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除卻巫山不是雲
作者:麵麥郎      更新:2021-01-25 21:47      字數:4234
  年紀輕輕,全無武藝,卻步履如飛,腳踏流星,在懸崖峭壁的山間閑庭信步,氣息安然。不知是受了這般山水的滋養還是那神秘王妃秘法的熏陶。看來這個十年來未曾謀麵的王妃實是非凡。邊想著**師閣下握住法杖的手更重了一些。行不多時,一座石砌草編的小屋出現在麵前,屋頂圓滾的煙囪飄出陣陣肉香,像是集結的號角般吹得小少年的肚子咕咕作響。小家夥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笑,立即放下行囊,高呼著媽媽有客人到,像隻歡呼雀躍的小鹿奔入房內。**師閣下也不禁為之動容。國王殿下真是生了個與世無爭的好孩子啊,可惜偏偏與獅皇產生了關聯。想著內心暗藏殺意的可能,征戰多年巴比倫大士第一次於心不忍,痛恨起自己的血腥來。還沒等大魔法師閣下從黯然神傷中走出,一股令血液都冰冷的奧法抑製便從茅屋中鋪灑開來。**師手中的龍棲木察覺到殺機,自動展開了防護陣。房中傳出一段陰冷決絕之音:“你走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告訴他我們從此兩不相幹,他是個好王卻不適合做個父親,我兒子是我的唯一依靠,是我的命,誰也不能把他從我的身邊奪走!”**師的額頭瞬時冒出了冷汗,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自己尚未開口這素未謀麵的王妃便對自己的來曆與索求了然於胸。想來王妃早已熟稔聖獅氣與國王陛下也有著自己不可知的矛盾以致片刻便感到了自己隱匿的法力,預料到了自己的來意。稍整思緒,年逾花甲的巴比倫似乎更蒼老了幾分,俯首回到:“您誤會了,王國內亂,國王陛下命懸一線。老朽隻是個信使,前來稟報。如蒙不棄老朽還望能作這小少年的導師,守候在殿下身旁。“話閉房中許久沒有回應。隻有院中的柳絮如同雪花般紛飛飄散一如小屋內外兩位強者內心的愴涼。等了許久見屋內並無回應,**師閣下彎曲得有些僵硬的後背又伏得更深了些“老朽的命乃先後與國王陛下賞賜。先後從汙濘巷中將老朽帶出,手把手教賦聖獅氣,力排眾議將老朽這般榆木送入萬裏挑一的祈願塔試煉,以血肉之軀為老朽扛下雷劫。聖獅曆476年,先王崩殂,七子叛亂,三國合圍。屍山血海中國王陛下不顧周身傷口憑一己之力,不眠不休三日把老朽從戰場的屍堆中挖出,自割命脈為老朽續命。以致終生無法在魔法精進隻能重修武道。老朽此生無以為報,隻求能照顧好他的後人。我不願與你開戰,而即使你要殺我,我的時日也不多了。隻求殿下能給老朽一個機會輔導陛下唯一的獨子,了卻殘生這唯一的執念。“言語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師淚如雨下,緩緩的又從懷中掏出一隻有拇指大小灼燒得焦黑以致看不出原貌的木棍。接著用枯幹得有些發顫的喉嚨說道:“龍棲木法杖是一個法師的命,法杖燃盡法師命喪,我餘下的時間已然不多了。請您相信我對陛下和王子的忠誠。‘’

  緊閉的房門內傳出一聲長歎。“進來罷。我們終究都頑抗不過命運。”

  魔變曆七年。後世人稱至尊洪武德天庇佑的聖皇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試煉

  分割線-----------------------------------------------------------------------------------------

  下章主角正式登場,故事進入正題

  法術小百科:在聖皇冬的世界裏,構成法術基礎的是同時也構築這世界根基的三元素--光明,黑暗,混沌。任一修煉者在修行之初的唯一要務便是通過冥想感應三源法並積澱至自身能夠發出鬥氣(黃色氣罩),奧氣(深藍色氣罩)或原力(綠色氣罩)。完成此步,修行者們才算是擺脫了純粹**的武修,開始擁有自己的技能並成為各職業基底的見習使徒。

