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抓(二)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688
  “什麽?”馮恒吃驚。

  齊遠彬繼續道:“本公子昨夜在素人齋,被人綁架帶走了一天一夜。你說我為什麽不能幫他?”

  馮恒犯了難,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問道:“齊公子怎麽就知道是他?”

  “不僅是他,還有葉適言。他們綁架了我,問的都是科舉的案子,現在整個上京城除了他們,還誰查這個案子!”齊遠彬說的大言不慚。

  嶽千燭跪坐在原地,將齊遠彬的話聽的一清二楚,道:“那隻是齊公子的推測,你有何證據說就是我們!”

  “你小子是不是找打!”說著齊遠彬就要抬手打去,就被馮恒給攔了下來。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這是衙門大堂,你不能動手啊。”

  齊遠彬收起手:“好,我不動手,馮大人趕緊用刑,我看這奴才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齊遠彬指著嶽千燭道:“本公子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能不能說出證據來。”

  世人都說齊遠彬是京中紈絝子弟之首,以前馮恒還不信,認為高官子弟有些傲氣實屬正常,如今看來他還真是不可理喻。對麵是沐王府的人,無人敢動。

  齊遠彬看著馮恒還不下令,立刻吼道:“馮大人,你難道還要本公子親自動手!”

  馮恒微微歎氣,走到桌前,坐下,拍了手中的驚堂木。

  “堂下之人,可否認罪?”

  嶽千燭挺直身板,回道:“沒有證據,我不認罪!”

  “你!”齊遠彬大罵:“好你個奴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嶽千燭害怕的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發現本來應該落在自己臉上的巴掌並未響起,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陳致已經站在自己旁邊,手裏緊緊握著齊遠彬的手臂。

  “大膽!”陳致吐出兩個字,將齊遠彬甩在一邊。

  齊遠彬握著手腕,看著陳致,大為震怒:“你!你是誰?”

  “是本王!”

  嶽千燭怔在原地,聽著夏沐濋的聲音從身後由遠及近的傳來。

  馮恒看見是夏沐濋過來,匆忙起身到夏沐濋身邊行禮:“下官拜見王爺!”

  嶽千燭原地轉身伏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去。

  “本王多年不在京,現在連個小小的中書令之子都改動本王頭上的土。”一襲紫袍從旁而過,遮住了嶽千燭的視線。

  齊遠彬不識夏沐濋,聽聞其名未曾見過其人,看到馮恒如此卑躬,想必來人就是傳說中的沐王爺。其實不用看馮恒的反應,單看那人手持折扇,目光冷清,高高在上的神情,就不難猜出此人的身份。

  “拜——拜見沐王爺。”齊遠彬下意識行了大禮。

  夏沐濋隻是看了一眼齊遠彬,接著看著在自己腳邊跪拜的嶽千燭,開口言語:“你要跪到什麽時候?”

  嶽千燭聽著聲音是從自己頭上傳來,緩緩的抬起頭,雙眼無辜的看向他,她知道自己這次在京縣衙門是有救了。

  “齊公子誣陷屬下昨夜綁架於他,正在被馮大人審問。”

  馮恒心塞。

  “哦?”夏沐濋看向馮恒:“審出結果了嗎?”

  “未曾。”

  夏沐濋打開出岫扇,搖在自己身前:“既然沒有結果,不能確定我的人綁架了齊公子,現在還要跪著?”

  “自當不是自當不是。”馮恒嚇得立刻來到嶽千燭身邊,將她親自扶起。

  陳致拿來一張椅子,放在夏沐濋旁邊。

  夏沐濋坐了下來,手裏把玩著扇子,說:“既然是齊公子連夜告狀,又涉及到了我沐王府的人,我在旁聽審,不過分吧。”

  馮恒心裏已經翻江倒海,不過一天的時間,他感覺把京中最有權勢的幾家都給招惹了。

  “王爺能來聽審,自當是不過分的。”馮恒笑著,看了齊遠彬一眼,讓他趕快想辦法找他爹來。自己走到桌前,重新審問。

  驚堂木一響,馮恒問道齊遠彬:“何人告狀,所告何事?”

