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特別是對於穀小滿來說。

  看了如來佛祖的星圖，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麽李白在談論到這些問題時，總會顯得有些躲閃。

  為什麽連龍族也不知道這些真相。

  原來這個世界……真是圓的。

  就和自己之前猜測的一樣，無論李白，季青臨，乃至於天界佛界的所有人，他們都是外星人。

  凡間就是地球，天界就是太陽，被稱為天熾星，佛界就是木星，叫做天竺星……

  看到穀小滿開口，唐三藏也拱手回禮：“願聞其詳。”

  對於唐三藏自己來說，他的心理鬥爭當然是激烈的，腦海裏也同樣迷茫，這種單向的信息獲取，其結果隻會導向對方所希望的方向。

  所以此時出現了一個局外人，一個他能夠給予足夠信任的人。

  因為真正的孫悟空並沒有出聲反對，唐三藏明白，這就代表著他可以信任穀小滿，這個身穿龍族戰甲，長著六隻耳朵的年輕人。

  既然可以信任，那麽當然可以聽取建議。

  “保持清醒的頭腦，作出自己的判斷……”，佛祖這些話依然是對著唐三藏說的，聲音保持理性，內容卻依然循循善誘。

  不過此時的唐三藏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隻是雙目有神的看著穀小滿。

  穀小滿做了個深呼吸，他聽詢了佛祖的“建議”，確保大腦有足夠的供氧，以供作出清醒的判斷。

  隨後穀小滿說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就隻有這八個字而已，穀小滿沒有選擇多說，因為如來的舍利子一直在移動，不斷的逼近唐三藏，他湛藍色的光線，長度已經所剩無幾。

  不止如此，穀小滿也從未忘記，西天取經一路走來，越接近靈山，妖怪反而越多，靈山附近的獅駝嶺更是妖魔的一大聚集地。

  他也記得，大聖因為如來的一句威脅。在五行山下枯坐了五百年。

  佛界嘴上喊著普度眾生，卻從來都沒有多少實際行動，就算是和仙界相比，佛界也遠遠有所不如。

  盛世和尚開門，亂世道士下山，不說別的，就說這一“剃度”，生而為人非得在頭頂上燙一塊戒疤，剃個光頭，穀小滿就覺得無趣的很。

  而相比下來，或許是因為人間神靈遍及全天下，天界對人間有一定的控製需求，所以反而有了“亂世道士下山”的說法。

  總而言之，無論天界還是佛界，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

  於是唐三藏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如來佛祖。

  此時他的眼裏沒有多餘的情緒，唐三藏或許已經做到了真正的無喜無悲。

  充斥心神的，隻剩下昂揚的鬥誌，不屈的意誌，自信……

  佛祖幹澀的聲音從空中傳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也許是示弱。

  但唐三藏笑意依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沒有人再去深究佛祖那救人一命，到底是救誰的命。

  也沒有人再去說欠債還錢，欠的又是什麽債，還的又是什麽東西……

  所有人都明白了，對於現在的情況而言，對於唐三藏而言，多說無益。

  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在湛藍色光線即將消失的時候，就在佛祖的舍利子來到唐僧頭頂，又緩緩落下，即將從下而上，進入唐三藏的身體時。

  唐三藏抬起了腳。

  ……

  他的腳上穿著一雙鞋，這是一雙很普通，很普通的千層底布鞋。

  倘若仔細看的話，或許還能看到鞋底上沾著的汙泥，鞋麵上有許多灰塵。

  然而就是這麽一雙普通的鞋，縫縫補補，一路走來，越過了千山萬水，走完了九九八十一難，從東土大唐到了西天，從西天大雷音寺又到流沙河。

  這是一雙行過萬裏路，踏過百草土地，一雙普通的布鞋。

  隨後，這雙鞋毫不停頓的踩了上去。

  正好踩在了那顆舍利子上。

  再然後，唐三藏的小腿用力，腳麵微微弓起……

  “噗呲～”

  一聲清脆，隱不可聞的聲音從中傳來。

  這是一聲碎裂，又或是一聲道別。

  這一踏，天地變色，這一踏，日月無光。

  如來佛祖的舍利子，就此被唐三藏一腳踏碎！

  ……

  這就是他選擇的死亡，唐三藏仰天長笑：“這是我的一小步，卻是我們整個人間的一大步，三藏一生有此壯舉，足矣！”

  就在舍利子破碎的一刹那，還來不及感慨，季青臨便對穀小滿傳音道：“就是現在！”

  穀小滿想也不想，朝著“孫悟空”的方向，單手擲出隨心鐵杆兵，以蟠桃之力遠遠的牽引著。

  大聖的靈魂意識通過金箍棒，借助穀小滿的靈力，又傳遞回了“孫悟空”的身體。

  金箍意識，本就是如來佛祖製造出來的東西，與他的靈魂意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鬥戰勝佛“孫悟空”就相當於如來佛祖的一道分身。

  此刻如來舍利子破碎，正是絕好的時機，這是金箍意識最虛弱，最有機可乘的時候。

  “孫悟空”抱著頭，在地上不停的翻滾撲騰著，季青臨揮出一道光幕，將大聖籠罩。

  大聖的本體意識，正在和金箍意識做著最後的決戰。

  ……

  變故一個接一個，如來佛祖目呲盡裂，他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一次終究失算。

  誰能想到唐僧在金蟬子之前居然還有一世，甚至進入了方寸山，嚴格來說是孫悟空的師兄。

  一招失算，滿盤皆輸，佛界從李修緣到孫悟空，耗費了數千年時間的孤注一擲，終究落得滿地雞毛。

  四大菩薩跌倒在地，全部身受重傷，奪舍過程被切斷，他們同樣遭受重創，命不久矣。

  忽然，四大菩薩中的靈吉菩薩擠出了一個慘笑。

  “哈哈哈哈哈……。”

  “豬八戒”卞莊，突然從地麵的土中跳了出來，方才大戰之時，他被巨靈神以大力砸下地麵，暈厥了半天這才醒過來。

  眾人不知靈吉菩薩為何哈哈大笑，隻是觀音卻仿佛明白了些什麽，搖頭歎息道：“真沒想到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