  而泛大陸千萬見習使徒中,隻有十分之一能夠通過對三源法的進一步提純和累加獲得象征中級職業標杆的七妙法---詠唱(光明進階,橙),詛咒(黑暗進階,藏青),獻祭(混沌進階,白),聖光(鬥氣原力融合,金黃),回春(原力奧氣之融合,藍綠),化形(奧氣鬥氣融合,紫),鴻蒙(三源法之和,透明)。這時修煉者們才能擺脫見習使徒的旗幟,擁有徽章獲得職稱成為大陸各國勢力中最穩固的基石,真正意義走上邁向強者的通天大道。

  然而這數百萬人中能依天資將七妙法融會貫通兩者以上者更是百不足一。不過一旦成功,則能立刻踏入風起雲湧的泛大陸強者陣營,成為億萬人敬仰的高階修煉者。而各國則根據各高階修煉者混合法力的功能不同,將他們劃分為九係---自然係,幻術係,召喚係,空間係,治療係,祈願係,強化係,變化係,咒縛係。同時根據融匯妙法的程度和數量,高階修煉者們又被分為初,中,高,特,超,聖三層六級十八等。其中同時修行三源法至此臻境的使徒則被泛大陸冠以大字尊稱,不在此列參評。

  步入屋內,陳設簡約而溫馨,兩扇百寶嵌的門簾將整個小屋分隔三個區域。對門正當中安置的原木桌椅上擺放著剛出鍋的燉肉和片好的長棍麵包。兩副的雲母雕就的餐具東西各置,打磨得珠圓玉潤的弧線在房頂暖白色的油燈照射下散發出溫婉的光芒。望這般如家的陳設,近日來千愁萬緒疲於奔命的**師也不禁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可是當他千瘡百孔的內心剛像是被聖光照耀般溫暖了一瞬,又被現實的憂患重重拉入泥濘,生生發疼。回想起三日前離開王都,若不是阿布而科維奇大士在自己臨行前以星脈之力強行開啟黃道十二宮天衍陣,自己也不知何時才能尋得王妃母子。而那老匹夫也不知此刻身在何處,他那身子怕也是再受不住任何波折了。。唉。內心的愁緒並未影響**師對待王妃的恭敬。他猶如一顆卓拔的青鬆恭手守候在小屋入口處。

  未幾,王妃懷抱著小王子從西側的房間卷簾而出,右手還拿著一卷羊皮。望了望風塵仆仆呆站在門口的老者,不禁心聲惻隱。柔聲道:‘’**師閣下,快請落座。請恕我先前無禮。**師略微頷首,挪開靠近的扶椅順勢坐下。

  王妃理了理裙擺,為懷中熟睡中的小王子調了個舒適的睡姿,幫他撥開在睡夢中都刺得這小家夥皺眉的頭發,最後親昵地羊皮卷略帶捉弄的撥弄了下小家夥粉嘟嘟的鼻頭,然後隨手將羊皮卷放在**師麵前略帶沉重地說道。“這是萊恩臨別前囑咐我若有一日您來尋我,讓我與您一起打開的羊皮卷,請您過目。”

  **師定睛一看,小小的羊皮卷上赫然燙印著自己親傳給陛下的沃洛波羅斯印,此印根據形態又被稱為銜尾蛇印。這頭尾相銜,生死一體的咒印乃是大陸高階武者對至親之人最隱蔽的傳信方式,也是對妄圖竊取之肖小鼠輩最可怕的詛咒。如無刻意限製,這份單向傳送的信息隻有摯愛,血親和師徒才能打開。而一旦開啟便會即刻冥滅不留任何痕跡。看來陛下心中早已預料到了今日的波折。可他為什麽不早說呢,暫按心中的疑問,**師心中默念密咒,咒印上的小蛇如同受到法力了滋養散發出絳紅色光芒開始生生轉動,一點點的將自己的身軀吞噬至盡。可令人稱奇的是,隨著小蛇的身軀一點點的在圓形法陣中化為虛無,消失的原處又慢慢閃現出另一隻通體雪白作勢噬尾的小蛇。當整個法陣都被這條白色小蛇所占據,羊皮卷瞬間灰飛,無影無蹤。若是尋常人此時放眼望去定會覺得**師手中原本就一無所有,可是在**師和王妃的眼中,一段妙法鑄刻的金色信箋懸浮在空中。