  齊遠彬有幾分才學,雖然懼怕夏沐濋,但是將他的經過說明的十分詳細,包括自己被綁架,被審問,審問內容全部一一告知,甚至露出自己的雙臂,上麵還有被用刑的鞭痕。

  馮恒聽到告狀緣由,單聽齊遠彬所言,懷疑葉適言和一起辦案的錢三兩確實說得通。不過礙於夏沐濋在此,馮恒還是要聽聽堂下被告所言。

  嶽千燭心中一絲驚慌,她穩定心神後說:“我昨晚在府中。”

  “哪個府中?”馮恒問。

  “忘月軒。”嶽千燭答:“在忘月軒與參政大人商討白天查到的細節。”

  這是嶽千燭和葉適言在一起商量好的說詞,隻要齊遠彬有後續動作,他們就統一說明昨夜一起在忘月軒府上商量案件。與深夜綁架齊遠彬毫無瓜葛。

  “你們查到了什麽?”馮恒繼續問。

  嶽千燭看向馮恒說:“此乃案件明細,沒有真相大白之前不宜透露。”

  馮恒啞口無言,轉而又道:“你和葉大人都是齊公子所告之人,不能互相作證。”

  這時陳致站出來說:“昨夜,我曾到過葉參政的房間,見到過葉參政。”

  “馮大人,他們都是一處的人,作證也不算數的。”齊遠彬有些急了。

  啪的一聲!夏沐濋用力合上扇子,看向齊遠彬:“齊公子是在質疑本王的人,串通一氣?”

  “這——”齊遠彬自知無法對夏沐濋爭論,看向了馮恒,讓他出麵周旋。

  馮恒接到眼神,訕訕的笑著:“齊公子也是急了些,還請沐王爺莫怪。”

  齊遠彬回憶昨晚,突然說道:“昨夜給我下藥的是一女子。”

  嶽千燭的瞳孔一震。

  “對,就是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我還在想天下怎麽會有如此過分豔麗之人,現在思來想去隻要一種可能,就是故意扮上濃妝用來掩蓋麵容。”齊遠彬上前一步說:“雖然她的樣貌讓人看不清,但是她的身形卻與沐王爺的這位隨從極其相似,就連聲音還有幾分相似。”

  齊遠彬找到了方向道:“大人,我要求驗證此人真身,如果他是女子就證明是昨日之人!”

  嶽千燭的手在袖子中緊握,這個時候怎麽會出來驗明真身的岔子。

  馮恒看了一眼夏沐濋,見他沒什麽反應,依舊是氣定神閑,故而對齊遠彬說:“你想怎麽證明?”

  齊遠彬哼笑:“簡單!這裏都是男人,讓他脫掉上衣即可。”

  “不行!”嶽千燭下意識的否定出口,說完的一瞬間就立刻反悔。

  這次就連陳致也不禁側目看著這個單薄的人。

  “為何不行?”齊遠彬大步走到嶽千燭麵前道:“難不成你真是女子,故意入素人齋扮上濃妝灌醉我,再綁架我?”

  嶽千燭搖頭道:“並不是。”

  她穩住心神,坦然的看向齊遠彬說:“我昨日在忘月軒,根本就不知道你會在素人齋。而且你剛才也說過,你見得是素人齋的憐霜姑娘,我都不認識她,怎麽會跑到她身邊去灌醉你。”

  “那你就證明給我們看啊!”齊遠彬吼道。

  “我憑什麽給你看?”

  “不給我看,你就是心虛。”

  “給你看,便是我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嶽千燭反駁道:“我是沐王府的人,你這麽做是不僅是侮辱我,也是侮辱沐王府。”

  好一個狐假虎威!夏沐濋心中讚歎,嶽千燭一臉正直說謊的能力還真是與日俱增。

  齊遠彬哼道:“是嗎?那就看看,碰了你又怎樣!”

  話剛說完,齊遠彬便伸手向嶽千燭衣領去,想要扯開她的衣服。嶽千燭驚慌,嚇得後退一步,豈料一支扇子伸了過來,打開齊遠彬的手腕,扇子上邊緣直接用力的劃過他的手背,鮮血直流。

  緊接著,嶽千燭感覺到自己的身前擋住一個人影,那人高高在上,語氣冰冷的說道:“在本王麵前動人,你當本王是死的嗎?”

  場麵極其的緊張。

  馮恒嚇得立刻走過來向夏沐濋請罪。

  “馮恒,京縣衙門之上原告可私自動武,本王看你的府尹也別做了!”夏沐濋不知哪裏的火氣,全都撒在了馮恒身上。

  “王爺贖罪,王爺饒命!”馮恒立刻下跪求饒。

  夏沐濋收起扇子,回頭看了一眼微微顫抖的嶽千燭,哼了一聲,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坐下。

  “求饒就不必了。”夏沐濋說:“給本王一個交待,本王不會為難你。”

  馮恒最怕的就是交待,他到底要給誰交待?

