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這幾句話說得極為圓滑，絲毫沒有透露李站的近況。

  “換掌櫃了？”

  老頭眉頭一皺，臉上浮現出掙紮的表情，李站在天北還算小有名氣，能把他的門臉盤下來，想必也不是凡人，猶豫了幾秒鍾還是開口道：

  “不知道方不方便讓你們掌櫃的出來？”

  老頭再次開口，語氣就變得客氣了幾分。

  高凡衝著老頭一齜牙，咧嘴笑道：“鄙人不才，正是小店掌櫃的！”

  此言一出，老頭前秒臉上還多少帶著點笑容，後秒就變得古怪起來。

  “就你？掌櫃的？那還是不打攪了……”

  說完，老頭沒給高林接話的機會，轉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老頭這身裝扮看起來一般，但是拎著的手提包卻引起了高林的注意。

  李站的底細高林不太清楚，唯一的幾次接觸，還是高林手中有幾件不能見光的文物，以此看來老頭找上李站，定然是有好東西了！

  想到這裏，高林沒有猶豫，邁開步子追了出去。

  老頭離開店鋪門口，剛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被高林給攔了下來，掃了一眼老頭手提包，嘿嘿一笑道：

  “老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我一個二十出頭的毛小子，吃不下您這碗飯對吧？”

  老頭扭頭看了一眼高林，撇了撇嘴並沒有說話，意思不明而喻。

  其實高林也能理解老頭，畢竟自己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能在古玩店當掌櫃的，誰不是上了年紀的人精？

  “不妨聽我一言，隨後晚輩不再阻攔，老先生去留隨意！”

  望著老頭剛剛抬起的腳步，又重新收了回來，高林內心暗道有戲，隨即便開口繼續道：

  “老先生，我也是李哥的老相識了，他那套我清楚得很，您的口音聽著不像是天北人，大老遠奔波過來，想必你手裏的東西不太好出手吧？”

  短短幾句話，讓老頭身軀一震。

  再次看向高林的眼神中，老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輕蔑，重新打量了高林一圈，並沒有回答高林的問題，反問道：

  “小兄弟貴姓？”

  高林雙手抱拳，回答道：

  “免貴，姓高！”

  老頭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禮，接著道：

  “恕老夫眼拙，高兄弟年紀不大，心思卻是如此細膩，我心裏頭那點想法兒，算是被你猜了個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

  高林連歎不敢，和老頭客氣了幾句後，朝著屋內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高林的帶領下，老頭重新回到店鋪中，倆人落座後，高林給老頭倒了一杯茶水，隨後便把注意力放到那個手提包上。

  “老先生，時間不等人，還請您讓晚輩長長見識！”

  老頭並沒有要拉開拉鏈的意思，衝著高林笑著搖了搖頭，扭頭瞅了一眼大門的方向。

  見狀後，高林一拍腦袋，怎麽把這個規矩忘了，連忙起身將大門關好。

  等到高林轉過身來，老頭已經把手提包拉開，從裏麵拿出來一個錦盒，等到錦盒蓋子被打開，就見裏麵放著一個扳指。

  高林湊過去還沒來得及細看，一股濃烈的土腥氣撲麵而來，熏得高林眉頭一皺，伸出去的右手又重新縮了回來。

  明器！一個念頭在高林腦袋中閃過，不過他也沒有細問扳指的來曆，畢竟在古玩行當裏，來路不明的文物不問出處算是業內潛規矩。

  隨即高林並沒有著急細看，而是抽開了桌下抽屜，從裏麵拿出來一副嶄新的醫用橡膠手套，戴上手套後才拿起了扳指。

  在高林的仔細觀察之下，這枚扳指通體呈現淡綠色，半透明的品相還算是不錯，要是外行人的話，十有**會當成翡翠扳指來看。

  不過在高林眼中，可不是憑著顏色來辨別。

  就見高林摘下右手手套，拿起了抽屜裏的手電筒，扳指透過光源之下，質地細膩，光澤柔和滋潤，具有特殊的貓眼效應，光帶宛如貓眼細長的瞳孔一般。

  借此，高林基本能夠確定，這枚扳指不是翡翠，而是一枚碧玉扳指！

  “老先生，這枚玉扳指品相不咋地，碧玉在和田玉種類中不算出彩，但是年份看上去還行，應該是元末明初那會兒……”

  說到最後，老頭目光一淩，收起內心最後一絲輕視。

  “小兄弟果然是慧眼如炬，這枚玉扳指確實是明代時期的東西，不知道小兄弟對它有沒有興趣？要是合眼的話，五十萬你直接拿走！”

  一提起這個，高林頓時來了精神，這枚玉扳指雖然品質中等，但卻是明代時期的玩意兒，要是能夠收下來的話，價格翻一翻不是問題！

  不過高林卻是露出一副不感興趣的表情，將玉扳指重新放回錦盒。

  “老先生，這枚扳指的出處你我都清楚，不把它擺上兩年三年，那股味道根本散不了！五十萬這個價格確實有點高了……”

  老頭大老遠跑來天北的原因是什麽？還不是為了找到李站，盡快把手裏的貨物轉手，畢竟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拿在手裏就是隱患！

  一聽高林這幅語氣，老頭便有些著急起來，連忙開口道：

  “哎哎哎，小兄弟，這價格可以商量嘛，今天見到小兄弟也算是孫某的緣分，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吃點虧四十五萬。”

  高林搖了搖頭，緩緩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二十萬？”

  “兩萬……”

  老頭聽完當場就愣住了，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沒有見過？砍價看一半的就算是厲害的，像高林這樣砍的如此凶狠的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半晌過後，老頭才回過神來，幹笑道：

  “小兄弟太會開玩笑了，我這枚扳指好歹也是明初的物件，你一下子就把價格拉到了清末，這不太合適吧？”

  沉默了幾秒鍾，高林放出了最後價格：

  “八萬八千八！今天頭一次開張，也算是圖個吉利，要是老先生不願意的話，看來我和那枚玉扳指是沒有緣分了。”

  和想象中的價格差了很多，但是老頭著急出手，最後咬咬牙還是答應下來。

  望著老頭一臉無奈的表情，高林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他之所以肯做出讓步，其實早已經已經把算盤打到了手提包中其它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