  “親愛的巴比倫老師,我所摯愛的薇薇安,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的神誌也許已在卡隆的渡口彌留,我用生命所維係的一切都在即將來臨的風暴中惴惴不安。隨著軍團的不斷西進,我已能明顯感受到獅皇的領域開始不斷侵蝕我的意誌。每次交鋒前每當獸族的戰魂鼓響起,我的腦中便陣陣轟鳴,頭恣欲裂之餘有種莫名狀的力量在牽製著我的清明。而更為奇怪的是不論每日我受到多重的傷,次日我的身體必定恢複如新。連同傷疤一起消失的,是敵人凝結在我身體上的血痂。直至今日我們抵達獅皇空中花園行宮下的練髓池,我才明白原來獅皇早已在我的心裏埋下了一個惡魔。那每日與我誓死拚殺的大將分明是獅皇煉就的血魂傀。沒想到獅皇為了滅絕我萊恩竟然能將手下戰將生生煉化,並在他們的體內注入用心尖血煉就的帝蠱煞。就算自此以後我再不帶兵衝鋒,也為時已晚,獅皇的蠱早已在今年累月的征戰中融入我的魂海。我萊恩百年的榮辱都集於我一人,十世先祖的血淚榮辱也讓我退無可退。可獅皇驕縱一世卻不知道的是,我萊恩家族以十世先祖怨恨為咒,以靈骨舍利為誓刻畫的咒印自出生起就烙印在我的背部。他侵入我神誌之時也必是他亡國滅種之日。盡管一直以來我也暗諷家族以肉身為爐鼎的計劃是一種愚蠢,但自小所見斷壁殘垣,妻離子散,流離失所,父母母雙亡的臣子,和家族這十世的經營都讓我不得不與獅皇做個了斷。為王二十年,隻有當自己設身處地回歸到塵土的匹夫之勇,我才明白先祖以身殉國的犧牲也是一種堅忍。即使找到了聖光祭祀蕩滌我身心的蠱毒,我們與獅皇間無休止的殺伐,也隻會平添世間的殺戮,抹去我們心中殘存的清明。(以下被獅皇用金紅兩色原力區隔,**師與王妃分別可見。)

  吾愛薇薇安請千萬不要為我的悲傷,你們的健康是我最大的掛念,而與獅皇共赴哈迪斯的宴饗是家族與我唯一的宿命。身為人王,當負家國。我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負起了萊恩王國的責,卻背棄了你與我的家。請原諒我的自私與殘忍,你是我比自己更珍愛的星辰。盡管明知這般身不由己的苦難,還是選擇作了那隻撲火的蠢蛾,讓你去承擔那焚身的光火。我隻想選擇與你共赴這一世的愛河,卻從不曾想我們所有柔嫩的愛意最後都成為你悲苦的痛源。這十年來每一年愛人相擁的瓦倫丁,我都為你在北角的湖邊種上一圃玫瑰,隻當是我給你在這世界上所留唯一美好的念想。明知夙命,還要邀你與我共享這撕心裂肺的別離,請你能夠容我向你用此生最真摯的情意說一句對不起。我無法給你你所期待的所有,隻能給你和我至今未見麵的孩子我此生所未擁有過的最最珍貴的禮物,追求自由的權利。老師請您務必帶他到幻影之森躲避將可能的災禍,也以此為契機鍛煉他的意誌,給他一個健壯的身軀。信的結尾國王用心尖血畫了一個醜醜的自己的笑臉。署名:永遠愛你的萊恩”

  自己愚笨入世,如若真遇上一世子紈絝,也便罷了。但自從有了孩子,自己背棄家族,與世隔絕,獨守空房十年後,突然告訴自這個自己恨透了,斷了,忘了卻還是如此深深牽動著自己的心,以致稍一觸碰就要窒息的負心漢竟才是那個背負了所有悲戚的人。自己所有想要付諸於他的憤懣與暴戾到頭來都化為紮向自己心窩的利刃。真相大白之後的不是解脫,是早不當初的悔恨和最後才知真相委屈至極酸水。此刻再看向懷中的心肝,這英氣的眉毛,桃紅的雙唇,開闊的前額無一莫不是那殺千刀的冤家活脫脫的翻版。當下更是痛苦不跌,隻覺胸腹清涼、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刹時噴出。不行,我必得去尋他。就算是一死他也得給我個交代。我不能容他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死在這世上某個陰暗的角落。