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修細節)
作者:荔枝很甜      更新:2020-12-27 19:23      字數:3902
  《芙蓉帳》64

  當初岑氏早產, 賀祿鳴不得不盡快尋到落腳處,而恰他們停留之地偏僻得很,是一個破落的小鎮。

  鎮上的人家倒是不少, 可要在雨夜尋到穩婆就難了。

  而正好, 有一戶人家的夫人正在生產。

  那家夫主是個十分和善的郎中,見此情形,便留了他們一行人進屋, 還許岑氏進到主屋, 讓穩婆一道接生。

  郎中夫人順利產女, 很快裏頭便傳來了嬰兒響亮的哭聲。

  然而岑氏卻足足耗了一日一夜,穩婆險些都沒了法子。幸而岑氏堅持, 拚了性命才產下幼女。

  也正如此, 賀家上下對這來之不易的三姑娘格外偏愛。

  而方才他在巷子口撞見的婦人,雖是多了幾根白發和皺紋,但賀凜還是記得,她正是那位郎中的夫人。

  可她怎會在此處?

  照理說,這樣一樁小事不值他夜裏深想,可不知怎的, 他總覺得何處透著不對勁。

  賀凜掀了被褥下榻,推門道:“陳暮。”

  簷上翻下一個人影,“大人,這深更半夜的,你怎的還不歇?”

  “你去查一個人。”

  陳暮正色,“大人吩咐。”

  然, 話正欲出口, 賀凜卻頓住了。他並不知那戶人家的姓甚名誰, 也不知當夜途經的小鎮位於何處。

  陳暮不明所以, “大人?”

  賀凜皺眉,“明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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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賀凜趁早朝前,去了岑氏住的棠苑。

  十六年前岑氏產女後本就落下病根,加之五年前賀忱故去,她憂思過度,一夜羸弱了不少。為讓她安心養身子,賀祿鳴特地劈出這麽一塊偏僻的角落。

  往日這個時辰,她素來是在禪室裏誦經。

  棠苑小門半掩,賀凜推門而進,除卻一個灑掃的丫鬟,卻是空無一人。

  他蹙眉,“夫人呢?”

  丫鬟一怔,忙應聲道:“回二公子的話,昨夜三姑娘誤食了羊奶,渾身起了疹子,還發了高熱,夫人在香園照顧一夜,還未歸呢。”

  聞言,賀凜眉目壓得更沉,轉身往香園去。

  進到院子裏,便見丫鬟婆子站了一排,手中各捧一道精致的膳食。

  不必問,他們嬌滴滴的三姑娘發病後又鬧性子了。

  賀凜垂眸一掃,淡淡道:“都撤下,端碗白粥來。”

  丫鬟們如遇救星,鬆了口氣。

  一進主屋,便見岑氏端坐於床沿,賀敏身上蓋著被褥,趴在岑氏腿邊,哼哼唧唧地道:“阿娘,我頭疼,腦袋嗡嗡響,哪兒都疼……”

  賀凜上前,冷聲道:“誰讓你碰羊奶了,教訓還沒吃夠?”

  賀敏自幼便碰不得羊奶,其間也誤食過幾回,最嚴重的便是當即昏死過去,嚇得賀家上下再不敢出現此物。

  可再謹慎,也管不了她出府後的吃食。

  賀凜這麽一喝,賀敏便往岑氏懷中鑽了鑽,“阿娘……”

  岑氏搖頭,拍了拍她的背,道:“成了,你嚇她作甚。”

  賀凜抿唇不言,待到丫鬟端上白粥,賀敏迫於自家二哥哥的眼神逼視,隻好一口一口吃下。

  哄好她後,岑氏方才隨著賀凜一同出門,往棠苑去。

  岑氏歎道:“這丫頭自幼就怕你,就你能鎮住她。”

  賀凜心不在焉地應:“是阿娘溺愛她了。”

  岑氏笑笑。

  眼下晨光熹微,微風不燥,小徑旁的兩排綠柳還浮著清甜的香氣,山石後水聲潺潺,靜謐安詳。

  賀凜與岑氏話了些家常,有意勾她說起賀敏。

  行至半途,他才狀若無意道:“當初阿敏生得險,若非那戶人家好心將屋子與穩婆借給阿娘,還不知如何是好。”

  提起此事,岑氏便歎道:“誰說不是,那郎中心善,事後你阿爹贈了幾樣貴重的物件,他也隻收了兩個銀子,其餘都塞回了馬車裏……想來,是個大善人。”

  “阿娘可記得那戶人家姓甚?”

  岑氏猶豫了一瞬,“若沒記岔,應是姓沈沒錯。”

  賀凜暗暗記下,“哦”了聲道:“那是若州,還是閑州?”

  聞言,岑氏笑說:“什麽若州閑州,那是安寧縣,偏僻得很,若非你阿爹怕中途遇險,遭人暗中行刺,放著好好的官道不走擇了小道,也不會途經那兒。”

  賀凜一怔,又敷衍地與岑氏話了些家常,又以早朝為由,抽-身離開。

  安寧縣,地處錦州與宣州的交界處,但隸屬錦州管轄,確實是偏得很。

  錦州……

  他忽的一頓,那點奇怪的感覺又油然而生。待行至門外,他才對陳暮道:“你去查一戶人家,錦州安寧縣,十六年前有個姓沈的郎中,不知眼下還在不在那住。”

  陳暮一愣,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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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璽園不似鬆苑有丫鬟婆子走動,安逸得很。加之昨夜折騰得晚,直至巳時沈時葶才被身側窸窸窣窣的動靜弄醒。

  一睜眼,便是男人那張硬朗的俊容。

  沈時葶微微一頓,昨夜裏冒出的種種思慮紛紛湧上心頭。

  這時陸九霄正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脖頸,她心上頓生酸楚,男人怎能如此薄情寡義,這裏摟著一個女子纏綿悱惻,那裏又正兒八經地想要納妾熱鬧熱鬧院子……

  他怎麽能不膈應呢?

