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憨看朱由校對自己打造的這支火槍很滿意，老臉都笑成菊花了，打著躬說道：“回萬歲爺，小老兒打造的這支火槍，別說連打兩百槍，就是五百槍也沒事兒，如果打不到五百槍，萬歲爺就取了小老兒這顆腦袋去！”

  朱由校拍著李老憨的肩膀道：“您老人家這顆腦袋可寶貝的很，朕是萬萬舍不得要的，朕隻求你們老幾位長命百歲，給咱們大明朝多帶出幾位大匠出來！”

  李老憨被朱由校說的是熱淚盈眶，擦著淚水道：“萬歲爺放心，小老兒保準不藏私，把這身本事原原本本傳下去，等小老兒回去也跟他們幾個老家夥說，誰要是帶徒弟的時候敢藏私，小老兒就跟他拚命！”

  朱由校好言勸慰了幾句，又將李老憨拉到一邊，低聲問道：“朕讓你們做的新琉璃可做成了？”

  李老憨眼裏的淚水還沒幹，但此時卻露出了餓狼般的目光，微微點頭，低低的聲音道：“萬歲爺放心，東西已經做出來了，純淨、透明，做了一輩子琉璃的王犇眼睛都哭腫了，不過這件事按照您的吩咐，隻有將作監幾位大人，和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知道！”

  朱由校一聽他秘密交代的任務，竟然這麽多人知道，不禁眉頭皺了皺，但卻沒多說什麽，又讚揚了李老憨幾句，便讓他帶著火槍離開了！

  等李老憨走了之後，朱由校才看著在一邊傻站了半天的四位大人說道：“諸位對這支火槍有什麽看法？”

  已經就任兵部尚書的張維賢立即挑著大拇指道：“這火槍打的遠，勁兒也大，尤其是皇上的槍法更是出神入化，隻不過這東西明明是火銃，皇上為什麽要稱其為火槍呢？”

  朱由校這才想起來，這個時代的槍指的隻是長槍，而火槍是被稱為火銃的，不過朱由校倒不覺得有什麽尷尬，隻是笑了笑說道：“火銃本來就是從宋時的突火槍演變而來，所以叫做火槍也沒什麽不妥吧？”

  張維賢立即躬身施禮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兒，老臣受教了！”

  朱由校又轉向方從哲、劉一燝、徐光啟三人問道：“不知三位大人對這新式火槍有什麽看法？”

  方從哲道：“這新式火槍的確是軍中利器，如若配發軍中，定然能克敵製勝，隻是此物威力太大，軍中倒不宜配備太多，否則怕是要有禍事！”

  朱由校翻了翻白眼兒，嗤笑道：“方閣老還是太小家子氣了，這麽好的東西自然要大量裝備軍隊，如果朕手下有十萬火槍兵，足以安定天下，如果朕手裏有五十萬火槍兵，就算打到天邊兒去也不在話下！”

  劉一燝最聽不得朱由校時常冒出來的這種窮兵黷武的言論，哪怕他剛剛被朱由校委以重任，又被朱由校大大地震驚了一次，但劉一燝骨子裏那種儒家根深蒂固的保守思想還是沒有改變，所以在這個時候劉一燝必然是要說話的！

  “陛下，所謂國雖大好戰必亡，兵家之事總歸不詳，還請陛下三思！”劉一燝這番話說的中規中矩，也沒什麽煙火氣，倒是顯得恭順了很多！

  “是啊！劉閣老說的對，窮兵黷武總歸不是好事，可劉閣老隻記得前一句，卻忘了後麵那句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了，何況現在還不是太平盛世，東虜、蒙古就夠我們頭疼的了，海上還有遠道而來的敵人，澳門、台灣都被西洋人占據了，他們不遠萬裏踏海而來，為的是土地和財富，隻是現在他們的力量不足，所以隻能做海商、海匪，可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力量足夠強大了，就會把我們像牲畜一樣驅趕、宰殺，到了那時候宗廟、道統、祠堂，都會化為齏粉，劉閣老你說我們是現在就開始準備，還是坐以待斃，等著滅頂之災臨頭呢？”

  朱由校一番長篇大論，把劉一燝說的是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其他三個人，方從哲和張維賢跟他一樣，都是一臉錯愕和不解，倒是徐光啟眉頭緊皺，似乎明白一些！

  “陛下，請恕老臣愚鈍，北方胡虜素來就是中原大患，你來我往打了幾千年了，可中原還是中原，漢人還是漢人，怎麽那些紅毛番會比胡虜還要厲害？竟然要絕我宗祠，滅我文化？”劉一燝現在也學會敏而好學，不恥下問了，既然不明白朱由校的話，那問清楚就是了！

  “這事你可以問徐尚書，他會告訴你為什麽的！”朱由校指了指徐光啟說道！

  三道驚奇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了還在皺眉的徐光啟，方從哲一抱拳道：“徐尚書，還請為我等解惑！”

  “唉！”徐光啟歎了口氣道：“在下早年與西人利瑪竇交好，從他那裏在下得知西洋諸國，都是信奉天主教的，而天主教是一神教，所有不信神的人，都被視為異教徒，是要被燒死的！”

  方從哲眉頭微皺道：“天下神佛多不勝數，信奉者更是不計其數，難道那些紅毛番還能將天下人都殺光了？”

  徐光啟搖搖頭道：“據下官所知，他們每到一處，若是當地人強大，他們便傳教並與之通商，若是弱小，便殺其人，奪其地！”

  劉一燝冷哼一聲，衝著朱由校抱拳道：“此等人與強盜何異，臣請陛下下旨，驅逐我大明境內所有番人！”

  朱由校對劉一燝這種排外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劉愛卿所言極是，不過自從前元時有個叫馬可波羅的意大利人，從中土回到歐洲，並且寫了一部叫《馬可波羅遊記》的傳記之後，原本隻是在自己土地上打來打去的西方人，便開始了對整個世界的探索，可以說他們現在比我們了解這個世界，也更熟悉這個世界，雖然他們的人品不怎麽樣，但朕認為師其長，去其短還是很有必要的！”

  方從哲撚須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陛下深諳其中三味矣！”

  “哈哈哈哈！”朱由校負手大笑道：“方閣老所言極是，我堂堂天朝不但要有引領萬邦向善的氣魄，更要有包容萬邦的心胸，過去我們沒了氣魄也沒了心胸，就知道圍著自己這個小圈子打轉轉，實在是愧對天朝之名，因此朕要劉閣老開創新學，就是要重新振作儒家，要讓儒家走上淺顯易懂，包羅萬象，造福萬方的道路上來，因此朕認為新學就定名為普學，即為普世之學的意思，不知道劉閣老覺得怎麽樣？”

  劉一燝這時候哪裏還管的了其他？連忙躬身道：“老臣覺得如此甚好！”

  徐光啟見朱由校竟然有如此心胸，心中一動，施禮道：“陛下，微臣奏請陛下恩準，招募澳門之番人整訓軍伍！”

  朱由校知道曆史上徐光啟的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而且大明朝廷也真的招募了二十多個歐洲軍官，不過因為語言和軍製等等障礙無法溝通，這些人隻留用了不到半年就被辭退了！

  現在徐光啟按照曆史的脈絡，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除了讓朱由校感歎曆史車輪的慣性之大，也覺得這是一個展開自己圈錢大計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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