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身體雖然胖，但動作卻很迅捷靈活，白白淨淨的豬手一把抄起了人參果。

  “師父，既然你們不吃，不如給俺老豬吃吧！”

  說完，豬八戒便把人參果一口塞進了嘴裏，咧著嘴看了看唐僧，又抄起一個塞進嘴裏。

  “嘿嘿，大師兄？”豬八戒看起來意猶未盡，還不滿足。

  “哼”，大聖轉過頭去，不想搭理這頭笨豬。

  豬八戒大喜望外，拿起本屬於孫悟空的最後一個人參果，“咕咚”一下便進了口裏。

  唐三藏無奈道：“你這貪吃徒兒，哪有是你這般吃食的？”

  豬八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俺老豬吃的太快，都沒嚐著味兒”，隨即又轉向那兩位道童。

  “這果子還有沒有？俺老豬還沒嚐著味兒呢，能不能再來一點，這次俺老豬絕對仔仔細細的吃！”

  兩個小道童哪裏見過豬八戒這樣麵相的人，豬頭豬臉，肥頭大耳，看著甚是嚇人。

  “沒…沒有，這是我們師父的寶物，沒有他的允許，你們不能再吃了。”

  ……

  “不能再吃？”

  一聲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一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馬冰河！

  這一聲，於無聲處聽驚雷，如雷貫耳！

  孫悟空拍案而起，一掌落在石桌上，頓時碎石翻飛，整塊石桌都四分五裂。

  大聖齜牙對著小道童：“不就是個小小的人參果，俺老孫要吃的東西，你這黃口小兒憑什麽不讓我們吃？”

  “糟了……”，穀小滿歎了一口氣，心裏對某位吳姓人士更加欽佩起來，看來結果最終，大聖還是要掀翻人參果樹啊。

  這兩個道童原來也不是平凡人，分別都活了一千四五百年，道童一揚手中拂塵，就想要攔住孫悟空。

  孫悟空輕飄飄地一揮手，兩個道童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猴哥！”豬八戒口齒不清的喊道。

  “俺老孫去也！！”

  大聖縱身躍起，一個跟鬥便跳到了五莊觀的後院。

  另外幾人紛紛起身，正想跟過來時，卻被唐三藏叫停了下來。

  唐僧望著孫悟空離去的背影，搖頭道：“他要去便讓他去，你們跟過去作甚？”

  唐三藏轉過身，尋了處石頭坐下。

  豬八戒看過去，眼睛裏有些擔憂。

  沙悟淨若有所思的望著後院。

  ……

  來到五莊觀後院，此處山清水秀，多有各種稀奇植物，蟲鳥草獸應有盡有。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位於院子中間的一棵參天大樹了。

  大聖看著麵前的人參果樹，死咬著牙關。

  忽然，他一把擲出如意金箍棒，金箍棒瞬間變大，直上雲霄。

  “轟隆”一聲，棒身落地，激起一陣塵土飛揚。

  孫悟空站在地上，隨即身體便瞬移到了人參果樹身旁。

  他伸手撫摸著樹幹，這樹幹紋路清晰，很枯燥。

  “桃子。”

  “嗯？”

  大聖道：“可覺得這樹眼熟？”

  啥意思……穀小滿也不廢話，同步開啟了係統進行檢索，幾乎在瞬間便得出了結果。

  係統所匹配到的畫麵，是一個早已不存在的地方，一個他們都無比熟悉的地方。

  穀小滿失聲道：“這是花果山的樹？！”

  是的，麵前的這棵人參果樹，無論從樹皮的紋理，還是樹葉的脈絡等等來看……都和花果山曾經特有的果樹，如出一轍。

  雖然這棵樹很大，花果山並沒有這樣的參天大樹，也沒有任何的樹能結出人參果這樣的靈物。

  但不得不承認，花果山的樹和這棵人參果樹，是最相似，最匹配的。

  不出穀小滿所料，孫悟空沉默著點了點頭。

  ……

  “其實你之前胡諂的那些，也並非全是錯的……。”

  大聖話中所指的，是穀小滿一年前前往龍宮，在龍王麵前編的那個故事，“獼猴桃樹的故事”。

  荒古歲月以來，世間有一神石，凝結天地之靈氣，吸收日月萬物之精華，不知已經幾萬年。

  經年累月之下，在這塊石頭所處的地方，漸漸的有了一座充滿生機的花果山……

  這顆石頭，就是孫悟空的出世之石。

  然而其實在最初之時，那裏不僅隻有一顆石頭，在石頭的旁邊，如穀小滿的故事中所講。

  石頭的旁邊確實有一棵樹，千萬年來一直和靈石並肩而立，為石頭遮風擋雨，數萬年的陪伴如往昔般曆曆在目。

  這棵樹和那塊石頭，乃是風雨之交。

  大聖輕輕的撫摸著樹皮，仿佛故人重逢。

  多年未見的好友，此刻在異地他鄉，相隔無數歲月，偶然相見，任誰也禁不住潸然淚下。

  孫悟空不會哭，他是石猴，所以沒有眼淚，隻是撫摸著粗糙的樹皮，感受著樹皮和手掌間摩擦的觸感。

  奇異的是，人參果樹仿佛感受到了大聖的到來，樹幹微微的顫動起來。

  但即便是一絲絲輕微的動作，在這樣一棵參天大樹上，動靜也不小。

  無數的樹葉“簌簌”地隨風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穀小滿感覺無語凝噎，人參果樹似乎是在回應孫悟空的輕撫。

  穀小滿是蟠桃，於是他放出自己的氣息，和麵前的人參果樹逐漸交叉，滲透……

  “他……很悲傷”，穀小滿的語氣中，似乎也沾染了一絲灰色。

  “我能感受到，他在向我傳遞自己的情緒，悲傷、痛苦、無奈、悔恨……。”

  這是怎樣一種情緒，為何連一棵果樹都會如此，即便是和大聖同時代，生長在花果山上的靈樹，也不應該會如此人性化呀。

  這世間沒有什麽修煉成仙，隻有像豬八戒那樣，仙人投豬胎，其他動物不可能成仙，草木更加不可能……

  為何這棵樹如此的人性化，為何是這樣一種情緒，幾乎集合了人性中所有的負麵，隻是遠遠的感受，就讓穀小滿體會到了徹骨的絕望。

  這些百感交集，千愁萬緒匯於一點，隻剩下空蕩蕩的絕望二字。

  大聖閉上了眼睛。

  穀小滿忽然懂了，蟠桃瞬間沉寂下去，另一邊的身外化身即刻醒來，拿起隨心鐵杆兵。

  長安城中閃爍起一道不起眼的流光，直奔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