  他怎麽能如此自然呢?

  正腹誹著,肩頭忽然一疼,被他咬在嘴裏,拿牙磨了一下,疼得生生阻斷她的思緒,當即“嘶”地倒吸一口氣。

  “你別咬……”

  說這話時,向來隱忍的小姑娘簌簌掉了兩顆淚下來。

  陸九霄一怔,“不咬就不咬,你哭甚?”

  不說還好,這一說,她忍也忍不住,隻好抬手用手背摁住眼睛。

  陸九霄著實被她這反應弄得一愣,平日裏他也沒少“欺負”她,當初連喊都不許她喊,她不是照樣忍住了麽?

  怎麽今兒反應這樣大?

  他忍不住往那牙印處瞟了一眼,沒咬那麽重吧。

  “行了,給你揉揉還不行嗎?”說罷,他當真覆手上去,用指腹撫了兩下。

  沈時葶被他揉得肩頸一麻,忙避開他的手,彎腰去夠床下的衣裳。

  許是夜裏想通了一件事,她眼下卻不是很怕他了。

  他的身子好得大差不差,近日用的藥也都是用於後續調理的,隻要再看察幾日,未複發的話,這病算是徹底除去了。

  而她自然要拿著戶帖離京,總不能待他納了嬌妾再走吧。

  是個女人,都容不得這種事的。

  既是不久便要走,她這小膽子,忽然就壯肥了些。

  見她一聲不吭換上了中衣,眼眶還是紅的,陸九霄皺了下眉,抬手摁住她的胳膊,“不就咬你一下,你至於嗎?”

  “咬的不是世子,世子自然不知道疼的。”

  聞言,陸九霄眉梢一抬,略有驚訝道:“一覺睡醒,你都敢同我頂嘴了,嗯?”

  小姑娘咬唇不應。

  “有那麽疼嗎,我看看……”他說著,便要去翻她剛係好的衣帶,頗有種“調戲”的意思。

  沈時葶忙推開他的手,小臉染上薄紅,眼中氤氳,她踩上繡鞋起身往外走。

  陸九霄看她那雙霧蒙蒙的眼睛覺得頭疼。

  他起身跟上,瞧著屏風後的婀娜身姿道:“沈時葶,你再哭試試?”

  話落,寢屋外的孟景恒與唐勉麵麵相覷,還未及反應,就見寢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素衣姑娘散著發踏出門檻,眸中泛著點點霧氣,眼尾的薄紅與眼下的淚痕,皆是楚楚可憐的模樣。

  孟景恒與唐勉不由一愣,這不是上回那個……

  然,不等他二人深思,沈時葶撞見他們就如受驚的小鹿,怔了一下便匆匆往回走,恰撞在正欲踏出屋門的陸九霄身上。

  這一撞,頗有些投懷送抱的意思。

  男人勾起唇角“嘖”了一聲,很是受用地扶住她的細腰。

  他垂眸輕笑,屈指去碰她泛紅的眼下,低聲道:“我讓你咬回來,別哭了成嗎?”

  話落,沈時葶被他這三分輕挑七分輕哄的口吻弄紅了臉,說實在話,陸九霄這張嘴輕易不哄人,可一旦他有那麽幾分哄人的意思,便叫人難以再與他置氣下去,當真是叫人羨慕的好本事。

  小姑娘咬了咬唇,小聲道:“有人來了……”

  陸九霄聞言抬眉,往廊下瞥了眼,在沈時葶柔順的烏發上揉了一把,“把頭發盤好。”

  說罷,他往外走,這才瞧見了孟景恒與唐勉二人。

  孟景恒滿臉不可置信地朝他走來,忍住不往屋裏亂瞟的舉止,輕咳一聲:“這是哪家秦樓楚館的小娘子?你把人帶回宅子裏了?你瘋了?”

  陸九霄把他推遠了些,聽到“秦樓楚館”四個字,他自己都未察覺地皺起眉頭,“你來作甚?”

  孟景恒還在出神。

  唐勉隻好替他將一張藕粉色的邀帖遞上,“七月十五茴香姑娘生辰,你不會不知道吧?百戲樓宴請賓客,昨兒孟景恒去聽曲時,她托他遞的。”

  陸九霄蹙了蹙眉頭,“不去。”

  何況,茴香生辰他怎會知曉?她往年辦過生辰宴嗎?

  若是這話問出口,恐是要惹孟景恒破口大罵一句“沒心沒肺”,人家何止年年辦生辰宴,人家還年年宴請他呢!

  且他不是也都去了嗎?

  正此時,沈時葶盤好發從屋中出來,陸九霄便將人帶上了馬車。

  孟景恒“噯”了聲,驚異道:“他真的假的?人茴香姑娘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宴請了那麽多人,不就是為了他嗎?他——”

  他手邊那個,確實比茴香還靚麗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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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上,陸九霄餘光掃向沈時葶,見她正抱著兔籠子發怔。

  她眉目輕蹙,有些後悔了。是她的錯,昨日她未曾深思熟慮,就將一條命帶回了鬆苑。可她忘了考慮,她若走了,這兔子如何是好?

  見沈時葶看過來,陸九霄忙正了正臉色,佯裝不耐道:“看我作甚?”

  聞言,小姑娘忙收回眼神。

  這兔子不像她命硬,在陸九霄手裏,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

  思來想去,傍晚時分,沈時葶抱著這籠袖珍的兔子,去了蘭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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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葶葶:要走了,兔子給菀菀

  菀菀:?不敢收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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