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華夏人文薈萃之地，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美譽！

  不過此時的蘇州氣氛卻有些壓抑，因為傳言當今皇帝為了搜刮錢財，派了太監李進忠率領大軍南下。

  這李進忠更是心狠手辣，所到之處天高三尺，無數百姓被逼的賣兒賣女，更有豪門富商被李進忠盯上，直接尋個罪名安上，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百姓向來喜歡相信這種恐怖的傳言，於是當李進忠往蘇州而來的消息傳開之後，蘇州百姓竟然人人自危，有些人甚至帶著全家老小出城避災去了！

  不過蘇州終究是繁華之地，更多的人指著在蘇州營生，因此雖然有不少人離開，但整個蘇州卻還是繁華依舊，甚至比平時多了不少讀書人！

  在一家酒樓之中，便有數十讀書人聚會，隻是此次他們沒有高談闊論，賦詩作對，而是一個個滿臉憤怒，神情激憤！

  其中一個藍衣書生，站在眾人中間，高聲道：“諸位，那李進忠堪比當年王振、劉瑾，不但蒙蔽聖聽，欺壓良善，更是貪得無厭，入山東強壓聖人門第，巧言欺君廢了敢於犯顏直諫的德王，入南京更是威逼南京勳貴，搜刮白銀千萬兩之巨，而今那李進忠直奔蘇州而來，想必蘇州又要被他塗炭，我等讀聖賢書，必不能讓此獠荼毒蘇杭！”

  此人說完，立即又有人站起來道：“那李進忠若隻是搜刮金銀倒也罷了，可他竟然帶著許多空白的聖旨，如果對他孝敬有加，他便直接封官，若是得罪了他，便要下旨殺人，當年立皇帝劉瑾權傾朝野，怕是也沒有如此威勢，咱們貿然與之相抗，怕是難免殺身之禍！”

  “那又能怎麽樣？”藍衣書生凱然道：“殺身成仁，舍生取義，此乃我輩讀書人的氣節，如果這位兄台怕了那閹賊，不如早早去拜他做個幹爹，倒也能得一時富貴！”

  “胡說！”剛剛說話那書生立即羞惱地喝道：“你敢舍生取義，難道我就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我便寫下萬言書，控訴那閹賊李進忠的罪狀，若有不怕死的，便與我一同署名上奏天子，若是有那明哲保身之輩，在下也不強求！”

  “正該如此，咱們就寫下萬言書上奏天子，讓那閹賊李進忠原形畢露！”

  “今日在座之人若是有人懼怕那閹賊的，就請速速離開，我等不屑與此種人為伍！”

  “那閹賊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我等願意一同上書！”

  所謂書生意氣便是如此，不管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隻要是讀書人都會有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在這麽多人麵前自然沒人會做縮頭烏龜，很快一篇洋洋灑灑的萬言書寫成，在座的讀書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在上麵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樣的事情在蘇州各處不斷上演，越來越多的讀書人被撩撥起了火氣，當眾慷慨陳詞怒斥李進忠惡行者有之，賦詩題詞諷刺朝政者有之，甚至有人大張旗鼓地要在李進忠進城時將他打死！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蘇州城鬧的沸沸揚揚，但那些錦衣衛、東廠的人卻沒有絲毫動靜，這也讓那些讀書人鬧得愈發的厲害，就連那些謹小慎微的普通百姓也跟著鬧起來！

  一時間蘇州滿城盡是誅殺閹賊之聲，仿佛隻要李進忠一進蘇州，就會被蘇州百姓千刀萬剮，可是這些事情卻沒逃過東廠的眼睛，蘇州的情況，正被不斷地送出去！

  就在蘇州沸沸揚揚之時，在蘇州城中一座幽靜雅致的園子裏，周家家主周逸夫和齊家家主齊懷遠，正在一處涼亭之中飲茶手談！

  周逸夫落下一子後，語氣頗為無奈地道：“王家、宋家、劉家、張家又往天津發了幾十船的糧食，韓家也好像得了什麽消息，這次竟然沒接老夫的帖子！”

  齊懷遠捏著棋子，眼睛盯著棋盤，但嘴裏卻問道：“周兄應該很久沒得到京裏的消息了吧？”

  說完將手中棋子落下！

  周逸夫眼角微微一抽，隨即冷笑一聲道：“看來齊賢弟也是如此啊！”

  齊懷遠抬頭看著周逸夫，苦笑道：“京裏最近流傳一句話，叫做槍打出頭鳥，看來你我兩家就是那出頭之鳥了！”

  “哼！”周逸夫憤然將一枚棋子落入盤中道：“就算你我兩家是那出頭鳥，也不是誰想打就能打的！”

  齊懷遠淡然一笑道：“周兄可是已經有了什麽舉措？”

  周逸夫狠厲的目光閃爍，咬牙擠出兩個字：“倭寇！”

  齊懷遠聞言，將要落下的棋子停在半空，看著周逸夫良久才落下棋子，又沉吟片刻道：“此舉雖然是兵行險招，但也有死裏求活之意，隻是現在那些海上的人似乎對上岸的興趣不大，不知周兄如何讓他們上來呢？”

  “銀子！”周逸夫斬釘截鐵地落下一子：“老夫用三十萬兩銀子，請！倭國的李大當家派五千倭寇上岸，隻要先把李進忠領的那兩千騎兵滅了，再讓倭寇擾亂東南，相信你我這兩隻出頭鳥，就可以飛上枝頭觀虎鬥了！”

  “哈哈哈哈！”齊懷遠忽然大笑道：“周兄果然好氣魄，小弟隻是用了二十萬兩銀子，召集了四五千三山五嶽的悍匪，你卻直接請動了海龍王，看來這次那李進忠是必死無疑了！”

  “哦？”周逸夫驚喜地看向齊懷遠，喜道：“原來賢弟也有這樣的想法，看來你我兄弟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哈哈哈哈！”

  在南京通往蘇州的官道上，李進忠正坐在馬車裏看著不斷送來的情報，不過那些情報之中都是些蘇州城裏的讀書人和百姓鬧騰的事情，這讓李進忠雖然氣惱，但也沒放在心上！

  忽然一份畫著三道紅杠的情報落在李進忠眼裏，他立即拿起來仔細觀看，結果一看之下臉色頓時就白了！

  “停車！快停車！”李進忠忽然大喊一聲，隨即就跳下了馬車！

  好在車夫經驗老道，在李進忠喊的時候就勒住了馬，這才沒讓李進忠摔個狗啃屎！

  李進忠跳下馬車，不管不顧地喊道：“快請曹大人，快請曹大人！”

  很快曹淩騎著馬飛奔而來，見到李進忠就曹淩跳下戰馬，問道：“李公公，出了什麽事？”

  李進忠將那份情報送到曹淩麵前，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周家和齊家請了上萬倭寇，要伏擊咱們，曹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曹淩接過那份情報，仔細看了一遍，臉上的神情漸漸猙獰起來，忽然曹淩大笑道：“好！好！好！總算是碰到有骨氣的了，哈哈哈哈！”

  李進忠看著近乎癲狂的曹淩，心道：“這曹淩莫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