  今日夏沐濋最大,他是皇子是王爺,馮恒惹不起。可是過幾日夏沐濋回去黔地,這裏還是薛清平的掌控之中,中書令會處處與他難堪,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馮恒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位置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就在這時,衙門口來了兩人。

  馮恒喜出望外,終於看到了救星。來者正是皇上身邊的萬裏公公和中書令齊弘文。

  “拜見王爺。”萬裏掃過拂塵最先向夏沐濋行禮。

  齊弘文看到一旁捂著自己手背大氣不敢喘的兒子,忍著脾氣向夏沐濋行了臣禮。

  “爹,你快救救孩兒吧。”齊遠彬害怕的出現了哭腔。

  齊弘文當然心疼自己的兒子,當下就問道:“馮大人,你真是給我兒子用刑了?”

  夏沐濋回聲道:“不是他,是本王。你的兒子在本王麵前對本王的人武力撕扯。齊大人覺得,本王能忍?”

  齊弘文忍著自己心中憤恨,不再去看自己兒子的傷,也不再去聽他的求救。來到夏沐濋麵前,行禮道歉。

  “是微臣管教無方,頂撞了沐王爺,還請沐王殿下寬宏大量。”

  夏沐濋沒想到齊弘文竟可如此隱忍,微笑道:“令郎隻是跋扈了一些,本王不在意。”

  “多謝沐王殿下。”齊弘文行了謝禮站直身子。

  齊遠彬還想說什麽,看到自己父親瞪了自己一眼,立刻閉上嘴。

  萬裏公公的臉上掛著他的標準微笑,來到馮恒麵前說:“老奴是奉了聖上之名,來聽今夜案件的結果。還請馮大人繼續審案。”

  馮恒現在將萬裏公公看做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隻要有聖命,什麽沐王府什麽中書令,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們地位再高權勢再大,還能高的過皇位,大的過皇上!

  馮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來到桌前,再次敲響了驚堂木。

  “既然齊公子懷疑錢三兩的身份,我們還是要繼續驗的。”

  嶽千燭聞言,剛才劫後餘生的感覺立刻消失,轉而進入了無限的緊張。現在不是剛才,剛才還可以假借夏沐濋的名義,現在是聖命在此,她無法阻止。

  “來人!”馮恒叫人來查看。

  “等一下。”夏沐濋出言阻止。

  齊弘文站在一側道:“難道沐王殿下有意包庇?”

  夏沐濋輕笑一聲:“齊大人多慮了。隻是剛剛我的隨從已經表示在堂上驗身的不滿。如此大張旗鼓的驗明我沐王府的人,真是太不給本王麵子了。”

  馮恒見夏沐濋有意後退一步,連忙說:“王爺說的是,那咱們到後堂去驗?”

  在哪驗不都是驗嗎?此時的嶽千燭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往後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夏沐濋打開扇子搖在身前:“那就聽馮大人的。”

  齊弘文說:“那為了以示公平,讓萬裏公公來驗身如何?”

  萬裏公公笑著說:“老奴不過是來聽結果的,這不太合適。”

  “合適。”夏沐濋笑著對萬裏公公說:“公公是代表聖上來的,最為合適。”

  萬裏公公和藹的笑著說:“既然殿下和齊大人信任老奴,老奴便多走一回。”

  嶽千燭咽了咽嗓子,手心裏滿是冷汗。她看到夏沐濋向自己走過來,伸出手向自己的衣領。她下意識的向後要躲,可是還是被夏沐濋的手扯到了。

  他一邊整理嶽千燭的衣領一邊說:“萬裏公公不會為難你,你進入後堂以後,要聽公公的話。本王再提醒你一句,這裏是京縣衙門,要的是真話。別把這當做沐王府,沒有人像本王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罩著你。明白?”

  嶽千燭看著夏沐濋的眼睛,在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真實。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便隨著萬裏公公進入了後堂。

  不過一會兒,嶽千燭雙手捂著胸口跟著萬裏公公走了出來。

  “公公,如何了?”齊弘文上前問著。

  萬裏公公笑著說:“錢三兩真是太瘦了,怪不得不想在堂上驗明真身,畢竟哪個男人都不想這麽丟人。”

  “公公!他是男人?”齊遠彬捂著手背焦急問道。

  萬裏公公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男人!”

  “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不信任本公公?”萬裏公公對齊遠彬的質疑很是不滿。

  馮恒終於可是緩口氣道:“齊公子,看來,你的猜測是錯的啊。”

  “不可能不可能!”齊遠彬否認著:“或許,昨夜就是他男扮女裝來陷害我的——”

  大堂上起了騷亂,沒有人注意到,一旁坐著不吭聲的夏沐濋,此時稍稍鬆開剛剛握緊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