牢的時候自己給憐霜上藥。

  憐霜的食指被用刑夾傷紅腫,嶽千燭當時為她十指包紮就忽略了她手掌的模樣,夏沐濋卻發現了厚厚的繭子。

  “憐霜是彈琴彈琵琶的姑娘,是用不到手掌的。”杜含秋看著自己掌心上的繭子說:“厚繭怕是從小練習某種兵器所致。”

  嶽千燭下意識的側頭看向夏沐濋搭在桌上的手,五年沒有拿過長槍,他掌心的繭子慢慢都褪去。如果憐霜繭子仍厚,可見她這些年從未荒廢練習。

  “她胸前有疤痕。”夏沐濋繼續說

  杜含秋吸口涼氣:“她胸前有疤痕你也知道!”

  嶽千燭解釋說:“給憐霜上藥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放心,衣服還是穿著的。”

  嶽千燭解釋之快,杜含秋還來不及諷刺夏沐濋幾句。

  “是舊痕。”夏沐濋不理會杜含秋剛才的誇張反應,繼續說:“那疤痕我總是覺得在哪見過。”

  “哪裏?”

  “想不起來。”

  疤痕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麽造成的,但是夏沐濋敢確定傷人的兵器自己應該很熟悉。

  杜含秋擺手說:“罷了,不想了。一路奔波,我需要休息一下。”

  說罷,杜含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靠在馬車上準備好好的休息。

  嶽千燭攔住說:“這是回凰城的馬車,杜老板不是要去上京城嗎?”

  杜含秋說:“沐王爺在這,我還去上京城做什麽。”

  嶽千燭弱弱的問:“你不應該回去收拾素人齋的爛攤子嗎?”

  夏沐濋看向杜含秋,他也想聽聽杜含秋是怎麽回答。

  杜含秋嘖了一聲,看了夏沐濋仿佛在說你的管家笨的可以,然後看著對麵的小青年說:“我是幕後老板!幕後老板的意思即使明麵上不出現,那些爛攤子就讓明麵的老板解決就好了。你!明白?”

  杜含秋剛才好想坐著好好休息,現在被氣地直接躺下,霸占了整個一側的座位。幸虧馬車大,夠他折騰。

  嶽千燭抽了抽嘴角,很是無語

  馬車顛簸了兩天兩夜終於回到了凰城,一路護送的紅紗軍到了黔地邊境就已經撤回。

  夏沐濋剛才馬車來不及休息就看到白晨和陳致迎了上來,向他匯報緊急政務和軍務。嶽千燭去到趙娡歡的院子,向她秉明王妃候選的事。

  現在櫻筠和呼延婉已經去世,夏沐濋的沐王妃大婚又被擱置下來。如今整個齊越慢慢步入秋天,黔地的土地改革也要開始初見成效。

  葉適言還在淮南解決水患,聽說這次萍地派了賀寒生帶領安順軍前去支援。

  現在擺在夏沐濋麵前的隻有一件事——唐路。

  夏沐濋再見到唐路的時候是唐路準備回去魯朝之時。縱然夏沐濋對唐路恨意不減,但是兩國商貿交涉,夏沐濋又在凰城,他不去告別就會落天下人的口舌。

  陳致率領少數神遠軍在城門口站立,忍著憤恨不去看唐路一眼。

  嶽千燭沒有跟在夏沐濋身後,這次是站在神遠軍旁邊。左右看了看兩個熟悉的人,道:“是秦統領讓你們過來的?”

  宋小順笑嘻嘻的說:“是張胖子!”

  “啊?”嶽千燭竟然不知張胖子還有這權利?

  宋小順說:“一會兒這邊結束後,我還得去采購呢。”

  唐佑解釋說:“上次在上京城采購牛肉的差事辦的不錯,宋小順現在是專門負責采購的。”

  專門負責采購,這就說明宋小順現在也是有點小權利了。

  嶽千燭用手臂撞了一下宋小順,為他高興:“行啊,這可比天天摘菜要舒服多了。”

  宋小順笑著說:“更重要的是錢多了點,還能出來玩。三兩,這下大哥我可就能天天找你玩了。”

  “我等著你。”嶽千燭笑著說。

  不遠處夏沐濋和唐路對立站著,兩人距離不近,就連裝作親切也做不到。兩方氛圍冰冷,好在有杜含秋活絡氣氛,才使得兩方並不尷尬。

  嶽千燭看向旁邊安靜的唐佑,他很平靜的看著一切,感覺一起都與他無關。

  這個送行的儀式無聊的很,可唐路偏偏喜歡這個陣仗,他與夏沐濋寒暄幾句之後就上了啟程回魯朝的馬車。

  浩浩蕩蕩,好不誇張。

  礙眼的馬車身影終於遠去,就在所以人準備回城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奔來馬蹄聲。馬車窗口探出一個人少年的身影,向這邊揮手大喊:“沐王表哥!我來了!”

  嶽千燭回頭看去,蘇惟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馬車上的平萊王府的牌子也越來越清晰。

  “沐王表哥!”看見大家沒有要迎接自己的意思,蘇惟以為夏沐濋等人沒有聽見,又喊了一聲。

  夏沐濋無奈歎氣,送走一個倒黴的,又來一個大佛。

  “杜含秋。”

  杜含秋一直在看著過來馬車,被叫到名字愣了一下:“怎麽?”

  夏沐濋沒有看到杜含秋不自在的反應,搖扇走在前麵說:“就唐路的事,本王有事問你,私聊。”

  “好。”杜含秋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車,轉身跟在夏沐濋旁邊。

  對杜含秋來說,有些人還是不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